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城……”笑過之後,李特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随即淡然的下令“進城修整。”
麥城,東周時楚國重要城邑,傳爲春秋時楚昭王所築。周敬王十四年,吳人伐楚,伍子胥爲攻此城,于其左右築驢、磨兩城,故有“東驢西磨,麥城自破”的諺語。
當然,對于此地,名氣最大的,莫過于在46年前,建安二十四年,剛剛威震華夏的關羽遭吳襲擊,旋即遭敗,一潰千裏,外有強敵,内無援軍,殒命于此,影響了整個三國曆史走向。
李特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步上偶像(之一)的後塵,來到了這裏,就連失敗的過程,都是那麽的相似。
進城之後,面對着這稀拉的人群、逼仄的街道和低矮的城牆、陰暗的天空,李特逐漸從慌亂、沮喪和傷心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麥城不大,曆經歲月的磨砺,這裏早就不承擔什麽軍事重責了,哪怕吳軍在此地幹掉了名噪一時的關羽,可是,眼下,也沒有駐軍防守,城中的居民也不過數百人,沒有領導在這裏大興土木,沒有商人在此經商,當周圍發生巨大變化之後,止步不前的麥城顯得有些落伍于時代了,城牆也顯得低矮,陳舊起來,而多年的平淡,也讓他們的生活井然有序、麻木不仁,即便是有一支軍隊貿貿然進城,也沒有激起他們的興趣來。
李特是誰?他們并不知道,因爲這與他們的生活無關。
一群不明身份的軍人突然闖入,就不會感到害怕?貌似并沒有,這群居民淡定的可怕,也許在他們看來,都已經來了還能怎麽樣呢?夾道歡迎?都不知道你是誰。反抗?别看是一群敗軍的模樣,但是,虐殺一群草民還是沒有問題吧,所以,無視,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像以往一樣平靜的生活就是了。
這裏,雖然曾經發生過重大的曆史事件,可是,眼下,卻像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連帶着在這裏生活的人們,也被世界遺忘了。
李特有點小失望,習慣了如雷貫耳,習慣了被敵人懼怕憎恨,習慣了被手下膜拜,結果,到了這裏,卻被人無視了。
失望之餘,心裏也多了一份淡然。
并非是怕死,隻是單純的感覺淡然,在這裏就這麽平靜的生活下去,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因爲這份平靜和淡然,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哪怕是在歡樂無比、無憂無慮整日玩耍的少年時代也是不曾有過。
如果,當初沒有那麽多的雄心壯志,如果隻是安分守己的做着武陵王,是不是就不會今日之窘境了?
這個念頭在李特的腦海中稍縱即逝,不是他逃避現實,開啓自我防禦機制,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麽多如果,至少,換來了這半年來的縱橫馳騁,快意人生,值了。
看來,一個安靜甯谧的環境真的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李特居然感覺不到太多的悲傷和憤恨,也不去想自己究竟失誤在了哪裏,怎麽回家這些令人煩惱的問題……
回家?李特突然發現,現在居然沒有了回家的沖動和了,即便這個念頭支撐着他走到了今天。
夫人這些日子就要生了吧,可惜,自己不在身邊……想到羅氏女,李特終于有了一絲悲傷的感覺,随即搖搖頭,算了,這個灰頭土臉的樣子,還是消停帶着吧。
嗯,這個甯靜的小城,似乎是個不錯的療傷聖地呢。李特舔舔嘴唇,想到。
隻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三日後,又有一支軍隊,出現在了距離麥城三十裏的地方。
“又有軍隊出現?”當雙胞胎兄弟,賈仁賈義二人将這條情報彙報上來的時候,李特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咬的這麽緊啊,倒是低估了這群吳狗!”
“将軍,”賈仁猶豫了一下說道“貌似不是吳軍。”
“不是吳軍?怎麽可能?”李特這回是吃了一驚“這南郡的地盤上,不是尾随過來的無果追兵,不是南郡附近的人馬,還能有誰?”
“看那裝束,好像是……好像是魏軍。”
“魏軍?鄧艾的人馬?大約有多少人?”
“前部約有5000之衆,後面好像還不止,而且,看上去應該是兩三股人馬,合兵一處,但,這裏面絕沒有吳軍的身影。”賈仁賈義說道。
“不是吳軍,還是兩三股人,除了鄧艾,還能是誰呢?”吩咐賈仁賈義下去再探之後,李特陷入了沉思。
麥城西南三十裏處。
鄧朗、羅襲、關彜,三個任李特打破頭也想象不到的人組合在了一起。
這裏面,羅襲和關彜的會師倒是有情可原,畢竟,這雖然是在吳軍的地盤上,可是,羅襲和吳軍的陶璜有合作空間,關彜也在吳軍的配合下,全殲了郭良支隊,此番前來,雖是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
鄧朗的出現,則是包含了太多的詭異之處。
“孫兒,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将李特徹底鏟除!但是要注意,決不能讓他直接死在你的手上!”會師之後,這一路上雖然是和羅襲、關彜二人談笑風生,可是,臨行前,鄧艾一番語重心長的囑托始終盤桓在他的心頭。
“可是我軍與吳軍早晚有一戰,爲何要幫助他們絞殺李特呢?殺他也就罷了,可爲什麽不能親自動手,而要假手于人呢?那樣的話,不參與其中不就行了?尤其是我們這樣做,陸凱也不會發自内心的感恩吧,更不可能割讓出什麽利益。”鄧朗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李特必須死,是因爲此人對我們的威脅太大,”鄧艾冷聲說道“以前低估了他,憑借這段時間的表現,一旦逃出生天,老夫百年之後,就你們這些人,絕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又是個桀骜不馴難以控制之人,留他做甚?隻要孫兒這次做出一番努力,那日後和陸凱合力共擊北方,也并非沒有可能啊,我們的目光不要局限在這荊州一帶,終究,鄧家,還是要回去的,至于出馬卻不能親自動手,也是要考慮王迪的處境和感受,尤其是他的兄弟,也是李特的兄弟,李流和李庠二人,隻要不是直接死在吾等手中,這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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