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啦!我們終于上岸啦!”
看着不遠處的番禺地界,海面上過來的一支龐大艦隊的其中一艘甲闆上,一個形容枯槁的男子激動的大喊大叫。
“都說了這條路并不好走,還不都是你自己選的?”旁邊這位也并未好到哪裏去。
二人正是羅襲和陶璜,将近兩個多月的航海(近海)之旅真是一言難盡。
尤其是羅襲,本來生活在大山大河之上的他,對蔚藍的海洋有着無比的向往,對于出發前陶璜的忠告大多也是抛在腦後,很多準備的細節工作也都甩給了陶璜。在他看來,江河湖海沒有什麽區别,無非就是風大一些,浪大一些,駐留在船上的時間也更加長一些而已,這些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因爲船也是蠻大的嘛。
結果,首先,大船,是沒有那麽多的,其次,爲了消息不至于走漏,陶璜設定的航海路線又有那麽點繞遠,所以,在物資補給方面就不是很給力了,向導的水平也是不敢恭維,導緻,在出海十天之後,适應、氣候、風浪等方面狀況頻出,就連陶璜這些資深吳軍都有點扛不住了,不斷有人倒下,等曆經兩個多月的波折抵達番禺的時候,20000大軍居然隻剩下12000餘人,其中還有不少病号。
“不錯了,運氣不好的時候,傷亡十之都是有可能的。”陶璜拿一些極端案例來安慰羅襲。
羅襲也隻好接受——不然還能怎麽樣呢?方法是自己出的,路是自己選的,沒挂在半道就不錯了。
一邊在番禺修整,羅襲和陶璜一邊打探軍情,這兩個月來,不僅自己失去了行蹤,敵軍的行蹤,廬陵的動态也是一概不知,兩個月啊,鬼知道打成什麽樣子。不過相信吳國中央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定會派大軍前來圍剿,再考慮一下李特的戰鬥力,應該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要僵持一段時間,說不定運氣好的話,兩個月的時間,繞了這麽遠的距離,雖然說是精疲力竭,還要休整一下,說不定時機把握好了,剛剛可以去摘個桃子啊。
很快,從洭浦關傳來了有關廬陵的最新消息這兩個月來,戰況完全可以用慘烈來形容,李特居然不顧數萬前來支援的吳軍的圍剿,大膽的隻以少數兵力牽制,而後,親率主力部隊掃蕩了西昌周圍的吳軍二三線強征入伍的預備部隊,全力向西昌城發動進攻,而洪臣也是鬥志迸發,趁着李特在外野戰的時候,搶先一步将西昌城周邊的一些近距離死角盡皆拆除,又将殘存的3000多軍隊全部龜縮在城内,散布在所有城角、甕城,就連城根處也都挖掘地洞,埋藏弓箭手、弩兵等遠程攻擊兵種,對膽敢接近城牆的李特軍構成交叉火力覆蓋,不惜成本的将弓箭、滾木、礌石都砸了出去,措手不及的李特在第一波攻城中傷亡慘重(多達700餘人)。
李特也是豁了出去(沒有退路了,不能接受失敗),一邊維持強攻,一邊不斷的從武陵,甚至天門郡調集援軍,經過十餘日強攻,在十數台組裝的投石機圍繞某一點持續轟擊下,一處城牆終于坍塌,形成了一個斜坡,代替李特盯在一線指揮攻城的郭辰見機不可失,立刻率領700多人的突擊隊沖了上去,城内守軍立刻從附近雲集了800多人,拼死堵住缺口,經過三個時辰的鏖戰、肉搏,800守軍全部戰死,郭辰帶領着殘存的200多人突擊隊終于攻上了城牆,守住缺口,大部隊人馬立刻源源不斷的湧了進來。但是,洪臣早就布置好了縱深防禦,在城内組織了1000殘軍以及沒來得及出城的5000多百姓利用所有的城内建築物展開狙擊、死守、暗襲,持續了半個月的巷戰,包括洪臣在内,将近6000軍民無一投降,全部戰死,而這将近一個月下來,李特雖然占據了西昌,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2700人戰死,輕重傷者多達4000餘人,此戰隻出動了13000餘人的李特,基本上被打殘了,暫時喪失了進攻能力。耗費了這麽多的人力,占據的還是一座被掏空的空城。李特沒有想到,之前一直是帶路黨層出不窮的廬陵,吳人,這一次居然做到了從上至下,死戰不退,文官出身的洪臣,表現可以令很多武将汗顔!
最大的損失,還是時間。由于攻擊西昌這一賭博行動耗時太長,洪臣抵抗過于慘烈,導緻其他幾個牽制戰場人手嚴重不足,石陽、石城、興平、吉陽、揭陽、揚都等本來唾手可得的城池紛紛被吳軍掌握,散布在這裏的7000多負責牽制的李特軍傷亡過半,再加上一些逃亡失蹤者,最後,隻有不到2000的殘兵敗将向西昌方面撤退,贛縣方面的牽制部隊更是被打得建制不複存在,2000多人,最後隻有不到400人跑了出來——結果,途徑被血洗屠城的新興時,又被附近埋伏起來的吳民報複性襲擊,驚弓之鳥一般回到西昌的隻有70多人了。
至此,當羅襲等人還在海上颠簸的時候,李特風卷殘雲、狂飙突進的不可戰勝的神話徹底消散,三位會剿的長官,隔空祭奠了一番樹立光輝形象的洪臣後,相信,侵略者李特的壽命不會太長了。雖然這個神話消散的背後,是累計不過30000餘人,被前前後後調動了四個郡守、80000軍隊和60000多軍民的圍攻之下,耗費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将将完成的。
西昌,雖然淪陷在了李特手中,可是,那裏已經是一片火海焦土,附近民衆十不存一,洪臣的焦土抗戰令13000人不到的李特軍根本就得不到一分的補給,戰鬥力?更是大打折扣,三分之一的人沒有戰鬥力了。
“打住,”聽到這裏,羅襲一臉沮喪的對陶璜說“也就是說此戰,沒有我們出馬,李特也是死定了?那之前一番遭罪又是何苦來哉?”
“少将軍不急,且聽這探子慢慢道來。”陶璜搖搖頭,表示并不着急,他不相信,李特就這麽完蛋了,看這探子的神情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果然不出陶璜所料,事情後面還有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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