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悌,忐忑的在南郡住下了,爲了躲避風頭,也沒敢聲張,帶着幾個親信,處于半隐居的狀态,祈求這段時間孫皓先無視他的存在,等待天下大變的時候,再在王迪的襄助下,東山再起,隻是,那時候,團結在自己的周圍,都會是哪些人呢?又能有幾個不是王迪的手下呢。
明知面臨的是怎樣的結局,卻無力反抗,張悌,隻能吞下這苦果,淪爲王迪的爪牙了。
這也就是王迪将張悌的結局設計的最美滿的原因當初挖坑的時候,可不是隻霍霍張悌一個人啊,濮陽開和周處,也以各種手段勾引過,可惜,周處的立場太堅定,沒整動,濮陽開的智商一般,沒開竅(也可能背後的家族限制了他突破下限),也沒進坑,隻有這張悌,立場堅決程度處于二者之間,智商情商也在二者之間,所以,就掉坑裏了。
總之,在王迪的計劃裏,周處、張悌、濮陽開,要充分利用此次變局,解決其中一個,拉攏過來一個,這樣的話,孫皓,也就拿他沒有辦法了,你要想換人繼續制衡,那隻會将被替換者徹底推到自己的陣營來。
所以,現在,亂局态勢已成,精心安排的棋子們,該輪到你們入場了,即便是能夠察覺到這背後有自己的推動,無所謂,場内的誘惑,足夠驚人,令人欲罷不能!
第一個入場的,自然是王颀,哪怕你是再穩妥再謹慎的一個人,但是,看着武陵的一派烏煙瘴氣,人人盼着換一個領導,你能不出手?誠然,一開始,隻是想占一些挨着涪陵等地比較近的地方,可是,當吳軍一潰千裏後,由不得你步步緊逼啊,你想低調,現實不允許啊。
現在,第二個入場選手,該輪到鍾離牧這對父子出馬了。
作爲當初“棄暗投明”歸順劉谌的鍾離牧父子,一開始是被羅憲監視的很緊的,但是,随着這段時間以來的傑出表現,逐漸得到了信任,開始政策松綁,後來,更是爲了刺激其主觀能動性和工作積極性,在和王迪達成一緻坑死王颀後,就許以厚利。
按照最初的部署,鍾離牧父子,是要趁着王颀鲸吞武陵的時候向三巴出手的,而一開始的行動也的确如此,鍾離祎爲先鋒部隊,領軍2000先行,鍾離牧率4000人馬(這裏面劉谌一開始分配的隻有1000人不到,其餘皆是父子二人陸陸續續招募的,至于這其中的啓動資金嘛,有一大部分是王迪贊助的,也可以說是二人用南中一些資源換來的)随後,奔着巴郡就來了,仗着王颀後防空虛(攤子太大,兵力不足,隻能搞重點防禦),一路突飛猛進,看着是要拿下江州的樣子,結果,就在張悌以爲猜中了結局,在江州守軍瑟瑟發抖(城中守軍連1000人都沒有)的時候,父子二人突然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甩開脫離了後面的羅襲,奔着涪陵就去了。
這個動作雖然奇怪,但是,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畢竟,涪陵,也是王颀的地盤啊,但是,鍾離牧已經在上演令人驚訝的一幕,無視了漢平的存在,掉頭南下,又繞過了漢複,逼近了武陵南部境内。
那裏,是王颀有點空虛的後方(主力部隊都集中在了武陵的北部、中部和東部),更重要的是,那裏還有一支明顯預謀許久的吳軍部隊出現領軍的是年紀輕輕的陶湮,陶濬的長子。
鍾離牧父子甩開監軍羅襲,單幹的行爲,本身就是有點違抗軍令的意思,又和交廣的吳軍完美的巧合時間上“會師”,配合作戰,更是向天下展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重返吳國(雖然,并沒有公開聲明)。可惜,偏偏劉谌還真沒法對他做什麽,人家沒公開決裂啊,人家還是在按照你的意思和王颀作戰啊,隻不過攻擊目标發生變化而已(何況你劉谌還沒對外宣稱要攻擊哪裏,隻是自己心裏清楚而已)。
“子均,這也是你早就策劃好的?”
得知了這一軍情之後,張悌,一臉驚訝的問王迪。
“當然,他們一開始就是和我有了溝通,先前的所作所爲,都是忍辱負重而已。”此刻,王迪也不隐瞞了。
“那之前子均鼓動我去和鍾離牧借錢……”張悌突然想到了什麽。
“巨先,這是他們父子的個人行爲,我和他們之間有合作不假,但是,一碼歸一碼,借錢,有借有還,這是另一回事,吾與他二人之間不存在誰統屬誰,單純的合作。”王迪連忙否認和鄭重聲明道。
這個真相有點殘酷,爲了以後更加誠心給自己效力,還是不知道的好。
且不說這邊張悌信與不信,那邊的鍾離牧和陶湮依舊在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合兵一處也是達到了萬人規模,很快便占據了舞陽,對遷陵和酉陽形成了威脅。
遷陵和酉陽一帶一旦淪陷,就等于切斷了王颀與三巴的聯系,王颀自然不敢怠慢,可是,又有點舍不得到手的勝利果實,于是,一方面留下5000多人馬駐守臨沅,一方面親自率軍回援,同時,要求在溇中一帶豎起反旗歸順的巴人武裝也配合進攻。
“子均,這回是不是該輪到我出馬了。”張悌有點摩拳擦掌。
“不急,既然巴人有了動作,那麽,也就該讓周處有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了。”王迪阻攔。
明白了,先前不是說要将周處或者濮陽開拉下水嗎?看來是我着急了啊。恍然大悟的張悌,再度進入了賢者模式。
其實,王迪的想法卻是你小子在武陵的名聲都已經臭了,就這麽回去的話,有幾個人能支持你啊。還是老實呆着去别的地方撿漏吧。
果然,都不用王迪多浪費唇舌,一見先前讓自己吃了苦頭的巴人紛紛向遷陵一帶靠攏,溇中有點空,周處果然不甘寂寞的再度出手,而發現背後有了危險,巴人,也隻能将主力調回,這樣自然削弱了未來遷陵戰場上對鍾離牧等人的威脅,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鍾離牧也是缺德得很,占據了舞陽之後,卻沒有了下一步實質動作。
他有自知之明,跟着鄧艾一路闖過來的将軍,戰鬥力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别,硬拼要吃虧啊,所以……你王颀到底是救還不救?重兵回援遷陵,也就令臨沅一帶頓失鋒芒,緩解了那裏的壓力,還容易被人下黑手,若不救遷陵,嘿嘿,難保我不突襲啊,誰讓王颀,隻有一個呢。
生怕眼下這一切還不夠亂,就在此時,新長沙太守濮陽開,終于一反先前的保守做派,突然派大軍(2500人……)從益陽出發,向龍陽一帶靠近,大有趁機收複武陵郡治臨沅的架勢。
如此一來,北有周處,西、南有鍾離牧和陶湮,東有濮陽開,一時間,隻有15000多人的王颀要面對的是來自四個方向合計将近兩萬的敵軍,頗爲艱難,進退維谷。
雖然鍾陶聯手,沒有新動作,周處又再次和巴人糾纏在一起,濮陽開也隻是對龍陽虎視眈眈,沒有立刻吞下王颀的意思和實力,可是,也令整個武陵再度亂作一團了。
武陵亂了,也牽動了新宜都和新長沙、新桂陽,就連交廣一帶也分散了不少精力對之加以關注,大有要給先前的大亂損失不大的武陵補課的意思,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的,隻有南郡的李庠和零陵的李流,一方面靜觀其變,一方面……肆無忌憚的接收四面八方撲面而來的流民。
這是王迪預想的美好局面,卻不是那幾位中央空投過來的大員不樂見到的,怎麽能我們還沒收獲成果,你一兵不發卻在那裏撿便宜呢?所以,幾人一合計,做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舉動(即便是王迪,也大大出乎意料)一緻要求,立刻成立戰時荊州指揮部,由荊州牧王迪擔任這個領袖,全權指揮對王颀的作戰——小樣,把你拉下水,不信你不出手!
雖然現在就入場并沒有提上日程,但是,突然飛到嘴邊的肥肉,王迪自然沒有錯過的理由,這是一個多好的集權的機會啊,趁着出任“總司令”,将各郡的人事、财政和軍隊重新編排,安插自己的人手(你要是不同意就不陪你玩了),至于被拉下水,無所謂,大家一起上就是了——隻要做些小動作,别讓王颀垮的太快就行。
于是,以總指揮姿态出現的王迪,爲了表達對此項工作的高度重視,第一時間成立了指揮部,制定“詳細”的作戰方案,大有不幹掉王颀就決不罷休的意思(其實就是爲了拖延時間)。
因爲在他看來,武陵亂了,但是,整個荊州來看,還不夠亂,這幾位老哥,還是有點保守,而王颀呢,因爲還沒到絕境的份上,也就沒有做困獸之鬥。所以,還是要再給你們幾位施加一些壓力。臨時将荊州分成了三個戰區,宜都戰區長官周處,主要負責掃蕩武陵北部的武裝叛亂分子,長沙戰區長官濮陽開,側面迂回到武陵南部,避敵鋒芒,尋求和友軍部隊的會和(權限所所限,不能指揮鍾離牧和交廣吳軍),南郡和零陵方面,二李合力光複武陵首府(當然,什麽時候準備好就不一定了,畢竟把最硬的骨頭留給了自己)。
這麽分配,大家不知道裏面的貓膩,所以比較滿意,其實,王迪的關注點在于劉谌啊,該輪到你的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