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頭的一輛是杜莎吉普,裏面自然是方仁與阿運,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人。其一是渾身傷痕累累的羸弱女人,她蓬頭垢面,面頰高凸,死死護着肚子,目光茫然。如果細細分辨,正是瘦脫相的白冰——那個曾經在仁慈壁壘擔任醫生,并給賀豪身份ID卡的女人。
白冰出現在這裏,并不奇怪。
賀豪多次利用‘承博瑞’與其它假身份随意穿過仁慈壁壘,并且不留蹤迹。軍方便懷疑一定是因爲有内鬼。當調查組查到醫療大帳的時候,所有被賀豪賄賂的士兵便把黑鍋推給了白冰。
盡管這個女人預料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并離隊潛逃,打算去找賀豪,然後與他亡命天涯。但被賀豪誤會以後,便絕望的孤身生活。
直到後來她被軍方找到——不過軍方沒能從這個女人口中獲得有用的情報。但方家的人卻死咬不放,因爲他們對賀豪恨之入骨,自然不願輕易放棄,所以一直監禁到現在。她的醜事,方家的人都了若指掌。因爲白冰懷孕了,是賀豪的骨肉!
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反正白冰此刻成了方仁與賀豪談判的籌碼。
另一個女人,正是方仁的妻子:米粒。同樣,她也曾是賀豪的未婚妻,因爲金錢與現實。這個女人背叛了賀豪。諷刺的是——她現在也成了方仁的籌碼。
一個曾經的愛人,一個懷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方仁不信賀豪不爲所動!
龐大的車隊離開軍方戰區以後,橫沖直撞于集散城區中。路上的幸存者指着那連成一串的黑色悍馬改裝車議論道:“看!是方家最強的‘古武軍團’!他們是怎麽了?這麽晚了還出基地?”
“别亂指!小心有人下來取你命!”同行的夥伴勸道。
“肯定有大事發生了!因爲古武軍團的人可是英雄連級别的狠角色。我猜多半與軍方或者林家有關。”不明真相的幸存者,枉加揣測。
紛紛擾擾之中,這黑色鋼鐵雄師一路穿過了仁慈壁壘,沒入廢土城區,然後消失于黑暗;蒼涼;荒蕪的街道中……
方仁不是沒有想過聯系軍方,尋求一些幫助,但是他不敢。他知道對方言出必踐——賀豪曾經在法庭上離席時,對旁聽的自己與米粒說過:“如若不死,我将歸來。踏平方家,寸草不留。”想到這,他都渾身發寒。
……
身處建築工地中的賀豪不住的将的彈夾裝了又退,退了又裝。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腕上的表。0分鍾的等待過後,将是他與方家決一死戰的時刻,前所未有的興奮感,充斥于體内的每一處。他想着方家會是以什麽方式來到這裏,并以什麽樣的手段對付自己。而自己又該怎麽應對,才能确保萬無一失。
思前想後,賀豪打算留一手後路,那就是讓泡芙至始至終鎖定住方仁,以免對方在部将的拼死保護下僥幸脫身。一切以賀豪手勢爲準。
另外就是沿途由禁衛姑娘布控,不需要她們做出阻擊,隻要看到方仁的車隊,提前預警即可。
吳雙則乘着死士躲在6号尾樓的下方,一但情況有異,以便與泡芙彙合,脫身離開。
而賀豪自己則挾着方義,單槍匹馬的等待方仁。然後将恩恩怨怨做個徹底了斷。
就在諸多思緒還遊離于往事中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串陌生的号碼,來自方義的手機。賀豪接通後,裏面傳來禁衛姑娘壓低嗓音的緊張呼喊:“他們來了!好多車輛!首領小心!”
撂下電話的賀豪看着阒暗的天空,今夜無雲,群星璀璨。是一個好日子……
“嗚——嗤。”随着一陣刺耳的刹車聲,杜莎吉普出現在了工地之中。很快,大量的黑色悍馬陸續趕到,錯綜的遠光燈将工地映照的如同白晝。當這光輝落在了坐在水泥管上的賀豪時,此起彼伏的開門聲、跑動聲、拉槍栓聲連成一片。
大概40名古武門徒,他們穿着統一的西裝,雙腿與雙臂都戴着密金屬編制的護具。護面全盔下是冷凝的目光,深藏的沛洩殺意能将萬物凍結。大量A0霰彈槍的槍口,齊刷刷的對着賀豪。或許一聲令下,霎時天崩地裂……
而賀豪卻穩穩的坐着,他穿着墨圖改,戴着滞影面具,整個腦袋連着肩都縮在兜帽中。機械鐵手攥着超新星。左手端着肢解勾刀。刀刃架在懷中的方義頸間,即使壓的很輕,也割破了雪白的皮膚,留下一抹殷紅。
雙方相距50米,但氣氛凝重;緊張的可怕,仿佛一根火柴能引爆全場。
方仁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他的身前緊緊貼着阿運。那魔物手裏舉着一張合金防爆盾,死死護着方仁。兩側還各有一名古武門徒。分别用7.00mm全自動手槍頂着米粒與白冰。兩個女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前者痛哭流涕;不住搖頭。後者目光冷漠的盯着賀豪,雙手護着腹部,至始至終不離開一下。
賀豪見到那兩個女人後反應強烈,尤其是米粒。他都激動的站起了身子。挾着方義,向前走了半步。都懷疑自己即使是帶着滞影面具,也看走了眼。
“真意外,真意外。”賀豪失聲的碎念着。血色的機械眸從左掃到右,從右掃到左。在兩個女人之間遊走。
“我知道是你,賀豪。我沒想到你還活着。”方仁躲在衆人身後,挑起了對話的開場白。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能活着。”心情複雜的賀豪回應着,饒有興趣。
“放了方義,我還給你這兩個女人。”方仁直接攤牌,他極度擔心妹妹的安危。
米粒聽到這句話,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方仁!你這個王八蛋!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妻子!”對于她的咆哮,方仁無動于衷,他此刻冷靜的可怕,知道什麽才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脈。
“開什麽玩笑?你覺得米粒在我心中還有分量?她什麽也不是。”賀豪說的輕描淡寫,同時覺得方仁很蠢,會蠢到拿一個賤命女人來威脅自己。不過他還是補充的了一句:“米粒。妳沒想過會有今天吧?告訴我這年裏妳得到了什麽?錢?豪宅?名車?不,妳什麽也沒得到,因爲該死的末世來了。哈哈哈……”他仰天長笑,笑聲中卻有莫名的凄涼。被曾經深愛的女人背叛,終究是不可磨滅的痛——但他走出來了,知道大丈夫應志在四方,而不是紅塵羁絆。
米粒臉色慘白,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她現在也不相信賀豪會活着,覺得狂笑之人不過是一個瘋子。
直到賀豪背出他寫給她的那段話——“一日三餐,朝夕相伴。良辰美景,娶你爲妻。”
“賀豪!”米粒捂着嘴巴,目光難以置信。她終于相信現實了,不過沒想到再相見時,會是這種不堪的局面。
“妳變了,不再陽光,不再青春。我的米粒死了,妳不過是一個占據了皮囊是的市儈賤貨。”賀豪收了笑,說着兇惡的話。最後兩個字咬得生狠,将她吓得跌坐在地。
米粒抱着方仁的大腿說道:“求求你!老公!别把我交給他!他是個鬼!會殺了我!”
不想賀豪冷蔑說道:“我會殺了妳?我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以前是因爲我愛你,現在是因爲——妳不配。”賀豪最後隻說了一個字:“髒。”這個字,讓米粒感到身體與靈魂都被抽空,然後灌進了滿滿的悔恨。
方仁要咬牙切齒,他沒想到米粒此刻對于賀豪會一文不值。于是他又扯過白冰對賀豪吼道:“還記得她麽?”
賀豪想對米粒說的話都說完了,一切結束了。不管那又是誰,怎麽樣。他都不在乎了,然後便擡起攥着的機械手臂,向着6号大樓的泡芙打着手勢。同時沉默無語的掃視全場,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今夜,别讓方家任何一個人走出這!”
“你這個雜碎!玩過的女人不要了,連孩子也不要了?”方仁見賀豪對于談判毫無興趣,便迫不得已的亮出了底牌。
當賀豪聞聽此言,頓時心中一凜。
“你說什麽?”賀豪的手,僵在半空。呆愣的看着那個憔悴的女人。
而白冰則雙唇不住抖動,眼圈泛紅。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卻無處傾訴,反而成了可恥的階下囚。她不明白自己是爲了什麽。她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幹幹淨淨的離開這個世界,隻不過舍不得肚子裏面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賀豪不傻,直接發動透視勘測——方仁沒說謊,白冰緊抱着的肚子裏面确實有個胎兒,很小,隻有兩指長。連着臍帶,勾着身子,充滿活力。
刹那之間!震驚,喜悅,詫異,悔恨,憤怒。一股腦的湧進賀豪的身子裏,他不由的感到天旋地轉,甚至打了個趔趄。這個不曾被打倒過的硬漢終于顫抖了!
“呵呵……呵呵呵……”方仁笑了,猙獰的冷笑着。
“你想怎麽樣?”賀豪一改之前的态度,低沉的問着。
而白冰見到賀豪的模樣以後,居然哭了,嚎啕的哭着。淚水決堤而下,所有的委屈被一股腦的宣洩出來。她咧着嘴,含糊的喊着:“賀豪麽?我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我想跟着你走……我不想死。他們打我,我什麽也沒說。求求你救我……”她的鼻涕混着眼淚,順着下颚,滴在抱着腹部的手背上。
賀豪腦中閃過無數個畫面——
白冰第一次檢查自己的身體時的妩媚。
白冰抱着雙腿坐在木箱上與自己談笑。
白冰在軍醫大帳中給自己偷偷塞食物。
還有那任由自己在其身上發洩的緊緊擁抱……
最後,所有思緒被方仁一句話喚了回來:“交換人質,現在!”
賀豪看着白冰,陷入久久沉思。最後終于說道:“先讓她過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