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莊接連不斷的鬧賊,雖然那些賊沒人敢偷趙顔的别院,但莊子裏的佃戶們可就遭了殃,其中有一家更是被偷了幾十斤白菜,損失了二三十貫,另外爲了防賊,莊子裏的青壯們也是日夜巡邏,平時白天有外人進莊,也會引人莊子裏的人防備,在他們看來,現在隻要不是莊子裏的人,都有做賊的嫌疑。
更加氣人的是,有些被抓的賊被送官之後,竟然很快被放了出來,然後再次前來偷盜,這上趙顔氣的要命,下令隻要是第二次被抓的賊,全都打斷一條腿再放回去,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趙顔和曹穎商議了一下後,決定去城裏的開封縣衙跑一趟,質問一下他們爲什麽這麽快放人,甚至實在不行的話,就用自已的權勢壓人,還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縣衙敢和自已這個堂堂的郡王作對?
今天一大早,趙顔就讓人備車進到東京城,然後來到位于城東的開封縣衙,注意是縣衙不是府衙,聞名後世的開封府并不是指這裏,而是指位于城西的開封府衙,當年包拯就曾經在那裏做府尹,可惜趙顔穿越時對方已經去世多年了。
趙顔事先并沒有通知縣衙的人,而是直接乘着馬車來到縣衙門口,下了車一看,隻見這座縣衙建造的倒是很氣派,兩扇高大的紅漆木門已經打開,門前有衙役站崗,另外門前兩立着兩頭石獸,看起來不像獅子,張牙舞爪的看起來也十分威武。
有道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不過這句話也隻是針對普通的百姓,對于趙顔這種權貴來說,根本就不适用,所以他下了馬車後,直接邁步就向衙門裏走去,兩個守門的衙役看到趙顔的馬車和身上表現出來的氣度,吓的連攔都沒敢攔,等到趙顔進去後,他們才小跑着到裏面給上頭報信。
趙顔進到縣衙之後,立刻讓人去通知知縣來見自已,然後一屁股坐在大堂旁邊的椅子上,至于正堂上的椅子他可不敢坐,那是官位,除了本縣的知縣外,任何人都不準坐,就算是知縣的上司來了,那也得在旁邊找個座位坐,趙顔雖然是郡王,但也不敢觸犯這種官場上的大忌。
不過讓趙顔沒想到的是,去通知的人不但沒能帶來知縣,甚至連縣裏的縣丞、主薄也都沒帶來,反而隻帶來了一個小小的都頭,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個都頭竟然還是他的老熟人。
“王朝?你怎麽在這裏?”趙顔看着走來的這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立刻有些驚訝的問道,對方正是之前張仁先派人燒了玉米和地瓜,然後被趙曙調過去配合趙顔破案的那個破案高手王朝,不過趙顔記得王朝好像是開封府中的都頭,怎麽現在竟然出現在縣衙裏?
“卑職拜見郡王!”王朝看到坐在那裏面趙顔,也立刻笑呵呵的上前行禮道,雖然上次兩人合作的時間不長,但是王朝對趙顔的性格也摸清了一些,知道這位郡王沒什麽架子,當然前提是你别惹怒他,否則後果十分嚴重。
“免禮!”趙顔這時打量了一下王朝,隻見對方與上次初見時并沒有太大的區别,雖然身上穿着公服,但還是那麽邋遢,不過緊接着他又奇怪的開口問道,“王朝你不是開封府的都頭嗎,怎麽在縣衙之中?”
聽到趙顔的問話,隻見王朝有些郁悶的抹了一下嘴唇上的胡子,然後苦笑一聲道:“郡王有所不知,小人前段時間辦案不利,一直無法破案,結果被上官一怒之下從開封府攆到了開封縣裏,不過這裏也不錯,比開封府那邊清閑了許多,我也能有時間回家多陪陪兒子。”
聽到王朝是被降職來到這裏,趙顔也不禁有些同情,說起來對方的破案之術的确十分高明,這樣的人才竟然被降職,絕對是開封府的損失,不過同時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案子竟然讓王朝也破不了?
“郡王,不知您今天來到我們這個小小的縣衙有何事,又爲何要見我們的知縣和主薄?”王朝這時再次開口問道。
“噢,對了。”趙顔這才想起自已來縣衙的目的,當下一拍腦袋道,“你們知縣他們怎麽不來,就隻讓你一個捕頭出來見本王,難不成現在大宋官員都有這麽大的架子?”
看到趙顔有些生氣,王朝急忙解釋道:“郡王勿怪,非是知縣他們不來見郡王,而是他們今天一早就被叫到開封府中挨罵了,以卑職接到的消息,估計今天是回不來了。”
“我擦!”趙顔聽到這裏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已運氣這麽不好,好不容易來一次竟然撲了個空,難不成自已再去開封府一趟?不過爲了鬧賊這種小事驚動開封府,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而且還會讓縣衙的幾個官員更加難做。
正在趙顔感歎自已運氣不好時,隻見王朝笑着又問道:“看郡王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事情要見讓知縣他們處理,現在知縣不在,不如您把事情告訴卑職,說不定卑職就可以幫您辦了,也免得您再跑一趟了。”
趙顔聽到這裏也是眼睛一亮,王朝是縣衙的都頭,本來就管着治安的事,所以找他比找知縣還要合适。想到這裏,趙顔就把上水莊接連鬧賊的事,特别是那些賊被抓後明明已經送到縣衙,但是幾天後卻被放出來再次去偷盜的事情講了一遍。
“王朝,事情就是這樣了,你們縣衙裏辦事可真不地道,明明我那些佃戶們都把賊給抓住了,然後送到你們這裏來,可是你們到好,關了幾天就又給放了,這事要不給本王說清楚,可别怪我告到開封府去!”趙顔講完事情的經過後,又是氣呼呼的質問道。
王朝聽到原來郡王殿下是因爲這件事來的,當下也是苦笑一聲道:“郡王您有所不知,我們縣衙現在也是有苦難言啊,之所以把那些小賊關了幾天就放了,主要是因爲牢房那邊已經滿了,實在沒地方關押犯人了,所以像那種偷盜數目不大,或是沒能偷盜成功的小賊,一般都是打上一頓就放了。”
“牢房不夠?”趙顔聽到這個有些奇葩的消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半天這才一臉不可思議的道,“你們縣衙到底抓了多少人,怎麽可能把牢房都給塞滿了?”
說起牢房的事,隻見王朝也頗有些無奈的道:“郡王您有所不知,本來縣衙的牢房平時根本用不完,有一半都是空的,那時自然不缺牢房,但是這段時間出了一件大事,爲此我們抓了不少的人,現在不但我們開封縣衙的牢房滿了,東邊的祥符縣甚至是開封府的牢房,恐怕也已經滿了。”
趙顔聽到一下子抓了這麽多人,當時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開口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爲什麽我竟然沒有聽到絲毫的風聲?”
看到趙顔擔心的樣子,王朝卻是一笑道:“郡王您沒聽到任何風聲很正常,因爲這件事對我們來說雖然是件大事,但對您來說,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朝說着,終于把事情的原因講了一遍,結果趙顔聽後這才放下心來,其實事情的原因很老套,開封城有光明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比如那些流氓地痞,爲了提高自已的實力,就組織了不少幫派,用後世的話講就是黑*社會團夥。
本來這些幫派都有自已固定的勢力範圍,彼此之間雖然有摩擦,但也算相安無事,但沒想到就在半月之前,号稱東京四大幫派之一的老虎幫的少幫主竟然被人砍死了,而且還斷掉了五肢,可以說死的極慘。
更加糟糕的是,那個少幫主竟然死在一向與老虎幫做對的汴河幫的地盤上,老虎幫的幫主劉老虎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痛不欲生,急紅眼的他立刻率人開始與汴河幫火拼,汴河幫同樣是東京四大幫派之一,雖然他們一再聲稱自已沒有殺害劉老虎的兒子,但殺紅眼的劉老虎根本不信,結果最後汴河幫也隻能無奈還擊。
若僅僅隻是老虎幫和汴河幫火拼還好辦,但是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竟然把另外兩個大幫派,也就是金水幫和榆林幫牽扯了進去,四個大幫派亂戰成一團,使得東京的治安大壞,對于這種情況,開封府尹大爲震怒,立刻命祥符縣和開封縣抓人,結果一時間四大幫派的幫衆塞滿了牢房,所以上水莊抓的那些小賊才會抓了又放。
就在王朝向趙顔解說着東京城地下世界的混亂之時,忽然見到不少衙役押着一批人進來,這時隻見王朝苦笑一聲對趙顔又道:“郡王請看,這些就是今天剛抓來的,而且級别都不低,希望他們被關押一段時間後能夠冷靜下來。”
趙顔這時也在打量着這些大宋朝的黑*社會先驅們,不過忽然他在被抓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這讓他也是一愣,當下禁不住自語道:“怎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