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顔也急忙搶上前,伸手摸了一下許山的脈搏和呼吸,直到發現他還活着時,趙顔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又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許山身上的傷勢,結果發現他斷掉的左臂已經被簡單的包紮過,血也早就止住了,否則他早就因失血過多而死了。
除此之外,許山身上還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傷口,大部分都不嚴重,現在已經結痂了,隻是在前胸有一道貫穿的箭傷,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肺,而且這個箭傷沒有好好處理,再加上天氣又熱,使得傷口上都已經生蛆了,耶律思看到這裏立刻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趙顔畢竟是學過醫的人,看到傷口上的蛆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拿起刀子在火上消了下毒,然後一點點把傷口上的壞肉割下來,并且把傷口清洗幹淨,然後像以前處理何力的傷口一樣,撒上草木灰包紮起來。
“郡王,許山他能不能活下來?”這時隻見周侗與何力都十分關切的問道,三人在叢林中相處多日,早已經結成生死與共的兄弟,現在看到許山傷成這樣,他們自然都是心急如焚。
隻見趙顔摸了摸許山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較高,而且斷臂處的傷口也有些紅腫,這讓趙顔立刻心中一沉道:“許山的傷口有些感染,從而引發了高燒,現在我們手中又沒有藥物,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下來?”
聽到趙顔的話,周侗與何力也都露出悲痛之色,緊接着又目光兇狠的看了看圍在他們帳篷周圍的女真人,最後周侗忽然低聲開口道:“郡王,不如今天晚上我與何力兩個殺進完顔部,盡量的制造亂子,到時您與蘇副使就趁亂逃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周侗的話也立刻得到何力的贊同,同時兩人都是一臉的決然之色,雖然他們兩人都是武藝高強,特别是周侗更是有萬夫不擋之勇,若是他們拼命,絕對可以把完顔部攪的天翻地覆,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兩人的性命也就隻能留在這裏了。畢竟周侗與何力也是人,女真人更是以兇悍聞名,完顔部更是一個大部落,以他們兩人的勇力,雖然可以把完顔部鬧出一場亂子,但最後依然難免死于亂箭之下。
“不行,這樣做太冒險了,而且從種種迹象表情,劾裏缽心中還是十分希望與我們大宋結盟的,所以不到最後一步,絕對不能硬拼!”趙顔知道周侗兩人已經有了死志,不過他卻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一來他不想因爲自已而犧牲身邊的人,另外他也感覺劾裏缽應該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我也覺得劾裏缽最後還是會選擇與我們結盟,第一是他是個極有野心的人,絕對不會放棄這麽一個崛起的好機會,第二就是許山雖然重傷,但依然被劾裏缽活着帶回來,這說明對方并不願意與我們完全決裂,否則許山早就被他們扔到深山裏喂野獸了。”這時蘇轼也低聲分析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他也變得沉穩了許多,對事情的看法也更加的細緻和透徹。
周侗和何力看到趙顔和蘇轼都不同意,而且他們的這個辦法也的确太過冒險,所以隻好做罷,接下來在趙顔的指揮下,他們兩個把許山擡到帳篷裏,隻是從始至終許山都處于昏迷狀态,這讓趙顔也十分的着急,本想去請古天傑來看一看,但是那些圍着他們的女真人卻不肯放行,而且因爲彼此的言語不通,趙顔根本無法與對方交流。
幸好沒過一會,劾者再次來到這裏,當下趙顔讓耶律思做翻譯,把自已想請古天傑來一趟的要求提了一下,劾者雖然十分不滿趙顔他們之前對自已的欺騙,不過他也知道,自已的二弟劾裏缽很想得到大宋的援助,否則也不會把那個許山帶回來,于是最後他也終于點了點頭,派人将古天傑和骨頭父女都送了過來。
古天傑之前的身體很差,除了生病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食物不足,導緻身體的營養跟不上,這段時間趙顔經常給骨頭一些食物,足夠他們父女食用,所以這段時間古天傑的氣色也好了許多,隻是身體依然虛弱的厲害,把脈時都要由骨頭把他扶起來。
趙顔先是把自已之前檢查的情況向古天傑介紹了一遍後,這才讓對方開始把脈,結果古天傑的手指剛落到許山的手腕上,立刻就是眉頭一皺,号了好半天這才把手拿開道:“郡王,您的這位護衛受傷極重,斷臂再加上受傷,已經讓他體内失血過多,幸好他是習武之人,氣血遠比普通人要強,這才勉強保住一命,不過現在他的傷口卻紅腫糜爛,身體也是高燒不退,這也是受傷之人最怕的情況,可以說他現在的身體十分不妙,至于能否活下來,我也沒有任何把握,隻能靠他自已硬扛了。”
雖然趙顔心中早有準備,但現在聽到古天傑的話後,依然是感到心中一沉,同時暗恨自已出來時爲什麽不把那些頭孢帶在身上,這樣說不定可以救許山一命。至于蘇轼與周侗等人聽到古天傑的話後,也都是一臉頹然的表情。
“古先生,請你給許山開點藥吧,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趙顔最後一臉沉重的開口道。
聽到趙顔的話,古天傑卻不禁苦笑一聲道:“我這裏雖然有幾個方子,但需要的藥物卻很多,完顔部這裏根本沒有,所以開出來也沒什麽用,不過若是郡王你們有人參的話,倒是可以熬點湯給他喝,也許會有一定的效果。”
完顔部本來就出産人參,之前蘇轼就給趙顔準備了一些,爲的是怕趙顔和耶律思夜夜笙歌,導緻身體受不了,那些人參趙顔吃了一些,但還剩下不少,現在聽到古天傑的話,立刻讓耶律思把人參拿出來,然後給許山熬湯。
人參本來是大補之物,古代一般都是大戶人家拿來吊命之用,據說将死之人含一片人參在嘴裏,可以讓他把遺囑說完,而在中醫裏,則是把人參做爲補充氣血的首先藥物,許山本來就失血過多,雖然這時補充氣血的效果不大,但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強。
參湯很快就熬好了,周侗與何力一起給許山喂下去,這時的許山雖然昏迷,但卻還知道吞咽,這讓趙顔和古天傑都是松了口氣,隻要傷者還可以進食,那麽就還有治愈的希望,否則若是病人水米不進的話,那就不是普通大夫可以醫治的了。
也許是參湯真的起了作用,在半夜的時候,許山竟然醒來了一次,這讓守着他的周侗十分興奮,立刻去通知了趙顔,可惜當趙顔趕到時,許山卻再次昏迷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時,才再次清醒過來,這次他的精神雖然還是十分萎靡,但卻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趙顔這一晚上也沒有休息好,等到早上來到許山所在的帳篷時,看到他已經半躺在那裏,正由骨頭給他喂肉湯喝,當看到趙顔進來時,臉色蒼白的許山還想坐起來,但卻被搶上前的趙顔按回去道:“你現在身體虛弱,不必行那些俗禮!”
“多……多謝郡王!”許山有氣無力的道,“隻是屬下愧對郡王的囑托,沒有來的及與皇城司的人接上頭,就被劾裏缽的人打傷抓了起來。”
看到許山這時還記得自已交代給他的任務,這讓趙顔也頗爲感動,當下開口安慰道:“這件事不怪你,怪隻怪本王太過大意了,根本沒想到頗刺淑竟然還活着,這不但讓你差點送命,同時也讓我們陷入到現在這種危險的境地。”
“郡王也不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已身上,畢竟我們誰也沒想到那個頗刺淑還活着,甚至連劾裏缽那些人也都以爲他死了,所以這件事也隻能算是一個意外!”這時剛剛進來的蘇轼則開口勸解道。
“是啊,當時劾裏缽等人見到頗刺淑時,也是十分的震驚,根本不敢相信他還活着,郡王這段時間都隻能依靠完顔部獲得消息,所以根本不能怪郡王!”許山這時也開口勸道。
“唉,不說這些了。”趙顔擺了擺手道,接着又扭頭對許山問道,“許山,你們是怎麽遇到的頗刺淑,另外你的手臂又是怎麽折斷的?”
聽到趙顔問起自已的經曆,隻見許山歎了口氣,然後把自已的遭遇講了一遍,其中在趕到遼國爲女真人專門設立的集市之前,一切都是十分的順利,但沒想到卻在集市中遇到頗刺淑,當時許山就知道不妙,剛想趁着别人不注意逃走,可惜當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