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公主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很快就來到前廳,剛一進來,就看到蘇轼這位大才子正坐在那裏,看到壽康公主時,蘇轼立刻站起來行禮道:“臣蘇轼參見公主殿下!”
“三弟在哪裏?他爲什麽還不回來?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壽康公主一見到蘇轼,立刻就焦急的開口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聽到壽康公主這一連串的問題,蘇轼也不禁無奈的苦笑一聲,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些問題,不過他來郡王府也早有準備,當下再次行了一禮道:“啓禀公主,下官前來正是送來郡王的一封信,還請郡王妃查收!”
“快點把信拿給我,我是他姐姐,難道還不能看他的信嗎?”壽康公主直接伸手讨要道,雖然蘇轼說是讓曹穎查收,但是在壽康公主看來,自已這個姐姐更有資格看信。
蘇轼也早就聽聞過眼前這位刁蠻公主的性格,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他也不敢得罪對方,隻得再次苦笑一聲把懷中的信拿出來交給壽康公主,結果壽康公主立刻撕開信封就看了起來,當她看到信上那些醜字,并且還是用炭筆寫成的信時,壽康公主明顯松了口氣,因爲她認得趙顔的這手醜字,整個大宋恐怕也隻有趙顔會用作畫的炭筆來寫字。
正在這時,曹穎和寶安公主攙扶着薛甯兒也進到殿中,三人立刻圍着壽康公主一起看信,雖然信上的字很醜,但是看在曹穎她們眼中,卻像是世界上最美的圖畫,之前的擔心也全都不翼而飛,特别是曹穎更是長出口氣,有了這封信,她也終于可以放下心來。
趙顔的這封信上寫的東西很多,先是說自已有事暫時不能回去,然後又問候一下曹穎她們的身體如何,特别是薛甯兒懷孕時要注意的一些問題,另外還有家中的一些事情,可以說婆婆媽媽零零碎碎的,但曹穎她們卻看的十分認真,當看到信上提到自已時,更是激動的臉色通紅。
蘇轼看到這種場景,感覺自已呆在這裏實在有些多餘,想現在就離開,但卻又感覺不太禮貌,最後隻好坐下來等着曹穎她們看完信。隻不過誰都沒有發現,曹穎在經曆過最初的激動後,臉色卻忽然一變,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壽康公主手中的信,同時目光中也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隻是這種疑惑一閃即逝,并沒有被其它人察覺。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信後,曹穎身爲王府的女主人,微笑着把信收了起來,然後對蘇轼道謝道:“多謝蘇判丞不遠萬裏幫夫君帶信,隻是不知道夫君現在在哪裏,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蘇轼來之前已經見過趙曙,自然知道不能把實情告訴曹穎等人,因此隻見他微笑着開口道:“啓禀郡王妃,郡王現在就在河北路,與颍王殿下一起督軍,說起來遼國的叛亂聲勢浩大,耶律洪基因傷而死,現在他的兒子耶律浚繼位,與耶律重元的叛軍打的難舍難分,最後無論雙方誰能得到勝利,對我大宋的影響都是極大,所以兩位殿下恐怕短時間内是回不來了。”
聽到與趙顔一起出使遼國的蘇轼也如此說,寶安公主她們自然也更加相信趙顔就在河北路,當下開始向蘇轼詢問一下趙顔的近況如何,比如身體怎麽樣,每天能否按時吃飯之類的小問題,結果把蘇轼問的是滿頭大汗,他雖然與趙顔在完顔部生活了幾個月,但對于這種小事,他卻根本沒怎麽留意。
幸好這時曹穎忽然笑着開口道:“蘇判丞千裏迢迢回到東京城,肯定也累壞了,而且你的家人肯定也等着你回去團聚,所以我們也就不留你了,日後郡王回來後,再登門向蘇判丞道謝!”
聽到曹穎下達了送客令,蘇轼也終于松了口氣,立刻就站起身來告辭,寶安公主她們也知道王府沒有男人,所以也不好留蘇轼,于是也隻能送對方離開,不過外面下雪,所以曹穎讓寶安公主和壽康公主扶着薛甯兒回内宅,她則帶着覓雪等下人親自送蘇轼離開。
不過就在曹穎和蘇轼出了大殿來到大門前,曹穎忽然讓身邊的小豆芽等下人都退下,隻留下覓雪一個人服侍,然後扭頭盯着蘇轼,一臉嚴肅的道:“蘇判丞你在撒謊,夫君他根本不在河北對不對?”
聽到曹穎的這句話,蘇轼則是大吃一驚,不過很快就強笑道:“郡王妃怎麽會這麽說,在我回來的時候,郡王還和颍王殿下在一起,而且就在河北路,這點我可以證明!”
“哼!蘇判丞就不必再撒謊了!”曹穎說到這裏時,從袖子中拿出趙顔的那封信道,“這封信的确是夫君的親筆寫,而且也是用他作畫的炭筆寫的,但是紙張的質量卻很差,而且好像還是陳年的舊紙,夫君身爲郡王,又是給我們寫家書,怎麽可能會用這樣的紙?”
曹穎說到這裏時,再次指了指信封道:“另外這個信封倒是新的,但上面的字卻不是夫君寫的,看樣子應該是蘇判丞後來加上去的,如此說來,夫君在寫信時,身邊連個信封都找不到,若是夫君真的在河北,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蘇轼看到曹穎竟然一連指出趙顔這封信的兩處漏洞,一時間也是目瞪口呆,這封家書是他在離開完顔部時趙顔親手寫的,不過完顔部的條件艱苦之極,連個筆墨都找不到,幸好趙顔習慣用炭筆寫字,不過紙張也是個大難題,萬幸古天傑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家中藏着一些當年帶來的舊紙,結果趙顔就借了幾張寫成家書,信封則是蘇轼回到大宋後又加上去的,沒想到這兩個破綻竟然一下子就被曹穎看了出來。
“唉,郡王說的不錯,這封信可能瞞得了别人,但卻瞞不過郡王妃。”這時隻見蘇轼忽然歎了口氣,然後從懷中又取出一封信道,“這是郡王寫的第二封信,郡王說若是王妃看出信上的破綻,就把這封信交給您!”
看以趙顔的第二封信,曹穎忽然害怕起來,因爲她擔心這封信上會出現不好的消息,一時間竟然不敢接過信,不過她畢竟出身于将門,比一般的女子更有勇氣,當下深吸一口氣,終于還是接過信打開,當看到上面的内容時,卻差點癱倒在地,幸好身邊還有覓雪扶住了她,這才沒有摔倒。
趙顔的第二封依然很長,上面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已因爲遼國叛亂,導緻他流落到女真完顔部的經過,曹穎也正是看到這些内容,一時間吓的差點昏過去,當初趙顔出使時,就感覺十分不安,自已還笑他想的太多,可沒想到趙顔的遼國之行遠比他自已預料的還要危險,可以說幾次都是險死還生,早知道如此的話,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讓他去遼國。
不過接下來的内容卻讓曹穎松了口氣,因爲趙顔又介紹了一下完顔部的情況,以及完顔部的頭領希望得到大宋援助的事,蘇轼這次回大宋也正是商量結盟的事,到時隻要大宋同意結盟的消息傳到完顔部,趙顔不但會徹底的擺脫危險,同時也會成爲完顔部的座上賓,絕對不會再遇到危險。
曹穎看完了整封信後,也終于慢慢的冷靜下來,再次扭頭對蘇轼問道:“蘇判丞,在你離開完顔部的時候,夫君他過的怎麽樣,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這個王妃可以放心,雖然完顔部的條件十分艱苦,但是卻不會餓到郡王,另外還有周侗等幾個護衛,他們也經常外出打獵,郡王身邊又有……咳~”蘇轼說到最後時,差點把耶律思的事情講出來,當下急忙幹嘛了一聲轉而道,“郡王身邊又有完顔部安排的侍女照顧,平時生活雖然不如東京這邊舒适,但也不能說是受苦。”
“哦?是嗎?”曹穎忽然從蘇轼的表情中看到了什麽,然後又仔細的看了一下趙顔的信,最後忽然一笑道,“夫君信上說,你們從遼國乘熱氣球逃出來時是六個人,除蘇判丞與夫君,還有周侗那三個護衛,那麽最後一個人是誰?”
聽到曹穎的問話,蘇轼忽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有一個太過聰明的妻子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比如像現在,自已什麽都還沒說呢,對面這位郡王妃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什麽,這讓蘇轼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同時,也在爲趙顔感到有些悲哀,難怪東京城傳說郡王懼内,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已有郡王妃這麽聰明的妻子,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