“嘿嘿,老奴知道了,想必胡驿丞說的是王诜押送的那些糧食吧?”趙顔的話音剛落,就聽旁邊的黃五德忽然笑道,同時别有深意的看了胡驿丞一眼,心想這個胡驿丞雖然看起來老實,但卻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若是王诜押送的軍糧少了,無論是什麽原因,恐怕回去後都無法交差,這估計也是爲了報複昨天被對方的人打的那一巴掌。
“咳~,公公英明,小人也是無奈之下才想到這個辦法,望公公體諒!”胡驿丞也是個老滑頭了,一看黃五德的樣子,立刻幹咳一聲賠罪道,幸好他事先并不知道黃五德的身份,恐怕打死他都不敢在對方面前耍這種小心眼。
趙顔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笨蛋,自然也看出了胡驿丞的私心,不過現在也隻有這麽一個辦法了,畢竟總不能讓這三千多人都餓着肚子,所以他在考慮了片刻後,就對黃五德吩咐道:“老黃,這件事就由你出面和王诜談一談,先讓他拿出點糧食救急,到時我會親手寫個條子,不會讓他的上官怪罪他的!”
“老奴這就去辦!”黃五德聽到趙顔的吩咐立刻開口道,在京城時他隻聽趙曙的吩咐,現在離開京城,自然一切都以趙顔爲主,另外他也知道趙顔不想見王诜,所以才讓他出面,這也是一個爲趙顔分憂的好機會。
以黃五德的身份,就算是王诜背後的那位河中知府見到他也要客氣幾分,所以由他出面足以把這件事辦成了,對此趙顔也沒有放在心上,隻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不一會的功夫,卻見黃五德一臉苦笑的帶着王诜進來,這讓趙顔和曹嵩都是十分的驚訝,黃五德應該知道趙顔不想見王诜,以他的精明應該不可能把對方帶進來,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麽原因?
“郡王,恐怕咱們這幾天真的要挨餓了!”黃五德剛一進來,立刻苦笑着對趙顔道。
“怎麽回事?”趙顔沉聲問道,同時扭頭看向了黃五德身邊的王诜。
隻見王诜這時向趙顔深施一禮道:“郡王有所不知,在下雖然名義上押送的是糧草,但其實隻是掩人耳目,這次押送的主要是京城送來的火器,真正的糧食并沒有多少,哪怕再加上我們的幹糧,也不夠三千人食用幾天的!”
“什麽?火器?”趙顔聽到這裏也是震驚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到窗邊向外觀看,他住的是二樓,一眼就可以看到停在外面的幾十輛大車,這些大車距離他最近的隻有二三十米,萬一爆炸的話,恐怕他會在瞬間撕成碎片。
“呼~,幸好現在天下着雨,否則萬一發生意外,恐怕整個驿站都會被轟上天!”趙顔暗自擦了把冷汗自語道。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火藥了,别看前線的将士依仗着火器戰無不勝,但火藥也有許多的缺點,比如火藥的不穩定性,軍器監光是因爲火藥發生的意外就數不勝數,至少有上百個工匠死于這種意外,另外在運輸火藥過程中也容易發生意外,他記得一個月前就有一隊運輸火藥的隊伍因意外被炸上了天,整個隊伍一下子死傷過半,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訓,若是他這個火藥的發明人也死于火藥事故,恐怕還不知道後世人什麽怎麽評價他?
王诜押送的是火藥,這東西自然不能吃,最後趙顔隻得讓他把那些做掩飾用的糧食先拿出來救急,希望這場雨可以在兩天内停下來,否則大家就隻能挨餓了。另外趙顔也沒忘讓王诜把裝着火藥的車子拉到距離驿站遠一點的地方,免得萬一發生意外把驿站夷爲平地。
也許是趙顔他們的運氣不錯,這場連綿不絕的秋雨又下了兩天之後終于停了,天氣也由陰轉晴,空中的大太陽散發出無盡的熱度,似乎是要在這場秋雨後把自己最後的能量散發出來,這也使得路面幹的很快,趙顔他們又等了一天之後,就立刻上路啓程,至于王诜他們其實是和趙顔同路,隻是趙顔可不想和一堆火藥爲伍,所以加快速度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不過在路上時曹嵩曾經提醒趙顔,火器是大宋的重中之重,各級官員也極其重視,王诜能夠被河中知府派來押送火器,由此可知他還是比較受重視的,日後說不定可以憑借着河中知府的推薦再次爲官,對此趙顔也沒有太過在意,反正王诜已經和寶安公主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怎麽折騰都與自己無關。
接下來趙顔他們并沒有遇到太過糟糕的天氣,一路向西北而行,徐經慶州等地,最後終于來到西安州,坐鎮後方的趙顼就一直呆在這裏,當馬車上的趙顔遠遠的看到西安州的城牆時,也不禁長出了口氣,經過月餘的跋涉,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西安州城高河深,而且道路四通八達,以前就是西夏邊境最繁忙的城市之一,現在被大宋占領之後,這裏也成爲大宋入侵西夏的大本營,從大宋運來的物資大都囤積在這裏,然後轉動到前線的各個軍隊中,這些事務大都由趙顼親自處理,這也是他最擅長的。
做爲宋軍的大本營,西安州自然駐紮着大軍,而且防守十分嚴密,趙顔他們的隊伍還沒來到城門,就已經被巡邏的小隊給攔住了,等到黃五德的人出示了通行文書後,對方這才放行,不過這才僅僅是開始,接下來又有數道關卡核查趙顔他們的身份,發不容易才能進到城中。
當馬車進入西安州時,趙顔特意打開車窗近距離打量着這座西夏堅城,隻見西安州高大的城牆上滿是黑色的凹陷,這些都是炮彈爆炸留下來的,另外城門洞裏也是黑乎乎一片,據說這座城門是用大量火藥炸開的,而且趙顔發現城門也是新的,看來當初這裏的城門的确是被炸毀了。
穿過城門洞之後,趙顔立刻感到一股熱鬧的氣息撲面而來,城外雖然戒備森嚴,但是城内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般,隻見城門兩側街道上的商鋪都已經開門,有些露天擺放的小攤販也十分熱鬧的吆喝着,其中有宋人也有吐蕃人,甚至還有一些黨項人,所有人都是悠閑自得的樣子,看樣子他們早就已經從戰争的中擺脫出來了,隻有街道上時不時走過的宋軍巡邏隊才顯示這裏還處于戰争狀态。
值得一提的是,西夏是黨項人建立的國家,黨項人在西夏國内的地位自然最高,特别是西夏掠奪成性,不少從大宋被搶回來的漢人淪落成奴隸,被黨項人肆意欺壓,再加上西夏對大宋更是說一套做一套,使得大宋上下對西夏人也是痛恨無比。
不過宋軍現在雖然占據了西夏的不少地方,但宋軍卻沒有對西夏人做任何的報複行爲,一切都維持原樣,這主要也是爲了穩定民心,使得被占領的西夏人不會大規模反抗,這些也是趙顔從趙曙那裏得知的,甚至他還知道,趙曙已經在制定一個對西夏人的分化瓦解計劃,等到把西夏完全占據後,這個計劃就會一步步實話,任何敢反抗的西夏人都會遭到無情的鎮壓,若是這個計劃實施成功,那麽就不用擔心西夏這片地方再像上次那樣脫離大宋的統治了。
趙顔也是第一次進入到西夏人的城市,當下也很是好奇的四處打量,不過他很快就有些失望,因爲西夏的經濟本來就比大宋差的多,市面上賣的貨物根本沒什麽可看的,當然這樣說也有些太絕對,其中一些西域來的胡商的貨物還是有些意思的,西夏剛好擋在原來的絲綢之路上,西域的胡商也隻能帶着貨物來到西夏,很少能夠去大宋,所以這裏的胡商也不少,甚至還有一些棕發碧眼的胡女在兜售貨物,隻可惜趙顔現在沒有時間,否則倒是可以從中挑選幾樣帶回家做爲禮物。
趙顔是被趙曙趕來罵趙顼的,所以事先也沒有通知趙顼,等到他的馬車在城中心的帥府停下來時,他這才讓人進去禀報,這座帥府本來是西安州的都管府,趙顼住進來後直接換了個牌匾,守衛也比以前森嚴了許多。
趙顼也剛剛接到城巡邏将士送來的消息,知道一支從京城來的軍隊來到城中,他正在猜測着這支軍隊是爲何而來時,卻沒想到外面有人禀報,自己的弟弟趙顔竟然就在帥府門外等候,這讓趙顼也是又驚又喜,急忙跑到門外親自迎接。
趙顔和曹嵩他們也下了馬車,正在四處打量着這座帥府周圍的景色,當看到趙顼從大門中迎出來時,趙顔立刻大笑一聲上前道:“大哥,好久不見,你可是惹出好大的禍事啊!”
趙顼聽到趙顔的話先是一愣,緊接着立刻反應過來,當下苦笑一聲道:“原來三弟你是被爹爹派來的,不知爹爹讓你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