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打斷的範贲有些不爽,微微一愣。
“對呀,你準備怎樣安排我?黑翼教?山越?還是像丹鼎派和符箓派那樣,利用完了之後就給清場了?”
“怎麽可能呢?我們完全可以開展合作,因爲……利益并不想沖突。”
“不沖突?一山不容二虎,怎麽可能不沖突?”
“荊州牧,你要的是天下,但是,在征服天下的過程中,僅僅有武力、錢糧、人力和機緣是不夠的。”
“這些還不夠?”王迪冷笑,你小子前世不會是搞推銷的吧,爲了把老子不需要的東西硬塞進來先拼命的洗腦,呵呵,作爲過來人,是不會上當的:“這些要是還不夠的話,不知道你又能給我帶來什麽?”
“信仰。”
“……你這是要跟我談什麽主義嗎?你覺得這群人聽得懂?”
“不談這個,有點超前了,不過呢,人心凝聚之後,倒是不排除試一試的可能,”範贲搖搖頭說道:“至于眼下嘛,還是來點實際的。”
“不會是黑翼教那一套歪理邪說吧,實不相瞞,這一股勢力,我遲早是要把他們消滅的,确切的說,現在,已經啓動了,看在大家都是過來人,友情提示,還是及早抽身吧。”
王迪的意思很明确,合作可以,但是,不是那種平等關系的互利合作,而是上下級領導式的合作,畢竟,自己的綜合實力要更加強大一些。
“怎麽可能是他們那一套,”範贲也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你身在其外,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他們是有組織不假,有一些唬人的言論不假,但是,要說系統化的理論,則是壓根不存在的,甚至,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都隻能靠着神秘的面紗來維持其權威。”
“對了,這教主究竟是何方神聖?”王迪很有興趣的問道。
“荊州牧對一個死人也感興趣?”
“死了?”王迪覺得自己見鬼了,怎麽自己感興趣的,要知道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
“不錯,其實如果單憑秃發樹機能這個殘廢之人,頂多也就是糾集一些散落的鮮卑人以及其他落單的異族,要想發展壯大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不可能的,不過,也正是在他死後,幾個核心人物,才将其包裝成一個絕少曝光露面的神一般的存在,你也知道,作爲半宗教領袖一樣存在的人物,保持神秘和低調,有的時候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說多做多錯多啊,就像後來的洪秀全,馮雲山、楊秀清、蕭朝貴一幹人等台前打着他的旗号,教主本尊躲在幕後,多麽好的組合,結果,當此人心有不甘的從幕後走出,要親自大展拳腳的時候,就完蛋了,秃發樹機能就是一個類似的存在。”
這貨,當初在十面埋伏之下還能跑出來?更沒想到,死了居然還能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
“如果這個時候散播出秃發樹機能已死的話,是不是……”王迪靈機一動。
“不妥,”範贲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這件事隻有黑翼教的幾個頂尖高層才知道,見過秃發樹機能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便令人心思動了,随時随地可以找出一個傀儡假貨來穩定軍心,你以爲他們就沒有後手?所以,還是把他們聚攏在一起,再以其他思想慢慢取而代之即可。”
“什麽思想信仰能夠起到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王迪表示不爲所動,休想蒙騙過關,拖個十年八年的都解決不了。
“道家思想。”範贲的答案倒也是不出所料,畢竟,這也算是他的本門工作了。
“有這麽威武?”王迪前世今生都不信這個,自然表示懷疑。
“李約瑟就曾經說,中國文化就像一棵參天大樹,而這棵大樹的根在道家。我們,爲什麽不在本民族的文化裏面挖掘一些内涵思想爲己所用?真當是隻有外來的和尚才會念經?”
“儒家思想不行?”王迪雖然對後來變質的儒家思想不感冒,但是,對兩漢時期的相對來說純潔的漢家文化還是很有信心的,這也是他貿然玩起了印刷術的初衷:推動文化的輸出與傳播、下移,将儒家文化根植于民間,避免後來被外來文明擠占空間。
“我不喜歡。”範贲雙手一攤,振振有詞,理由很是強大以及……簡單、粗暴。
娘的,你不喜歡,就要強加給别人?
“而且,”範贲從王迪的眼神裏看出了不屑、不爽,開始了以理服人:“這個時候推廣儒家思想是不太明智的,我知道,你是不喜歡橫空出世的魏晉玄學,但是,不喜歡就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真以爲單純的摧毀世家就可以破解玄學的存在?其實正是因爲兩漢盛世不在,暫時沒有了原生态儒家思想的生存土壤所緻,人們不得需要點心靈上的藉慰?于是,玄學思想也就趁虛而入了,所以,純粹的道家文化,完全可以也扮演這個角色,唐代可以尊奉道教,我們爲什麽不可以?宋代禅宗禅宗諸多方面受到了莊子的啓發,我們爲什麽不可以?元太祖召見丘處機,一言止殺救蒼生,給全真教發展帶來許多便利,丘處機從成吉思汗那裏得到掌管道教,自由收徒布道,敕免賦稅的權利,全真教在政府支持下迅速發展,并随着元朝占領南方在全國傳播開來,我們爲什麽不可以?明代那些尊奉道教的皇帝就不用我說了吧……”
“打住!”被範贲的喋喋不休弄的有些腦殼疼,對這些并不感興趣的王迪打斷了他慷慨激昂的發言:“說吧,你究竟要幹什麽?怎麽去推行你的這套道家理念?”
“以道家爲核心,實現儒墨道法合流!”範贲大言不慚的說道。
“你小子這是要接着天下喪亂的機會,徹底改變整個漢家文化的内核和未來走向啊。”
“不錯,儒家那一套一旦執掌天下,實在是不夠看的,一句話,他可以裝點門面,可以粉飾太平,唯獨不能真的成爲主菜,道家,可以試試。”
“……可以試試?說的倒是輕松啊。”
“目前,整個南荊州的黑翼教,他們的所謂原教旨主義者能夠操控的不過十分之一的力量,還都是一些屍位素餐的家夥,”範贲胸有成竹的說道:“而且,這些人一個個都嚴重的脫離實際、脫離群衆了,這段時間的動蕩你也可以看得出來,其餘的基層民衆,有一些已經接受了我們這些在揚州發展的分舵的思維方式,剩下的那些别看占了三分之二還多,但是,大多是中立騎牆派,哪一邊勢大占了上風,哪一邊給了足夠的好處,也就跟着哪邊跑了,跑過來以後再慢慢改造不遲,而這些改造好的,有了信仰理念爲支撐,其凝聚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到時候再爲荊州牧所用,豈不妙哉?”
“說的倒是好聽,恐怕洗盤黑翼教之後,又會借機在整個荊州,甚至整個南方的普通百姓群體中也發展壯大你的組織吧?我怎麽知道事成之後,這些被你洗腦的教衆,不會像抛棄黑翼教一樣抛棄我?”
“荊州牧放心,一開始就說了,大家沒有利益沖突,你的理想就是征服天下,而我,隻想當個國師,且,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怎麽?還想征服全球不成?”
“咦?荊州牧這都看出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