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耶律思這時站起來,走到趙顔身邊坐下道:“其實這件事對郡王來說隻是舉手之勞,那就是等到回到上京後,我想請郡王幫我畫一幅畫像!”
“就……就這件事?”趙顔聽到這裏更加驚訝,若僅僅畫一幅畫像,耶律思好像也用不着如此鄭重的提出來,而且還特意的等到蘇轼睡着了之後才說?
看到趙顔驚訝的樣子,耶律思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我之前在圍獵時找到郡王,以及後來在你住的地方等候,爲的都是想用張仁先死前的那些話做爲條件,讓郡王幫我畫一幅畫像,确切的說是爲我母親畫一幅像。”
“你母親?”趙顔聽到這裏終于明白過來,原來耶律思兩次找自已,竟然想用張仁先死前的那些畫換取自已的一幅畫,不過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隻見這時耶律思輕歎一聲,臉上也露出幾分思念之色,過去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雖然大宋與遼國不同,但郡王既然身爲皇子,想必也知道皇宮裏的龌龊,從我懂事起,看到的全都是宮裏的勾心鬥角,那個被我稱爲父皇的男人更是常年都見不到人,也隻有從母親身上,才能感受到宮裏難得的親情,可惜我母親出身卑微,經常被其它的妃嫔欺負,但無論什麽時候,母親都會把我緊緊的護在身後,誰也别想傷害我。”
說到這裏時,耶律思眼睛中也溢滿了淚水,抽噎了幾下後,這才繼續開口道:“可惜母親自從生下我後就體弱多病,在我九歲那年就去世了,從那之後,宮裏再也沒有人可以保護我,每次受到欺負時,我也隻能把自已藏在被窩裏暗自流淚,那時我最想的就是母親能夠在我的身邊,哪怕是一張畫像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把自已的委屈告訴她,之前我也曾經讓宮廷裏的畫師爲母親畫像,但是卻都讓我很不滿意,後來聽說父皇請郡王前來爲他畫像,我就希望可以讓郡王爲母親畫像,但當我把這件事告訴父皇時,他卻沒有同意,因爲在他看來,我母親的身份不配讓郡王給她畫像。”
“所以你在聽到張仁先死前告訴你的那件事,就想到用這件事來換取我給你母親畫像。”趙顔這時歎了口氣接着說道。
“不錯,張仁先死前告訴我,他很可能是被大宋暗算的,但這些都是他毫無證據的猜測,說出去恐怕也沒有多少人相信,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我用來與郡王做個交換,隻要郡王幫我母親畫像,我就絕對不會把那些話告訴第二個人,不過現在想想,我之前想的有些太簡單了。”耶律思這時低下頭,一邊垂淚一邊道。
“你的想法的确有些幼稚,若是你之前真的用張仁先的那些話和我做交易,恐怕我也絕對不會答應,因爲若是我答應,就表明我們大宋心虛了,同時也間接證明了張仁先的确是被我們大宋暗算的。”趙顔這時沒好氣的道,不過緊接着他看到耶律思可憐的樣子,也不由得心中一軟,當下又接着道,“不過也算是我們有緣,竟然可以共患難,日後若是能夠安全的回到上京,我可以幫你母親畫一張畫像,隻是我沒見過你母親,這畫起來可能有些困難。”
聽到趙顔最後答應了自已的請求,耶律思也是驚喜的擡起頭,連眼淚也顧不得擦就搶着道:“我和我母親長的有七八分相似,而且我也清晰的記得母親的樣子,到時你隻要照我的樣子來畫,然後再做一些小小的修改就可以了。”
“那就沒有問題了,到時我一定幫你畫一幅滿意的畫像!”趙顔聽到這裏立刻點頭道。
“謝……謝謝你!”耶律思這時激動的不能自抑,眼淚再次一的湧出來,甚至最後更是泣不成聲,這讓趙顔有些手足無措,萬一這時候蘇轼醒來,恐怕會以爲自已欺負對方呢。
“咳~,其實公主你的遭遇還不算什麽,至少你從小一直陪伴着自已的親生母親,可是我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我甚至不知道自已的親生母親是誰,直到去年冬天時,我才無意中得知了自已母親的消息。”趙顔這時開口道,想要安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比對方還要慘的人,比如他自已。
這一招果然有效,耶律思聽到趙顔的話立刻停止了哭泣,臉上的眼淚都沒有來的及擦,就一臉好奇的問道:“哦?郡王的母親不是大宋的高皇後嗎,怎麽會不知道自已的母親?”
“那隻是表面上,事實上在我們兄弟姐妹之中,隻有大哥和二哥是皇後的兒子,其它人都是宮裏的妃嫔生下的,隻是高皇後爲人霸道,早在父皇沒有登基時,就已經制定了家法,使得父皇的所有子嗣都納入皇後的名下,但這種事隻能騙的了一時,比如我上次就發現,我與二哥的生日間隔竟然還不到十個月,明顯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惜這麽明顯的事,我竟然在去年才發現。”趙顔這時歎了口氣道,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什麽機密,隻要是有心人就可以發現,所以趙顔對耶律思也沒有保密。
“那……那你的母親怎麽樣,是不是被高皇後給害死了?”耶律思聽到這裏也大爲同情,當下關心的問道。
“沒那麽嚴重,雖然高皇後有些霸道,但還不至于做出殺人這種事,我母親依然好好的生活在宮裏,而且還被封爲貴儀,因爲宮裏除了高皇後外,再也沒有封妃,所以我母親的地位在宮裏也僅在高皇後之下,上次母親壽辰時,我還讓兩位姐姐幫我偷偷的送了一件特别的壽禮,也算是盡了一點孝心。”趙顔笑呵呵的道,直到現在他與張貴儀也沒見過幾面,再加上他又不是真正的趙顔,所以趙顔對張貴儀也沒什麽特别的感情,隻是代原來的趙顔盡一份孝心罷了。
“原來如此,不過你們母子雖然不能相認,但也總比我與母親陰陽兩隔要強。”耶律思聽到這裏又歎了口氣道,一想到母親去世的事,她的眼圈禁不住又紅了。
看到耶律思泫然欲泣的樣子,趙顔也是心中無奈,隻好再次轉移話題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給我母親送了一件什麽生日禮物?”
“什麽禮物?”耶律思果然上當,立刻就好奇的追問道。
“說起這件禮物,我又感覺有些餓了,那天我親手做了一個生日蛋糕,然後讓兩個姐姐幫忙送到宮裏。”趙顔想到生日蛋糕,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吃蛋糕,但是現在卻是又累又餓,若是能有一個蛋糕的話,絕對是天大的享受。
“蛋糕?是一種糕點嗎?”耶律思有些奇怪的問道,她想不通以趙顔的身份,爲什麽會送這種禮物,而且還是趙顔親手做的,可是趙顔一個男人,而且又是皇子,真的會做糕點嗎?
“沒錯,蛋糕也是一種糕點,不過它的來曆卻不一般,而是一種專門爲生日準備的糕點……”
趙顔說着把生日蛋糕的意義講解了一遍,然後又把生日蛋糕的制作過程也詳細了講了一下,結果耶律思最後也陪着他一起流口水,今天吃的那點野果根本不頂餓,這時一談到吃的,立刻感覺肚子裏“咕咕”直叫。
“不和你聊了,我要去睡覺,否則非饞死不可,以前我最讨厭吃羊肉,但是現在要是有塊羊肉的話,我一定會把它吃的幹幹淨淨!”耶律思說完跑回火堆旁躺下睡覺,隻要睡着了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趙顔這時也感覺到肚子裏餓的難受,不過相比饑餓,更讓他難受的卻是幹渴,一天多沒有喝一滴水,而且兩個夜晚都是在火堆邊度過,這讓他感覺體内的水分流失很快,這時嘴巴裏幹的要命,真的有種嗓子眼裏要冒煙的感覺。
等到快半夜時,趙顔把蘇轼叫醒,然後他值第二班,自已則躺在火堆邊沉沉的睡着了,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蘇轼躺在自已旁邊打着呼噜,至于耶律思則不見了,這讓趙顔吓了一跳,急忙跳起來向四周觀察。
不過很快趙顔就看到耶律思就在不遠處采野果,看他時立刻笑着跑回來道:“你醒了,我剛才去周圍采了些野果,雖然不多,但總比沒有強。”
耶律思說着,把剛采到的野果遞給趙顔,都是些青綠的果子,味道很是酸澀,不過趙顔也顧不得這些了,當下接過來幾顆塞到嘴裏,結果酸的他眼淚都快出來了。耶律思看到趙顔狼狽的樣子,卻是笑的十分開心,惹的趙顔對她直翻白眼。
當下趙顔又叫醒蘇轼,三人随便吃了幾顆難以下咽的青澀果子,然後接着趕路,本來他們向西南方向前進,除了想避開女真人和奚人外,同時也是順着山勢向下走,但是當他們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下時,看到的卻是一幅讓他們有些絕望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