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婉靈身邊的幾個小姐妹也都認出小豆芽是趙顔身邊的侍女,再加上小豆芽剛才的話,使得她們也都猜出趙顔要做什麽,一時間幾個少女全都把目光集中到歐陽婉靈身上,不知道她會不會收趙顔的這份禮物?
“把東西拿回去吧,無論你們郡王送什麽,我都不會要的!”歐陽婉靈語氣冷淡的道,雖然趙顔今天的表現讓她十分的吃驚,甚至還改變了一些趙顔在她心中的印象,但是兩人之間的恩怨卻已經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她也更不會接受趙顔的禮物。
對于歐陽婉靈的拒絕,小豆芽似乎并不意外,隻見她眨了眨自己的一雙大眼睛,然後調皮的一笑道:“我家郡王說了,把這幅畫送給小娘子做爲賠罪之禮,小娘子肯定不會收,不過沒有關系,郡王說那就把這幅畫送給歐陽相公,還請小姐代爲轉交!”
歐陽婉靈也沒想到趙顔竟然會這麽無賴,當下剛想再說些什麽,不過小豆芽卻是又搶着說道:“我家郡王前段時間因爲洪水躲到城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進城,也不知道自己那些畫流傳出去的事,前幾天才聽說歐陽相公曾經重金求購自己的畫,所以早就想送給歐陽相公一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剛巧今天在這裏遇到歐陽小娘子,希望小娘子千萬不要拒絕,這也是郡王做爲晚輩送給歐陽前輩的一份小禮物!”
趙顔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而且小豆芽的一雙大眼睛也一直誠懇的看着歐陽婉靈,這讓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否該拒絕?特别是想到祖父十分喜愛趙顔的畫,之前李公麟送給他的那張畫已經讓他愛若性命,現在眼前這張畫比之前那畫更加的精美,如果送給祖父,他應該會十分高興吧?
就在歐陽婉靈猶豫不決之時,忽然她身邊的那個白衣少女低聲對她勸道:“歐陽姐姐,這也是廣陽郡王對歐陽爺爺的一片心意,而且歐陽爺爺最喜歡提攜有才華的後輩,以郡王之才,日後很可能會讓歐陽爺爺另眼相看,所以不如收下這份禮,日後也好相見。”
白衣少女一開口,旁邊的幾個少女也紛紛勸說,歐陽婉靈猶豫半晌,最終歎了口氣接過小豆芽手中的畫道:“那我就代我祖父把這幅畫收下,到時看我祖父如何處置?”
“有勞歐陽小娘子了!”小豆芽高興的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這才轉身離開。而這時歐陽婉靈擡頭看了一眼涼亭那邊,剛好看到趙顔也微笑着看着她,兩人四目相對,歐陽婉靈的眼睛中卻是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
天色已晚,西園雅集也到此結束,參加聚會的人也都三五成群的準備回去,以前每到聚會結束之時,王诜都會帶着一幫好友爲參加聚會的人送行,但是今天王诜卻是大受打擊,現在整個人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時不時的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掃過涼亭中的趙顔。
相比之下,趙顔這時卻是神色悠閑,對于周圍大部分人的好奇目光微笑以對,顯得極有氣度,這也更讓衆人疑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以前那個不學無術的廣陽郡王趙顔嗎?
看到涼亭中趙顔的表現,站在不遠處的王诜卻感到更加的憤怒,因爲這種被萬衆矚目的感覺應該是屬于他的,可是現在卻被趙顔給搶走了,而且直到現在,王诜依然無法接受本來一無是處的趙顔竟然能夠在畫道上比他強這件事。
趙顔早就看到了王诜憤怒的表情,不過越是這樣,他就感覺心中越是爽快,上一個趙顔在他心中留下的恨意也化解了不少,這也讓趙顔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邁步來到王诜的面前,故意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了對方一眼,這才開口道:“王将軍舉辦的這個西園雅集,本王十分喜歡,日後若是有空的話,就多舉辦幾次,也好讓我大宋的士子與貴族們有個遊樂的地方!”
王诜是趙顔的姐夫,官拜驸馬都尉、左衛将軍,但是趙顔卻舍棄前兩個稱号,而是直接稱對方爲王将軍,一是打定主意不認他這個姐夫,二來也是在提醒王诜,無論他在士林中有多大的聲望,他也隻是一個被讀書人看不起的武将。
王诜自然聽的出趙顔的話外之意,當下隻見他再次狠狠的瞪了趙顔一眼道:“多謝郡王提醒,日後本驸馬自然會多舉辦幾次,郡王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讀書作畫,免得下次在聚會上出醜!”
看到趙顔與王诜針鋒相對,一直沒有離開的蘇轼與李公麟等人都有些無奈,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畢竟這關系到皇家的家事,而其它的人看到趙顔與王诜好像又沖突起來,一個個也都是停下腳步,上次趙顔毆打王诜的事他們隻是聽說,不知道這次他們兩人會不會再打起來?而且一個郡王和一個驸馬鬥毆,這種事可是百年難遇。
隻是讓所有人失望的是,趙顔與王诜僅僅鬥了幾句嘴,而且趙顔明顯占着上風,自然不可能動手,王诜也一向以讀書人自居,更不可能不顧讀書人體面與人厮打,所以周圍準備看熱鬧的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不過就在趙顔損了王诜幾句正打算離開之時,事情卻又出現了轉機,隻見西園大門外的人群忽然一陣喧嘩,緊接着人群一分,一隊彪悍的宮廷侍衛列在道邊,然後隻見壽康公主怒氣沖沖的從中間走出來,看到趙顔與王诜時,臉上卻是露出更加憤怒的表情。
趙顔看到壽康公主前來,以爲她也是聽到消息來看王诜的笑話的,當下上前幾步對壽康公主道:“三姐,你怎麽才來,好戲可都……”
“住嘴!”趙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壽康公主怒聲打斷道,這下不但趙顔愣了,周圍的貴族與士子們也都愣了,雖然他們都知道壽康公主脾氣不好,而且喜歡欺負廣陽郡王,但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呵斥他,未免也太不給趙顔面子了。
“三姐!我做錯了什麽嗎?”趙顔也有些惱火的質問道,壽康公主當着這麽多人面前呵斥自己,讓他也有些下不來台,若是對方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他絕對不會原諒對方!
“做錯了什麽?”壽康公主也是氣的臉色通紅,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睛中流出來,指着趙顔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二姐現在病的在床上吐血,而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作畫,虧二姐以前還那麽疼你,你就是這麽報答二姐的?”
“嘩~”壽康公主的話一出口,立刻引得周圍之人一片嘩然,緊接着所有人都露出鄙視之色,不過這種鄙視并不是對着趙顔,而是對趙顔身後的王诜,畢竟寶安公主已經出嫁,趙顔不知道姐姐生病也情有可援,可是王诜身爲寶安公主的丈夫,肯定知道自己妻子正在病中,可是他非但不去照顧妻子,反而還在這裏舉行西園雅集,與衆人飲酒吟詩作樂,如此薄情寡義之人,實在讓人感到齒冷。
王诜聽到壽康公主的話也不禁心中一慌,特别是周圍那些人對他的那種鄙視目光,更讓王诜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也隻能強裝鎮定,半閉着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壽康公主的話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二姐吐血了?”趙顔這時隻感到一股無比的憤怒從心底湧出,這也是他自從穿越之後,上一個趙顔對他影響最大的一次,現在趙顔隻感到熱血上湧,腦海中湧現出一幕幕寶安公主對他關懷的場景,每次他因爲頑皮受傷或挨打,幾乎都是寶安公主幫他上藥,再加上高皇後從小就不怎麽關心趙顔,所以在趙顔的心中,寶安公主一直扮演着母親與姐姐的雙重角色,想到這裏,他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出來。
接下來隻見趙顔猛然一轉身,雙目盯着王诜大步上前,同時厲聲質問道:“王诜,二姐生病這件事你應該早就知道,爲何你不在府中照顧她?反而還在這裏飲酒賦詩,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嗎?”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趙顔,本來強裝鎮定的王诜也不由得再次慌亂起來,不由自主的連退兩步道:“公主生病我自然知道,隻是今天早上時還不太嚴重,根本用不着我照顧,而且我又不是大夫,留在府中也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王诜說到自己不是大夫這句話時,好像爲自己找到了理由,一時間膽氣壯了許多,不過周圍的人聽到他的這句話卻都是連連搖頭,特别是那些大家閨秀們,更是對王诜無比鄙夷,一個男子薄情如斯,真是她們女子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