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胡烈的這種“大方”舉動,諸葛緒和鍾會還真不能說什麽,再惡心也要捏着鼻子忍着。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争口氣吧。
于是,一狠心,諸葛緒抽調出了5000人,加上之前承諾支援蔣舒的4000人,以及一腳被踢過來的衛瓘的5000多人,勉強湊出了一個15000人左右的聯軍部隊。
這,已經是還要死守劍閣的諸葛緒能夠拿出的最大機動部隊了,可謂誠意滿滿。
據那蔣舒說,城外的鮮卑人,前前後後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人,估計沒那麽多吧(打仗的時候都喜歡吹噓自己的數量吓唬人,反正老子經常這麽幹),況且,就不信鍾會那邊還不派一兵一卒?到時候,加上城中的蔣舒人馬,也夠瞧的了。
諸葛緒能做到這一點,鍾會當然也不會太吝啬,首先,劉谌那裏攻擊乏力,不管是本部人馬,還是羅襲和關彜,都進展不大,那劉欽,也算是情緒穩定了,所以嘛,沒有必要用那麽多人陪你玩,龐會你個老憤青不是總惦記着報仇嗎?好吧,就把你留在那裏繼續周旋吧,能拖住他們是最好的,至于楊欣和夏侯鹹,就别閑着了,速速前往涪縣吧。
此外,鍾會一咬牙,又從蜀郡抽調了8000人馬,由句安率領,前往支援。
楊欣和夏侯鹹的部隊,雖然在雒城被一陣磨皮,可是骨架還在,有10000多人,再加上句安率領的這部分,勉強湊成了20000人左右,再加上諸葛緒不能坐視不理,以及涪縣的守軍,至少,在人數上不能比鮮卑人差出太多吧?
這隊人馬,楊欣,自然是主将,夏侯鹹就不用多說什麽了,雖然實踐證明,難堪大用,可也不是什麽酒囊飯袋,湊個數出去還是沒什麽問題的,那麽,句安,就要扮演重要的角色了。
說來,這句安這位曾經的蜀将,也是和姜維頗有淵源的,延熙十二年,姜維依麹山築二城,使牙門将句安守之,聚羌胡質任等寇逼諸郡,進攻雍州。當時魏國的征西将軍郭淮與雍州刺史陳泰謀劃抵禦之策,陳泰說“麹城雖然堅固,但是距離蜀中道路艱險遙遠,當須運糧。羌夷害怕姜維勞役,一定不肯依附。今圍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雖其有救,山道阻險,非行兵之地也。”郭淮聽從陳泰計策,使陳泰率徐質、鄧艾進兵圍之,斷其運道及城外流水。姜維果真來營救,出自牛頭山,與陳泰相對。陳泰也是一個很“苟”的人,令諸軍各堅壘勿與戰,欲自南渡白水,循水而東,而郭淮攻取牛頭,截其還路,然後可以一同攻取姜維,姜維不得已,遁走,句安等孤縣,外無援軍,遂皆降。投降之後,雖然沒什麽太大功勞,可是,也算是混的有滋有味,這次滅蜀,大小也封了個列侯(原始空中,早就死在鍾會作亂中了)。
這一回,鍾會索性,将賭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因爲另一個備胎王買,水平也就那麽回事,而這句安,至少還熟悉一些蜀中地理,沒法子啊,人員損失太嚴重,又有那麽多地方要守,真要是楊欣這一波頂不住的話,隻能自己帶着最後一支部隊拼個你死我活了。
兩個聯軍集團,再加上涪縣城中的幾千人,勉強達到了40000多人,嗯,對陣20000人(其實是40000),貌似還占了上風啊。
“大将軍,如何?鍾會等人已經中計了!”得知兩路援軍的動向後,秃發樹機能難掩得意神色的說道。
“不知這一仗準備怎麽打?”姜維明明占了優勢,但是,卻還是不太開心。
“還請大将軍明示,在下不知啊。”秃發樹機能在裝孫子這一點上,和他那粗狂的蠻人外表尤其不匹配。
“有什麽知與不知?這一仗,怎麽打不是赢,說吧。”姜維早就看穿了此人,也不客氣,再者說,自己那點人,在這鮮卑人面前,連塞牙縫都不夠,哪裏還有什麽話語權?
“既然如此,那麽在下也就不客氣了,”秃發樹機能很沒有禮節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誘人香味的肉幹,撕扯了一塊下來津津有味的咀嚼了一會,方才說道“敵軍遠道而來,興師動衆,煞是辛苦,不妨給他們一點甜頭。”
“詐敗?”
“不錯,可以敗那麽個兩三次,引誘他們進入吾等之包圍圈,于野外合力殲之。”
“若是這援軍不敢戀戰,直接進入涪縣固守又當如何?畢竟,我軍眼下也是圍三阙一,他們突破進城也是有可能的。”姜維提出了疑問。
“所以要打幾個敗仗,助長一下他們的嚣張氣焰啊。”秃發樹機能解釋道。
此子真不似一般蠻人,詭計多端啊,姜維聽了這話,暗暗乍舌,同時,又多了一層引狼入室的悔意。
……
姜維這邊和秃發樹機能貌合神離的算計着如何更多消滅鍾會軍的有生力量,鍾會和諸葛緒一邊關注着涪縣的戰況,一邊忙活着各自的難題(劍閣與雒縣外圍的敵軍),胡烈,觀望的同時開始加緊和北線的聯系,張翼廖化軍團與劉谌軍團則分别被阻擊于堅城之下,抓耳撓腮,眼下,也就是南中的霍弋比較清閑一些。
也就是在這時,離的最爲遙遠的王迪,荊州牧王迪,終于坐不住了。
姜維的突然行動固然是震驚天下,但也就是一時熱鬧而已,畢竟,這條路又不是沒有人走過,随着戰況信息的更多披露,這件事的讨論熱度也就逐漸降溫了。
王迪關注的不是這個,讓他坐不住的信息是姜維帶着一股數量不明的鮮卑人進來了。
因爲路途遙遠,信息有點滞後,當涪縣周圍雲集了敵我雙方六萬多人馬,即将開展一次大會戰的時候,王迪知道的,還是最初的一萬多人圍攻涪縣。
他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鮮卑人突了進來,也不認識秃發樹機能是誰,但是,鮮卑人三個字就足夠震撼了。
雖然後世在學習的時候,教材上已經将那段曆史用很和諧的詞彙“民族大融合”給概括了,但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融合的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王迪的印象中,所謂的五胡亂華,應該是指匈奴、鮮卑、羯、羌、氐五個胡人大部落(爲首,但不止這些,隻不過他們的知名度更大而已)借着西晉的“八王之亂”,趁亂反晉。根據大緻上的數據統計,在五胡亂華之前,北方的居民數量達到兩千多萬,但是五胡侵略以後,漢人數量驟減到四百萬左右,僅有原來數量的四分之一。漢族的第一次險些被滅族,就是這樣在司馬氏的作死下發生了。
好在,本時空,出現了太多的變數,直到現在,西晉都沒有建立,沒有建立,所謂的八王之亂也就沒有發生,那麽,在曹魏傀儡政府内部展開的司馬炎與司馬攸之間的較量,相比之下,破壞力就小了很多,那麽,在王迪看來,爲外族有機可乘的幾率也就幾乎不存在了,這也是他不着急做出太大的變動,而是采取“徐圖之”的原因之一。
誰曾想,因爲曆史改變而僥幸沒死的姜維和鍾會開始了互掐,互掐就算了,還把外族給引了進來。
引進哪個外族不行,偏偏是這鮮卑族?
匈奴,不論曆史上多麽威武雄壯,無論分裂後出奔到了哪裏,總之,隋唐以後的中華大地不再有記載。
羯,政權被滅後,遭到了報應和反噬,作爲俘虜幾乎屠殺殆盡,僅剩下一萬餘人投降了東晉,消融不見。
羌、氐,四分五裂(主要是前秦苻堅自毀好局),各種分裂,肢解,與他族融合。
唯有這鮮卑人,雖說北周滅亡後,以鮮卑族作爲主體建立的鮮卑國家不複存在。隋唐以後,已不在作爲政治實體和民族實體存在。但是,整個魏晉南北朝時期,就屬這厮最是兇狠,最能折騰。十六國時期,建立慕容氏諸燕、西秦、南涼、代國等國家。385年,拓跋部建立北魏,并在439年統一北方。493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遷都洛陽,大舉漢化。534年,北魏分裂爲東魏和西魏。557年,北周取代西魏。鮮卑族共建立十個國家。另外在青海、甘肅一帶,還有由鮮卑慕容部分化出來的吐谷渾政權,直到663年才被吐蕃吞并。要不是有個孝文帝改革大興漢化,在王迪的心中,好感度就是負數了。
現在,你姜維居然将鮮卑人帶進了巴蜀?還這麽早?
偏偏這話還沒法說,你總不能将原時空的那些慘案拿過來直接進行政策宣講吧?鬼才信!
而且,王迪還沒法渲染這種仇恨度較高的民族政策,自己的小團體中,李流和李庠,這兩大支柱性人物,可也都是異族的行列中啊,宣傳的話,豈不是制造矛盾,形成隔閡了?
所以,王迪的籌備隻能悄悄的來,琢磨了好幾個晚上,終于決定親自領兵西征,入川!
鍾會、姜維、劉谌、諸葛緒、胡烈、霍弋,還有那鮮卑人,反正已經打得亂套了,不差我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