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均!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啊!”
愣了片刻,李流還是決定相認。快步走上前去,一把緊緊将對面同樣是一臉驚詫的王迪抱住,豪爽的大笑道。同時,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說!你究竟是何人?!”
第一眼,李流把這人看成了王迪,但是,仔細一看,卻不太一樣,之所以能夠認錯,完全是因爲這人簡直就像是年長了五歲的王迪——那種随着年齡的增長而十分自然的變化,骨子裏看,仍然像是一個人,要知道,自己兄弟四人,一奶同胞,都沒這麽像啊,這人怎麽能和王迪如此相似?也許有什麽血緣關系?不對啊,怎麽從未聽王迪說起他有什麽在外面失散多年的兄長?
不過一個和王迪如此相似的人,機緣巧合的出現在城中,還是一副落魄不堪的吳軍打扮,其中定有蹊跷,還是相認吧,萬一有什麽收獲呢?萬一真的是王迪化妝潛伏的呢?退一步說,即便不是,大不了就說自己認錯人了嘛。
這一抱,李流判定,肯定不是王迪了,隻是長得極其相似而已。這種擁抱(熊抱)的姿勢還是和王迪學來的,但是,這麽一抱,對方卻沒有什麽反應,反而是一臉驚愕的樣子,而且,感覺也不對(哎呀,感覺怪怪的)。
“你是……”
“小聲點!快,表現的和我很熟的樣子!”對方還未曾說話,李流便低聲打斷他,繼而又熱情高聲說道“子均!你我二人還真是大難不死啊!”
擁抱的時候,李流目光一掃,便發現了前方,也就是這人身後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有四五個不等的吳軍暗探,正在往這裏偷瞄。
這小子和自己一樣,也在被吳軍跟蹤!
再結合二人比較相似的打扮,因爲長期和王迪接觸,腦溝回越來越與衆不同(腦洞很大)的李流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厮應該是和自己一樣,都是僞裝成吳軍的敗兵混進城中,而且,應該是比自己先到一步。
如果是正常的城中守軍,怎麽會穿的如此破衣爛衫?
如果不是先到一步,爲何陸晏等人會以那樣怪異的眼神和态度對待自己?
如果不是爲了試探一二,爲何要各自派暗探跟蹤,還千方百計将自己逼到這條路線上來?不就是爲了确認一下身份?
所以,估計這厮和自己都是選擇了同樣的借口,陸晏不好判斷真假,就來這一出試探一下吧。
“在下羊玄感,敢問閣下如何稱呼?”這個和王迪神似之人,正是先李流一步進城的羊玄感,後知後覺,看到李流身後的一些吳軍探子,再看看李流那一身和自己相差無幾的破爛衣裳,他也明白過來。
雖然還不清楚此人是來自于哪一股勢力,但是,和自己一樣,絕非是城中的“原住民”,近期才混進來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這個道理,羊玄感也是明白的。
于是,在一陣虛情假意的擁抱中,李流和羊玄感迅速交換了雙方最基本的信息,達成了初步的共識,并且敲定了今夜會見的地點——這個就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既然已經是“熟人”,再避嫌反而說不過去。
兩人此番帶出來遛彎的也都是人精,一看大佬就差大被同眠了,也紛紛走上前去裝作很是熟稔的樣子。
“他二人是早就認識的?”
當探子将這一場景描述給陸晏聽的時候,陸晏一愣。
居然是這個結果?難道這其中真的沒有什麽貓膩?
“他二人見面後是怎麽樣的情形?”樓玄與姚信還是想從細節處入手,妄圖發現點蛛絲馬迹。
“他二人先是一愣,仿佛不相信能在城中相遇,而後才相擁在一起。”探子回憶着那一幕基情四射的場景,性取向正常的他一想到那個場面,就有點不寒而栗。
這個反應倒也是正常。
“怎麽辦?”陸晏沒了主意,看向兩位經驗豐富的老油條。
“再觀察吧,允許他們雙方接觸交往,但是,這守城的重擔還是不要讓他們參與的好。”樓玄和姚信再次達成一緻如果他們所言非虛的話,那麽,敵軍也就在附近了,保險起見,一旦敵軍出現,再将他們監控起來,方爲穩妥。
是夜,羊玄感帶着幾個親随,拎着幾壇好酒,來到了李流的住所。
白天,有太多的的話不方便說,現在,隔牆不再有耳,有些事情,可以一探究竟了。
“敢問兄台哪裏人士?”落座之後,李流問道。
“賢弟猜猜?”羊玄感笑道。
這口音,陸晏他們都沒聽出什麽纰漏,吳地無疑了。
但是,李流,在語言方面是個天才,尤其是愛上經商這門事業之後,南來北往的商人交往頻繁,口音聽得多了去了,加之對這方面感興趣,有着刨根問底的鑽研精神,所以,雖然羊玄感刻意隐瞞,還是被李流聽出了一點點異常之處。
“乍一聽是吳地揚州,廬陵一帶口音,但是,仔細分辨一下,”李流也不客氣,當即拆穿道“還是夾雜了一點點南陽的味道,隻是不那麽明顯罷了,要不是小弟接觸過一些南陽的商人,還真未必聽得出來啊。”
“厲害!”羊玄感贊許的點頭道“愚兄走了這麽多地方,能短短幾句話便被聽出出處,賢弟,還是第一個,還真是令愚兄無所遁形了啊。”
“兄長真是南陽人?”
“不錯,家父乃是吳國故桂陽太守,南陽羊衜是也。”羊玄感淡淡的說道。
“羊衟?!”李流差點站起來。
作爲情報頭子,李流不可避免的要收集一些敵軍将領的信息做大數據調查,經過王迪的暗示,他已經将魏國的羊祜拉進了“黑名單”,但凡是進了這個黑名單的人,是要一直查到祖上三代的。
羊祜的父親,便是叫做羊衜,魏國的上黨太守,羊衜原配孔氏是孔融的女兒,繼妻蔡氏是蔡邕的女兒(蔡文姬的妹妹)。羊衜和孔氏生有一子羊發,和蔡氏生有兩子一女羊承、羊徽瑜、羊祜。羊徽瑜是司馬師的繼妻,史稱景獻皇後,都是牛人啊。
但是,羊玄感口中的這個羊衟,不好意思,因爲王迪沒提過,所以,李流也就給無視掉了。
之所以驚訝,是因爲羊玄感強調,其父羊衟是南陽人,而羊祜的父親羊衟,雖然是泰山南城人,相差甚遠,但是,羊衟的父親,也就是羊祜的爺爺,著名的羊續(因爲官清廉,拒絕賄賂而聞名的所謂懸魚太守是也),恰恰是在南陽做過太守的!
“賢弟,想什麽呢?”見李流愣在一旁,羊玄感笑問道“可是在想我與那羊祜有什麽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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