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趙顼的質問,現在主持遼國政務的耶律灘卻是一臉苦笑的道:“趙顼大哥你這是在逼我啊,現在我們遼國的情況你也知道,父皇現在重傷垂危,耶律重元集結了一批軍隊盤踞在南京析津府一帶,正在我與争奪着中京的控制權,所以我現在實在抽不出人手啊。”
上次耶律重元發動叛亂,但卻把他兒子耶律涅魯古的性命給賠上了,不過他們的叛亂也不能說完全失敗,至少耶律洪基在叛亂中受了重傷,之前耶律浚還想封鎖消息,可惜這麽大的事情卻根本隐瞞不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耶律洪基重傷,甚至随時都可能去世的消息。
“既然你抽調不出人手,那就讓我們的人來找,隻要你現在點一下頭,我們大宋的人手随時都可以調到遼國。”趙顼當然知道遼國現在的局勢,所以他早就準備了後手。
不過耶律浚聽到趙顼的話卻是再次苦笑一聲道:“趙顼大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以我們遼國現在的局勢,我怎麽可能放心的讓你們宋人進入我遼國腹地,更何況還是北方女真那片一向都不服王化的野蠻之地,萬一你們大宋從中挑起什麽事情,恐怕我們遼國可就真的危險了。”
“你們派不出人手,又不讓我們大宋派人來尋找,你們遼國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真的不把我三弟的生死放在眼裏?”趙顼這時表現的十分強硬,若是換做之前的遼國,他心中肯定會有所忌憚,但是現在遼國内亂,耶律浚自顧不暇,更不敢得罪大宋,否則若是大宋與耶律重元勾結在一起,耶律浚就更加頭痛了,甚至很可能會失去皇位。
也正是想到上面這些,所以耶律浚在聽到趙顼的話後,整個人也沉默下來,最後終于擡起頭道:“趙顼大哥,你再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聽到耶律浚還想再拖三天,趙顼剛想說些什麽,不過這時隻看見一個内侍慌慌張張的跑來,然後伏在耶律浚的耳邊說了幾句,結果耶律浚也是臉色大變,當時向趙顼告罪一聲道:“趙顼大哥我有些急事,下次再和你說關于顔弟的事!”
耶律浚說完,跟着内侍急匆匆的向内宮走去,這讓趙顼也是一愣,當下猜測着到底是什麽事,竟然讓耶律浚這個太子也如此的慌張?
“難道是……”不一會的功夫,趙顼就想到了一件事,也隻有這件事,才會讓耶律浚顧不上自已的事跑回内宮去。若真是這件事的話,那麽遼國肯定又是一場大亂,可惜三弟趙顔現在生死不知,若是之前他能夠順利的從行宮逃脫的話,他們現在早就應該回到大宋看遼國的笑話了。
想到上面這些趙顼也沒有在上京的皇宮中久留,而是急匆匆的趕回驿館,然後把黃五德叫來商議。說起來自從趙顔失蹤後,趙顼也一直沒有回大宋,而是呆在上京城催促着遼國尋找趙顔,畢竟若是找不到趙顔,他實在無顔回大宋。
第二天早上,上京皇宮中就傳出一個噩耗,遼國皇帝耶律洪基因傷重駕崩,享年三十四歲。這個消息一出,整個遼國再次爲之震動,本來就亂成一團的遼國再次變得人心慌慌,南方的耶律重元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更是聲勢大震,再次集結五萬大軍攻打中京,結果耶律浚隻得盡量組織兵力固守,雙方在中京附近發生了數次大戰,暫時還看不出勝負。
“五德,消息是否已經傳回大宋了?”幾天之後的驿館之内,趙顼坐在廳上對面前的黃五德問道。
“殿下放心,人已經派出去了,估計現在應該坐上船了,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到大宋,到時耶律洪基駕崩的消息就會送到陛下的面前!”黃五德十分恭敬的道。因爲耶律重元現在占據着南方,使得上京與大宋之間的聯系全都中斷了,隻能通過海路來傳遞消息。
聽到這裏趙顼點了點頭,緊接着他又十分頭痛的問道:“三弟那裏呢,有沒有什麽進展?”
“這個……”黃五德聽到趙顼的這個問題也不由得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的回答道,“啓禀殿下,我們的人已經通過那天改變的風向去尋找了,發現郡王很可能被吹到黃龍府境内,其中西側的平原地區已經派人查看過來,郡王應該沒有落在那裏,東側的山地全都是密林,而且有許多女真人和奚人生活,我們的人手又嚴重不足,所以想要在山林裏發現郡王的蹤迹,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聽着黃五德幾乎一成不變的說辭,趙顼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想在密林之中找到趙顔他們的蹤迹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才經常進宮去催促耶律浚加派人手,可惜耶律浚現在也是自顧不暇,之前雖然派出了一些人手,但依然是不夠,再加上遼國現在的局勢,使得耶律浚也不敢放大宋的人進入遼國,這也使得搜尋趙顔的事遲遲沒有進展。
不過讓趙顼沒有想到的是,黃五德在說完上面的話後,忽然又猶豫了片刻,接着又道:“另外還有一個消息,可能與郡王的行蹤有關,不過老奴也不敢肯定。”
“哦,什麽消息?”趙顼聽到這裏急切的問道。
“啓禀殿下,這個消息是從遼國皇宮裏傳出來的,據說在耶律重元帶兵殺進行宮時,蕭皇後帶着一衆皇子公主和妃嫔逃出正殿藏了起來,當時耶律重元急着去攻打耶律洪基,沒能仔細搜查,這才讓蕭皇後等人逃過一劫,但有一位公主卻失蹤了。”黃五德這時低聲對趙顼道。
“嗯?”趙顼聽到這裏眉頭一皺,當下有些不滿的道,“遼國的公主失蹤又與三弟有什麽關系,而且這件事爲什麽從來沒聽耶律浚提起過?”
“殿下有所不知,這位失蹤的公主正是之前嫁給張仁先的鄭國公主,殿下與郡王應該認識這位公主,而且據老奴得到的消息,就在壽宴開始前的圍獵那天,鄭國公主曾經單獨找過郡王,甚至在叛軍沖進行宮時,也有人看到鄭國公主曾經在郡王居住的宮殿附近出現過,結果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鄭國公主了。”黃五德一臉神秘的道。
“這個……”這下輪到趙顼躊躇起來,最後想了許久這才開口道,“這也不能說明那個鄭國公主的失蹤和三弟有關系,說不定她是死于亂軍之中……”
不過趙顼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自已就發現了自已這個猜測中的漏洞,當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這時隻見黃五德嘿嘿一笑道:“看來殿下也發現了,若是鄭國公主死于亂軍之中,遼國肯定要爲她發喪,畢竟再怎麽說她也是一國的公主,可是現在鄭國公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遼國方面卻沒有任何的表示,綜合上面的幾個線索,老奴猜測鄭國公主很可能與郡王一起乘坐着熱氣球離開了行宮,現在也應該與郡王在一起。”
趙顼聽到這裏也終于贊同的點了點頭,也隻有黃五德的這個猜測,才能解釋遼國在失蹤了一位公主後,卻沒有任何表示的原因。甚至不敢公開去尋找,畢竟若是讓人知道遼國公主竟然與大宋的皇子在一起,而且兩人之間很可能有私情,再加上趙顔早已經婚配,這種事若是傳出去,對遼國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醜聞。
想到這裏,趙顼發現自已的心情竟然好了一些,當下有些感慨的道:“隻要三弟能夠平安歸來,就算他要把那位鄭國公主納進門,我這個大哥也認了!”
黃五德聽到趙顼的話,想笑卻又有些笑不出來,就在趙顔剛剛失蹤的第二天,耶律重元還沒有趕到南京,道路也沒有完全封鎖時,他就已經派出信使趕回大宋,算一算路程,估計這時候也應該把消息傳回去了,隻是不知道陛下知道這件事時,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事實上黃五德猜測的不錯,遠在東京汴梁的趙曙這時也剛剛接到趙顔失蹤的消息,這讓他也是大爲震怒,幸好趙顼和黃五德沒有趕回去,否則肯定會被他怒斥一頓。
不過當趙曙冷靜下來後,認真的看了一下黃五德親手寫的事情經過時,他卻又感到十分的欣慰,沒想到自已的兩個兒子竟然爲了挑動遼國的叛亂,竟然不惜以身犯險,而且整個計劃也十分周密,可惜最後天時有變,這才讓趙顔乘坐的熱氣球飛到了其它的方向,導緻他和蘇轼等人現在生死不知。
還沒等趙曙想明白該怎麽派人去尋找趙顔,緊接着又一個讓他驚喜的消息傳來,耶律重元竟然占據了遼國南京,然後與遼國太子耶律浚兩軍對峙,這對大宋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甚至若是這時出兵的話,有很大的機會奪回被遼國占據的燕雲之地,隻不過這樣一來,大宋與遼國也将徹底的撕破臉皮,所以這件事最少也要等到趙顼與趙顔他們安全回來後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