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玄感得知了李流的後手之後,不禁叫苦連天,可又能怎樣呢?真的出不了城啊,隻能祈禱老天開眼,讓城外化妝拆散成不計其數小分隊的潛行人員能夠順利的在明晚之前,在城外安全的地方完成集結,迅速休整後便發動攻勢,然後,這一路上,千萬不要碰到李流的兄弟。
李流呢?暗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羊玄感,究竟來自哪一夥勢力。
如果你對某個人抱有懷疑的話,那麽,最好的辦法和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要麽先下手爲強弄死對手,要麽是穩妥爲上,做好保護自己的充分準備,讓對方即便是想傷害你,也無法得逞。最忌諱的就是,把自身的安全建立在别人的意願和選擇之上,那是徒勞之舉。
亂世之中,人性中的良心和忠誠,并非沒有,但是,卻也是極爲脆弱。
李流并非不相信情感,但是,對于羊玄感,哪怕這一陣一直在把酒言歡,稱兄道弟,但是,卻絕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哪怕這個人長得和好兄弟王迪神似。
之所以懷疑和不肯輕易相信,就是因爲對這個憑空出現的家夥,實在是猜不透來路。
雖然号稱父親是吳國的官員,但是,這個官員自己并沒有印象,況且,如果是吳國的官員,爲何還要對陸晏下手?即便是有着中央與地方的矛盾在内,依着對孫皓的了解,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做出此等事情來。
來自于鄧艾團夥?也不像,如果是鄧艾的手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是三巴地區的那幾位暗中培植起來的勢力,也不可能逃脫自己的強大情報系統,至于鍾會的手下就更不可能了,益州那裏就夠他喝一壺的,哪裏還有可能把手伸的的這麽長呢?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所以,各種分析和排除之後,李流覺得,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所謂的羊玄感,是從北邊過來的!
北邊負責對吳作戰的是羊祜,難道這個羊玄感和羊祜有什麽關系?雖然說都姓羊,雖然說父親都叫做羊衟,但是,此羊非彼羊啊,一個泰山羊氏,一個南陽羊氏,這個羊玄感,可從來沒說過與那位出任過南陽太守的羊續有什麽關系,再者,聽這個架勢,城外潛伏的軍隊還爲數不少(如果太少的話,也不可能策劃對臨沅的攻勢,估計不會在5000之下),這麽大的一個規模調動,是怎麽逃過邊境鄧艾與陸凱的法眼的?如此煞費苦心,就是爲了一個區區臨沅,爲了一個陸家失勢的陸晏陸景兄弟?就這樣還要之身犯險,得不償失了吧?
頭疼,頭疼,李流實在是猜不透。
還别說,上一個行事詭異,匪夷所思,令李流屢屢猜之不中的,也就是……王迪了。
羊玄感沒心思去關注李流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還在想着如何去補救潛在的威脅和漏洞,就這樣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
“這陸晏好像并沒有實行門禁吧?”羊玄感說道“要不,我派人化裝成尋常百姓,混出城去,找到人馬告知這個情況,說不定還可以合兵一處,更有成功希望啊。”
“即便沒有門禁,想要混出城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流斷了他的念想“就吾等這幾個人,一張張面孔,估計早就被陸晏的人爛熟于心了吧?再怎樣喬裝打扮,也會露出了馬腳,還有可能就是,吾等有多少人也都在陸晏的統計之内了,若是隻派一個人出去尋找部隊,能在最短的時間内找到嗎?不能,但是,如果派的人多了,即便是混出去了,陸晏那邊的探子發現我們的人數少了,又如何是好?”
還有一個原因李流并沒有拿出來分享自己嘴巴大,已經說了是在城外附近遭到了敵軍的伏擊,這就說明臨沅的野外,已經不安全了,陸晏再是不信自己的身份,但是,對于這種可能的敵情,還是抱着防患于未然的姿态的,門禁,即便沒有取消,但是,盤查的力度和偵查的力度也會大大增加,到時候,恐怕兩軍的誤會還沒有産生,行蹤就已經被發現了,要知道,雙方加在一起,七八千人是有了的,一旦行蹤暴露,偷襲什麽的還會有效果嗎?本來自己說這些話,是爲了騙取信任,好接近陸晏,誰能想到還有一個人和自己“英雄”所見略同呢?
這一點,李流沒說,說了于事無補,還可能挨打,所以,就當沒發生過吧。
“那不動我們的人,暗中花錢找人出城去帶話?”羊玄感突發奇想。
“什麽人會帶這種話?”李流不客氣的指出“萬一洩露了身份,被人告發又當如何?萬一一時眼拙,找的那個帶話之人,恰好就是潛伏在身邊監視我等的暗探又當如何?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羊玄感有些情緒失控了“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我不能再失敗下去了!”
“我們是等待,等待,并不是坐以待斃,”李流安慰道“也許事情并沒有想象的那樣壞呢?也許兄長的軍隊能夠按時到達,也許兄長的人馬來晚一步,但是,小弟的人馬也來晚一步,并不會碰面呢,也許兩軍會面,簡短的溝通後發現有合作的空間與可能,便合兵一處呢?或者忌憚對方的力量,并不會輕易動手?總之,可能有很多種,未必就會發生兄長所不願見到的最壞可能。”
“可是……”
“可是,即便最壞的結果出現,行蹤暴露,自相殘殺,然後被陸晏坐收漁利,那有如何?吾等還是安全的!說不定,還會因爲外部攻城的失敗,敗亡,陸晏還會相信吾等,那就就是有了接近他的機會?”李流循循善誘道“但是,一旦我們按奈不住,多做了些什麽而行蹤敗露的話,那就是徹底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愚兄明白了,讓賢弟見笑。”聽李流這麽一番安慰,羊玄感的心踏實了一些。
人呐,都是要有點期望和盼頭,内心才會少些浮躁,多些淡定的。
李流此時想的卻是什麽叫我不能再失敗下去了?失敗很多次了?怎麽最近這段時間,并沒有聽過見過什麽重大事件?好奇怪的一句話啊。
于是乎,對羊玄感的猜忌,又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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