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郡出現大規模疫病,死者不下萬人,長沙郡出現大規模疫病,死者兩萬餘人……”
本就因爲前線戰事的焦灼而有些煩悶的王迪,面對陶抗和濮陽開的告急更是顯出一絲暴怒。
雖說這兩位不是自己的嫡系,但畢竟這事是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吧,裝作沒看見是說不過去的,再者,疫病,可不是什麽好事,弄不好,連自己都會波及到,還是及早解決吧。
新王莽始建國三年,辛未年,大疾疫,死者過半;
新王莽天奉三年,丙子年,二月大疫,馮茂在句町,士卒死于疾疫者十有六七;
新王莽地皇三年,壬午年,大疾疫,死者且半;
建武十四年,戊戌年,會稽因大疫而死者萬數;
建武二十年,甲辰年,馬援在交趾,軍吏經瘴疫死者十之四五;
建武二十五年,己酉年,武陵五溪大疫,人多死;延熹五年,壬寅年,皇甫規在隴右,軍中大疫,死者十有三四,規親入庵廬巡視;
建甯二年,己酉年,疫氣流行,死者極衆;
建安元年,丙子年,南陽自此連年疾疫,不到十年之間,張仲景宗族兩百餘口,死者竟達三分之二;
建安十三年,戊子年,十二月,大疫,魏軍吏士多死;
黃初四年,癸卯年,三月,宛許大疫,死者萬數;
太元二年,壬申年,夏四月,圍新城,大疫,兵卒死者大半;
嘉平五年,癸酉年,四月,新城大疫,死者大半
……
王迪一直是個惜命的人,兩世爲人機會來之不易,這回要是再挂了的話可不能保證再有奇迹發生了,而死亡的威脅可不僅僅是戰場之上的明槍暗箭,疾病才是最大殺手,畢竟戰争還有停戰的時候,這疾病可是無處不在,尤其是自己穿越了而來是借用了人家的肉身,這具純天然綠色無公害的肉身可不像後世那樣各種疫苗加持,說不得一個感冒就能把自己玩死。
所以,不管是基層的大頭兵歲月,還是如今的荊州土霸王,王迪一直都很注意疾病防護,條件允許後,第一步就是統計了一下東漢以來的大規模疫病情況,也就是上面那組觸目驚心的數字。至于其他“小”規模的,更是數不勝數。
死神面前,衆生平等啊,不管是帝王将相還是平民百姓,身強體壯的還是養尊處優的,真要是輪上了,也是沒有辦法,饒是名醫張仲景又能如何?也要吞下險些滅族的苦果——爲什麽古人拼命的生孩子?能夠輕易奪走人命的可能實在太多,爲了繁衍後代隻能拼數量。
至于如何防範,王迪在缺醫少藥的大環境下,也隻能以古人現有經驗和自身後世基本衛生原則相結合。
要說我們的老祖宗在這方面的确是已經很有經驗和見地了,當時最流行的方法就是隔離一種是收容式隔離,在寺廟及空曠之所等專門開設“疠人坊”,收治傳染病患者。另一種是強制性隔離,官方或地方在疫情區封鎖各進出道路,并派兵丁鎮守。漢代朝廷采取的辦法是“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爲置醫藥。”即政府給災民免費發藥,提供醫療、救治服務同時,專門騰出空房子來安置患者。
不光中國,西方在處理麻風病這樣得傳染病,和我們一樣,都是采取隔離手段,甚至還有七天爲一個“療程”的隔離觀察期。
所以,這一條,王迪當然是原封不動的照搬,畢竟,上輩子雖然是沒見過麻風病,但也是經曆過的人。
除了隔離,便是清潔和消毒,在目前的技術條件下,王迪能搗鼓出來的無非就是掃除、洗滌、疏浚、搬運(清潔手段);焚燒、蒸晾、石灰(消毒)。
爲防止瘟疫對水源的污染,一旦出現疫情,特别是鼠疫,便第一時間對水井加置封蓋,以防止污染水源。同時疏浚溝渠,及時排洩污水。王迪還把瘟疫預防知識和簡單的藥方刻錄在石闆上以示民衆,比如用雄黃等帶殺毒滅菌性質的藥材制作殺毒劑,将它們焚燒,用其煙霧熏蒸住所——可惜,因爲文化普及不夠,有些用藥或者防患于未然的消毒預防措施成本有點高,所以,能真正掌握和感興趣的老百姓還是不多(有錢的有權的貫徹的還好,畢竟他們是怕死的),直到王迪腰包富裕了,咬牙拿出一筆錢進行專項補貼,這才讓大家稍微上了點心(必須專項,把配套物品發放到老百姓手中,否則給的錢的話,即便是真正受益的底層民衆,他們最後不一定挪走幹什麽去了)。
當初把這些搗鼓出來,還好不容易貫徹下去後,最近的一次大規模疫病也過去七八年了,按照目前整理出來的數據顯示,王迪總是感覺,從概率來說,也該到了,所以,加倍小心,并且嘗試着弄出口罩來,但沒有成功(馬可·波羅聲稱,元朝宮殿裏,獻食的人皆用絹布蒙口鼻,不觸飲食之物。”這就是原始的口罩,19世紀末,口罩開始應用于醫護領域,20世紀初,口罩首次成爲大衆生活必備品。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奪走了約5000萬人的生命,普通人群才被要求用口罩抵禦病毒,王迪想一步到位弄出後世的口罩自然沒那麽容易)。
然後,精力高度集中的重視了一段時間後,大規模疫病這隻靴子并沒有落地,人嘛,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最大的弱點就是健忘(并且還總喜歡把銘記曆史啦,以史爲鑒啦這樣的話語挂在嘴邊),所以,當越來越多的要事纏身,當諸事越來越順的時候,王迪逐漸的松懈下來難不成穿越過來唯一一個打開的金手指就是運氣?隻要我王迪在,疾病就會遠離?
然而,零陵與長沙突然送來的緊急求援,讓王迪從美夢中清醒過來有些事情,隻是會遲到,但卻很難缺席。而且,也讓他看到,之前看上去很美滿的預案和預警機制其實都是扯淡,一旦事态突發,還是要手忙腳亂。
隻是别挑這個節骨眼啊。眼下各條戰線正在開戰,後院卻起火了。
急得嘴上起泡的王迪隻得倉促啓動估計都要被大家淡忘的各種措施制度,然後,把距離自己最近的李庠叫過來商議如何解決,将疫情扼殺在搖籃中。
“玄序,快來,你看這後方緊急求援,零陵和長沙都出現疫情,軍民損失慘重,已經有數萬人殒命,而且事态還有可能進一步擴大,快快啓動預警!”
“哦。”
哦?情況如此緊急,損失如此慘重,你居然就一個哦就劃過去了?零陵人和長沙人就不是荊州人了?
還有就是,你他娘的離我那麽遠幹什麽?害怕我傳染你還是怎麽?
“子均,”李庠,對于王迪報出來的數字并非是無動于衷,而是神色十分凝重“據前方來報,南郡,業已出現疫情了,死亡七千餘人,廬陵疫情死亡三千餘人,豫章疫情死亡八千餘人,廬江疫情死亡五千餘人……”
“慢着……玄序,确定這些人都是因疫病而死?”王迪打斷李庠的冰冷數字闡述,不死心的問道。
“已經确認無誤。”李庠的話語打碎了王迪最後的一絲希望。
完了,王迪有些絕望,暫且不管這次疫情因何爆發,但目前掌握的數據來看,已經呈現崩潰蔓延之态勢,要想控制已經很難了,隻是……這麽快就得出了如此準确的數字,難不成不是突然爆發,而是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
“其實……子均,”李庠依舊沒有近身前來(看來是以防萬一,不想傳染給王迪),接下來的一番話打斷了王迪思路“也不是一點好消息沒有。”
都這樣了還有好消息?
王迪沒想到李庠還有如此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怎麽着?你丫還想多難興邦,還想歌頌一下這人間災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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