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劾裏缽忽然冷笑一聲,忽然一把抓住趙顔的手臂擡起來厲聲道,“你手上的這個手鏈是從哪裏來的?”
這時其它人才發現,在趙顔的手腕上戴着一個用獸牙做的手鏈,看起來十分的粗糙,一看就不像是漢人的東西。而趙顔看到對方竟然問起自已手上的手鏈也是一愣,因爲這個手鏈正是當初在壽宴上,那個挨打的女真使者掉的那個手鏈,當時他撿到後發現這個手鏈雖然粗糙,但别有一種粗犷之美,所以就戴在手上做爲此次遼國之行的紀念品,但沒想到現在遇到這些人竟然認得這個手鏈。
其中那個大闆牙的劾者看到這個手鏈時,立刻大吼一聲,大步上前抓住趙顔胸口的衣服厲聲問道:“你怎麽有頗刺淑的手鏈,現在他在哪裏?”
隻可惜趙顔聽不懂大闆牙的契丹話,對面的那個首領又沒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不過看他們對這個手鏈關心的樣子,應該與那個女真使者關系十分親密,由此可知這些人應該是女真人,想到這裏,趙顔也是心中一沉,不過他還是十分鎮定的看了大闆牙一眼道:“你們是女真人對待客人也都是這麽野蠻嗎?”
聽到趙顔不但沒有回答自已的話,反而說話的語氣也十分強硬,這讓大闆牙先是一愣,緊接着惱羞成怒,揚起拳頭就要打趙顔,不過這時劾裏缽卻一下子拉住他,然後用女真話道:“大哥等一下,我們還要從他們這裏打聽頗刺叔的消息,你暫且忍耐一下。”
大闆牙一向最服劾裏缽,當下氣呼呼的收拳,并且放開趙顔走到一邊,而這時劾裏缽上下打量了趙顔幾眼道:“你們漢人一向狡猾,不過我事先告訴告訴你,我們女真人别的沒有,就是殺人的刀十分鋒利,若是你敢再說一句謊話,小心我直接宰了你們!”
對于劾裏缽的威脅,趙顔卻是輕松的整了整剛才被弄亂的衣服,不過他的腦子裏卻是快速轉動,考慮着應付眼前局面的辦法,結果很快就做出一個決定,他要冒一把險。
“你們認識這個手鏈的主人,那麽應該是女真人了,隻是不知道你們在女真人中是什麽身份?”趙顔這時笑呵呵的對劾裏缽問道。
“現在是我們問你,而不是你問我們,快點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個手鏈,這個手鏈的主人現在怎麽樣了?”劾裏缽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緊盯着趙顔,時不時閃過一道殘忍的目光,好像随時都可能把趙顔的脖子一口咬斷似的。
趙顔雖然兩世爲人,但也是第一次遇到劾裏缽這種野蠻人,不過他還是強裝鎮定的道:“你最好對本王客氣一點,否則你們那位女真使者的一片苦心可就要白費了,更别說要我們大宋援助你們了!”
趙顔趙顔自稱“本王”,而且還說什麽大宋,劾裏缽當時也震驚無比,幸好其它女真人聽不懂漢話,所以才沒有什麽特别的表示,不過蘇轼和耶律思聽到趙顔竟然直接表露了身份,立刻都露出焦急之色,但這時再想阻止也已經晚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大宋的王爺怎麽會跑到我們這裏?”劾裏缽雖然一向沉穩,但是現在聽到趙顔的身份時,也不禁有些震驚,不過說到最後一句時,卻又懷疑起來,畢竟大宋與他們這裏隔着一個遼國,平時普通的宋人都很少會來,更别說一位堂堂的王爺了。
趙顔已經打定主意要表明自已的身份,因此隻見他整了整已經爛成條的衣服,盡量恢複了一些郡王該有的氣度,這才沉聲道:“本王乃是大宋皇帝陛下的第三子趙顔,封号爲廣陽郡王,這次奉父皇之命,前來遼國爲遼國皇帝陛下祝壽,隻是因爲一些事情,所以才流落到此,至于這個手鏈,則是從壽宴上一個女真使者那裏得到的,若我記得沒錯,他好像是什麽完顔部的使者,你們不會就是完顔部的人吧?”
聽到趙顔介紹完自已的身份,劾裏缽更是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對面這個年輕人不但是位郡王,而且還是大宋皇帝的親兒子,這個身份可就太驚人了,本來剛開始他還十分懷疑趙顔這些話的真假,不過當聽到對方來遼國是爲了給耶律洪基祝壽,而且還是在壽宴上見到的頗刺淑,這讓他也不禁信了幾分,因爲他也知道耶律洪基大壽的事,爲此他們完顔部還準備了不少貴重的壽禮,頗刺淑也是因爲這件事才去的遼國。
想到這裏,劾裏缽對趙顔的話也不由得信了幾分,不過他很快又有些懷疑的道:“你說你是大宋的皇子,有沒有什麽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另外據我所知,耶律洪基的大壽應該才剛結束沒幾天,你既然爲他祝壽,應該還在他的行宮裏才對,爲什麽又會來到千裏之外的黃龍府?”
聽到對方要自已證明自已的身份,隻見趙顔立刻露出一個微笑,指了指自已身上幾乎成條的衣服道:“雖然這身衣服已經爛的不成樣子,而且全都是污漬,不過隻要你把它洗幹淨,就可以看出這是本王的王服,若是不信的話,你可以找個認識的人辨認一下。”
趙顔說的倒是實話,他之前參加耶律洪基的壽宴,自然不能穿的太随意,事實上他每天都是穿着自已的王服,逃命時因爲時間緊迫,根本沒來的及換下來,隻不過這幾天在森林裏跋涉,特别是之前還跳進小湖裏摸魚,使得衣服是又爛又髒,簡直和乞丐裝差不多,但若是仔細辨認的話,還是可以辨認出這是一件王服的。
劾裏缽剛才就看出趙顔三人的衣服料子不一般,卻沒想到趙顔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王服,當下也立刻認真打量,雖然他也不認得大宋的王服是什麽樣子,但是目光敏銳的他卻發現趙顔身上的衣服有着繁複的花紋,做工也精湛之極,他以前見過的契丹貴族雖然也衣服華貴,但是無論是做工還是用料,與趙顔身上的這件衣服比起來好像都有些不如。
蘇轼雖然想不明白趙顔爲什麽自曝身份,不過這時他也看出來趙顔自有打算,因此這時也開口道:“這位首領,郡王殿下所說的确是事實,下官正是這次出使遼國使團的副使蘇轼、蘇子瞻,我身上的這件官服雖然破損嚴重,但也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另外這裏還有我的私人印章,上面有本官的名字!”
蘇轼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塊印章,其實證明他身份最好的證據就是他的官印,但官印卻是又沉又重,一般都是交給專門的人保管,誰也不會沒事帶在身上,幸好蘇轼經常要吟詩作詩,所以一般都帶一塊私人的印章,現在剛好可以證明身份。
劾裏缽聽到蘇轼的話,也不由得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這三人中除了趙顔這個郡王外,竟然還有一位大宋的副使。當下他接過蘇轼的印章看了看,上面的确刻着蘇轼的名字,這讓劾裏缽也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你們的身份我就暫且相信,不過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第二個問題,爲什麽你們會在這裏,而不是在耶律洪基的行宮裏?”這時劾裏缽再次開口道,不過這時他的态度也和藹了幾分,看來趙顔的郡王身份還是起了些作用。
“唉,這個問題說來話長,想要解釋我們爲什麽在這裏,就要先從遼國前幾天發生的一場叛亂開始……”
趙顔這時歎了口氣,剛想把事情的經過講一遍,不過劾裏缽聽到遼國叛亂這件事,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臉急切的問道:“你說遼國發生了叛亂,而你又爲是在壽宴上遇到了頗刺淑,那是不是有人趁着耶律洪基大壽之時發動了叛亂?”
趙顔也沒想到這個女真首領不但懂漢語識漢字,而且腦子也反應極快,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叛亂的時機,當下也是點了點頭道:“沒錯,就在壽宴的最後一天,皇太叔耶律重元父子二人起兵叛亂,帶着人馬包圍的行宮,并且沖進行宮亂殺一氣,不少人都死在叛軍的刀下。”
“原來如此,難怪頗刺淑的海東青沒帶來任何消息,而且還沾上了鮮血,看來他這次也是兇多吉少!”劾裏缽聽到這裏也震驚的自語道,甚至他好像已經看到了在一片刀山火海中,自已的親弟弟頗刺淑也被叛軍追殺,最後拼着重傷把海東青放回報信,自已卻被叛軍砍死的場景。
想到上面這些,劾裏缽就感到一陣陣心痛,頗刺淑不但是他的親弟弟,而且還是他最重要的幫手之一,完顔部對遼國的事務都是由頗刺淑處理,可是這次卻很可能死在遼國,這讓劾裏缽也痛心的同時,也對遼國更加的仇恨。
不過緊接着劾裏缽又想到一件事,當下擡起頭盯着趙顔的眼睛,滿是懷疑的問道:“你說耶律重元的叛亂發生在壽宴最後一天,那應該是兩天前的事,那時你們應該也在行宮,可是僅僅兩天時間,你們怎麽可能越過千裏來到黃龍府,别告訴我你們是飛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