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分兵襲取三巴?”陸凱有些猶豫。
這手,未免伸的有點太長了吧,老夫想拿回來的,其實就是荊州啊。
三巴,我陸家的傷心地啊,幼節,還有那五萬人……
“老将軍,”周處才思泉湧,興奮的分析道“這三巴地區,據我方情報人員探查,總兵力也不過是50000人,此番爲了援救唇齒相依的鄧艾,出動兵力絕不會少于30000,要知道,三巴地區和益州方面,和南中方面,關系都還算是和睦,沒有什麽後顧之憂,當然敢放手一搏,那麽,吾等,可以佯裝與其援軍死磕,其實,卻以一支偏師,繞道攻擊其後方,迫其回防,若其不回,則就趁勢在三巴殺個痛快,若其回防,就以牽制的兵力尾随其後,然後突入三巴的我軍,再突然殺個回馬槍,兩下夾擊,不愁大事不成!”
“我軍雖然有總兵力的優勢,但是,如此一來,将兵力拆分太碎,萬一被敵軍各個擊破如何?”陸凱對這一點很是擔憂,可是,又不能直接說吳軍戰鬥力差(其實是很差,相比之下),于是,就委婉的拿人數說事。
“若對于山中的鄧艾,采取圍而不攻的策略,”周處的思路徹底打開了“則留下10000人足矣,假設敵軍援軍有30000人,那麽,吾等以20000人将其牽制住,那麽,除卻看守南郡等地之外,我們還有40000人可以使用,以這樣一支規模的部隊去攻打偌大的三巴地區,至少也能令其雞犬不甯啊。”
周處這麽一分析,陸凱也覺得不似方才那般看上去不靠譜,可是,依舊感覺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
“萬一,敵軍也突襲我們的南郡或者長沙又當如何?”陸祎父子連心,點出了陸凱心中所想。
“對對!老夫擔心的也是這一點。”陸凱點頭說道。
“怎麽可能,”周處自信的說道“從三巴地區出發,長途奔襲南郡亦或長沙,此番路途遙遠,我軍怎麽可能毫不知情,相比之下,我們的路途相比之下就近了許多,隻要牽制部隊真正将其羁絆住,攻擊部隊速度快一些,他們又能拿什麽來防禦呢?說不定還能一舉平定三巴呢!再者,我們留在這一帶的部隊也不在少數,萬一發現真的有向我南郡行軍的迹象,阻擋個幾天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三巴地區對我大吳國尤爲重要,以前重要,今後更是如此,不說地理位置,就說一旦将其控制在中央手中,與揚州方面、交州和廣州方面遙相呼應,被夾在中間的陸家,還能有什麽作爲呢?”
這是臨行前,孫皓與周處秉燭夜談時說的話。
周處,是子均一力推薦的,這段時間的考察,不管是忠誠指數,還是能力,都很不錯,所以,此番出征,當世人以爲張悌或者諸葛靓才是c位選手的時候,殊不知,周處,才是這位帝王布置下的一枚暗子!
見時機到來,從未忘記使命(不惜耍虎自毀形象)的周處,自然不會放過,再加上張悌和諸葛靓這兩位算是保皇黨的人物一旁幫襯,很快,便占到了優勢(顧榮棄權了)。陸凱,依據周處這番話,做出了安排自己率軍圍住鄧艾,陸祎與顧榮合作鉗制三巴地區的援軍,張悌與諸葛靓作爲兩翼掩護,将周處和20000精兵,投放在三巴戰場之上。
幾乎是在同時,王迪與鄧朗,陸凱與周處,心有靈犀的選擇了佯攻與佯裝解圍,實則,一個攻擊南郡,一個攻擊三巴的決定,而路線上,也都選擇了看上去有點空虛的武陵。
雙方加在一起有七八萬的軍隊,再是小心翼翼,也不可能做到隐形,結果,雙方的斥候,都發現了對面有一支數量不詳的敵軍存在,目的地存疑。
“我們的側翼有敵軍?”鄧朗一愣,随即明白過來吳軍的人數占據絕對優勢,所以,能夠分出一部分人馬來阻擊我軍的援軍,與之糾纏的話,一則耽誤營救鄧艾,二則兵力處于下風,久戰必敗,所以,速速撤出,立刻轉變路線前往佷山一帶,至于這個屁股嘛,就交給田續和牽弘二人去擦吧。
當周處得知有一股敵軍突然轉變方向後,也猜出了個大概,這是鄧艾的後援部隊,不想與己糾纏,估計後面還會陸續發現有第二批第三批援軍吧,随便,反正老子的目标是三巴地區,你們出來的越多越好,說明後方就越空虛。
于是在張悌和諸葛靓的護翼下繼續行軍,同時,也改變了一下線路。
這一改,就遇到了繞道前往益陽的牽弘和田續,一個躲閃不及,雙方有了點“剮蹭”,牽弘和田續方面憑借卓越的單兵作戰能力赢了一個回合,以傷亡不到300的代價消滅了張悌600多人,但是,他們也不願意戀戰,急于前往益陽和李流會和,所以,面對前來相助的諸葛靓,很快便抽身離去。周處呢?誤以爲這是着急前往增援鄧艾,也就繼續前行——當然,留了個心眼,讓張悌在後面斷後,防止殺個回馬槍,繼續奔着涪陵就去了。
“那吳軍可曾追了上來?”走了一段路程後,牽弘問田續。
“不曾,就在那裏停留不前,似乎隻是在防備我軍而已。”
“奇怪,按理來說應該是要圍堵吾等前往增援太尉的部隊,爲何停留在此?莫不是剛才落了下風就畏首畏尾了?”牽弘很奇怪,這個停留的區域有點偏啊,怕是攔截不住我們多少人的,看上去人數又不少,不像是偏師,難道……不可能,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牽弘搖搖頭,否定了大膽的假設,決定繼續行軍,前往益陽。
“敵軍走遠了?”過了半晌,也不見周處擔心的“回馬槍”出現,不過張悌也是個穩重型的選手,不敢掉以輕心,非要探明确切的動向才肯罷休,結果,又過了半個時辰,前往的探子終于送來了準确的信息,走遠了,不過,方向似乎是益陽方向。
益陽?難道他們不該是火速救援鄧艾嗎?去益陽作甚?張悌有點納悶。
諸葛靓,作爲被魏國和吳國都坑過的選手,卻有點幸災樂禍這是戰略方向有了分歧,有人想去救援鄧艾,有人想趁機擴充自身實力,撿軟柿子捏啊,所以,不願意去支援鄧艾,那意味着要和吳軍主力碰撞,于是,就去了益陽那裏,要知道,李流在那一帶發展的不錯,彙合之後,可以鉗制陶璜的攻勢,鞏固既得勝利果實。
“僅僅是爲了益陽?”張悌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要攻擊吾等的長沙,甚至南郡又當如何?”
“不能,巨先啊,”諸葛靓勸慰道“且不說能不能拿得下來,從三巴到武陵,再到衡陽,再到長沙乃至南郡,這戰線拉得太長,本就不多的兵力會被稀釋的更加薄弱,屆時,敬風隻需要抽出一部分兵力,便可将其截殺,不足爲懼。”
“可是,仲思啊,”張悌還是有點不放心,婆婆媽媽的說道“别忘了,之前還有一股敵軍,可不是奔着益陽方向去的,如果他們出現在佷山戰場,令敬風寸步難行又當如何?”
“巨先,還是婦人之仁啊,敬風如何,與吾等何幹?”諸葛靓點醒道“他手中畢竟還有個五六萬人馬,這鄧艾手下能有多少人?三巴地區不可能抽之一空,自保總是沒有問題吧?退一步講,這三巴真的被抽空了,還不是方便吾等?别忘了,此次出征,陛下交代的任務是什麽。”
三巴地區,是大吳國的生命線!隻要被人扼住上遊,吳國就永遠如鲠在喉,永遠談不上發展壯大,所以,一定要借此混戰之機将三巴攬入懷中,哪怕占據的隻是一塊飛地,丢掉他陸凱的家族領地,也在所不惜!
張悌點點頭,言猶在耳啊,這陛下年輕氣盛,總是有些大膽之舉,但是,不得不說,也是一種爲了江山社稷的未來謀劃,作爲臣子的,既然提不出更好的建議,那就忠實執行便可以了。
于是,奇異的景觀出現了陸凱聲勢浩大的集團軍,對鄧艾圍而不攻,鄧艾,也減低了主動出擊襲擾的次數(畢竟敵軍很消停嘛),改爲戰略僵持,二人,一個是等待周處等人進入三巴地區,一個是等待後方的援軍盡快到位,好裏外相呼應,夾擊陸凱。結果,看上去的死磕局面,并沒有轟轟烈烈的到來。
如此對峙了一個月,終于有了動靜。
隻不過這動靜,和佷山無關,田續、牽弘與李流會師之後,做出援助鄧艾的态勢後(3000多群衆演員出馬,制造聲勢浩蕩的援救行動),主力部隊卻突然出現在了羅縣(長沙)周邊,當長沙軍民一片嘩然的時候,李流等人虛晃一槍,奔着作唐就去了,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玩什麽花樣,穩紮穩打起來,大有不占據南郡就絕不收兵的意思。
這邊的周處三人呢?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直接奔着涪陵就是一陣怼。
一個是猝不及防,一個是主要戰力都已經調出去了,剩下在家中的,都是以二線部隊,終究還是沒怼過生猛的周處,不過五日,涪陵,便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