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李庠、李流和鄧朗,早先本就處的很好,聚在一起實屬正常。
搞笑的是,沒過多久,陸家的殘餘勢力,幾個孤老太太和寡婦(家族頂梁柱的男人們,成年男人們都死光了),居然也帶着懵懂的陸雲、陸機,還沒斷奶的陸耽,以及幾百族人投奔而來。
理由居然是王迪此番“出山”,是帶着羅氏女和李雄這樣的孤兒寡母,引起了他們的共鳴,認定這王迪是一個仁義之人,一定會比“包藏禍心”的孫皓,更靠譜,更有責任心,所以……跟你混了!
這個理由,真是令王迪哭笑不得,你們投奔我可以,但是拜托考慮一下,我這旁邊還有鄧家和李流呢,之前和你們陸家都打成什麽樣了?!
然而,想不到的是,這幾家居然放下了一切的仇恨鄧艾父子全都死了,陸凱父子全都死了,李流也賠了一個大哥和一個胳膊,我們這幾個孩子,都是陸抗留下的一點血脈,重振家風什麽的根本就不想了,所以,之前的恩怨……扯平!
王迪真的有點搞不懂這群古人的思維了,之前相殺的那麽慘烈了,現在就開始講起相親相愛了?
陸家那邊不好去打聽套話。畢竟不熟,但是,李流和鄧朗這邊是可以好好交交心的。
“還能怎樣?我鄧家的仇人都已死于戰争,即便是要報仇,也不能找這些孤兒寡母的吧?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鄧朗擲地有聲的回道。看神色,不似作僞和高姿态,這個年紀的他,應該還沒有那份心機和城府。
從鄧朗這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後,王迪又看向李流。
卻發現李流也在看着自己,發呆。
不知道爲什麽,再次見面之後,王迪就覺得李流有點怪怪的,其他時候還好,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有點發呆。
這是感覺走了一條和李特相似的道路,再見到自己不好意思?還是沒從成爲殘疾人士的失落中緩過勁來?
後者不太可能,因爲李流在面對别人的時候還算是正常。
如果是前者的話,也可以勸解他不必放在心上,畢竟李特是明着陰自己了,自己還“善待”他的妻子,更何況李流的這些做法一開始也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許,也沒坑到自己。不至于啊。
“子均,還從未聽你詳細說過你的家世,不知道可曾有過什麽兄弟?哪怕是遠房的那種?”
正待王迪想着如何開到李流的時候,李流率先發話了。
“遠房兄弟?”王迪内心一驚,作爲一個穿越過來沒有任何當世記憶和血緣關系的孤獨之人,他最怕自己所謂的身世被拆穿,所以,連忙否認“自然沒有,之前不是說過了嘛,我的父母隻有我這一個孩子,而且,族人遭遇到強人的襲擊,已經全都喪命了,隻剩我一個人,要說兄弟,也就在座的幾位了。”
“真的沒有?”
“沒有。”
“奇怪,實在是太像了。”李流沒從王迪嘴中問到有價值的信息,有些失望的低聲嘟囔道。
“玄通說什麽?”王迪沒聽清楚。
“沒事。”李流也矢口否認,随即轉移話題“對于陸家一事,我和曉明的意思一樣,兩個字放下,畢竟,他們陸家也有兩條人命攥在我的手中,要說諒解和放下,也是他們,而不是我啊,隻希望這段往事就不要再提,不要将這仇恨再一代代傳下去了,就此歇手吧。”
既然已經确認達成共識,王迪也就放下心來團結在自己周圍嘛,還是一條心的好,各派之間不要有什麽龌龊。
李流和鄧朗走後,王迪随便尋了個理由将李庠留了下來。
“玄通和你說過什麽沒有?”王迪問道。
“說過什麽?”李庠有些不解。
“受傷的事,戰敗之後又去了哪裏。”
“沒說過。”
“沒說過?”王迪不信“受了這麽重的傷,失蹤了這麽久,你就沒問過?他就沒說過?”
“子均信我,真的沒說過,”李庠感覺到了一絲不信任,急道“其實他突然出現的時候,我也很好奇,畢竟,這麽重的傷勢,不可能康複的這麽快,尤其是在沒有外人相助的情況下,但是,對此事他一直是諱莫如深,我也怕他受此重創,情緒低落,沒敢繼續追問下去,準備過一段時間再說。”
“其實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什麽山中的仙人吧。”王迪自知語失,往回圓話“這山中說不定有着隐居的世外高人,玄通又對仙人神仙很有興趣,有緣認識一二也說不定啊。”
“未必,”李庠搖搖頭“救他的人未必是什麽仙人,還記得剛才問子均時候說的話嗎?”
“問我有無兄弟?”
“不是,是私下嘀咕的一句話,子均想必是沒聽清楚吧?”
“說的是什麽?”
“我悄悄觀察了一下,差不多的意思是‘實在是太像了’,”李庠一字一句的說道“子均不覺得奇怪嗎?”
說的是這句?王迪一愣。
按照字面的意思,應該是有一個人長得和自己很像,所以才以爲自己有一個所謂的兄弟?莫非李流這段時間能從戰場之上存活下來就是因爲有了這個人的幫助?
如果真是這樣簡單的話,爲何不挑明,反而要遮遮掩掩的呢?換做是李庠的話倒是這個性格,李流?心裏有點什麽事不說出來,不得憋死啊。
想不透,索性也就不去想了,要說,方才就說了,不說,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或者時機不成熟吧,算了,旁枝末節的事情,不去想他,還是好好盤算一下眼下吧。
送走了李庠之後,未來的幾天也算是相安無事,果如其言,不管是鄧朗,還是李流,都和陸氏幸存者相安無事,甚至李流還特意去親近了一番陸雲兄弟三人,三個小孩子對這個慈祥的殘疾大叔很是喜歡,殊不知,正是面前這個慈眉善目之人,手中斷送了他們的兄長陸晏與陸景,估計也正是這個原因,李流才想去搞好關系吧,看不出來,還有這麽心思缜密的一面。
本以爲接盤了鄧家、李家和陸家之後,在荊州的日子也會安生許多,等到孫皓派來了新任荊州最高長官,搞好關系也就可以繼續悶聲發大财了。隻是,王迪很好奇,孫皓究竟會選擇誰來呢?這可是個爛攤子啊,而且還要選擇一個信得過的人——很難,想來的信不過,信得過的不想來。
十餘日後,謎底終于揭曉。
來的并不是新到任的長官,而是孫皓的一紙公文。
這個下一任的荊州牧,就是王迪自己,年僅二十(虛歲)的王迪!
這個選擇可是出乎王迪的意料了,難道經曆過這麽多的事情,孫皓還将自己視爲股肱之臣,無比信任?這哪裏還有曆史上的那個殘暴君主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傻白甜啊!
雖然王迪發現,孫皓任命的是傳統的荊州牧,而不是先前自己策劃的什麽荊州節度使,但是,也可以理解,誰沒有點脾氣呢,事情都這樣了,還不得順着點領導的意思?怎麽可能全都按照你的意思來?
隻是,王迪更沒想到的是,此項決議在朝堂之上居然沒有反對,内閣一緻通過了(當然,棄權票也是有的,無傷大局而已)。
我王迪在東吳的人緣這麽好了?
任命公文下面的兩道命令,才将王迪拉回了現實,也終于明白,爲什麽沒人反對了。
第一道命令,是對荊州行政區域的重新“劃分”。
鑒于因爲數次戰亂,在冊人口大爲減少,已經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鬼知道遠在建業的孫皓是如何推測出來手中的王蕃預算大軍都沒統計出來的數據),所以,爲了便于年輕、資曆尚淺的王迪管理,将其整合(拆分)如下确立荊州内南郡、武陵、宜都、零陵、桂陽和長沙六郡。建平郡劃入宜都郡内(這個可以接受);天門郡和衡陽郡劃入長沙郡(也可以);湘東郡劃入桂陽郡(呃,不錯)。
然後,重點來了,因爲空虛的荊州無法再起到阻遏北方入侵的作用,所以,将江夏郡劃出,歸入到揚州的廬江郡(和蕲春郡一起整合到廬江郡裏面),這樣,隻需重點防禦襄陽方面的敵軍,而且,也“方便”揚州方面從側翼進行協防。
第二刀,砍向了臨賀郡,因爲陶璜在此次平亂荊州的戰役中付出了重大的代價(本人挂了),也順帶導緻廣州、交州損失慘重,所以,爲了補償二州(陶家),将臨賀郡劃入蒼梧郡。
一北一南兩刀,砍掉了兩個郡,其他的豪強當然是無動于衷,甚至陶家和丁家還會比較開心,當然同意了。
對于這一點,王迪也認了,都不當節度使了,身上掉點肉也屬于正常現象。
再者說,領導的意思你還要違抗不成?
第二道命令,就是人事任命。
聽着官員讀出了詳細的人事任命,王迪确認了一點孫皓,以他的性格和能力(還沒有進化完畢,進化完畢了也沒什麽太可怕的),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做出如此妥善的安排。
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