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賀豪拾掇餐盤的時候,樓梯上傳來了急促的蹬踏聲,甚至其中還咋夾着粗重的喘吸。不用看也知道那毛躁的響動肯定是出自濱海酒店的年輕首領。
果然,木質的房間門連敲也沒敲,就被狠狠地推開,來者果然是那個首領。
當他看到賀豪微皺的眉頭時,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冒失,便規矩的退了出去,而後輕輕的敲了敲門。
賀豪并沒有生氣,隻是覺得那個首領完全沒有必要如此慌張。便問他:“怎麽?有什麽事嗎?”
首領竭力地壓着呼吸不勻的嗓子,都發着顫音的說道:“先生!聽說您要離開這裏嗎?”
“嗯。”賀豪不但應了一句,還點了點頭。
“爲什麽!難道我們對您和您的同伴不夠周到麽?”首領得到賀豪親口的确認以後,臉色難看極了,焦躁、不安、疑惑,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憤怒。
“不。”賀豪擺手說道,而後順勢從小貝手中接過從附近收集到的;并洗好的大旅行袋。同時直言的說道:“因爲我們的傷勢都痊愈了,而且我們還有一些必須要去做的事。”
“什麽事?”年輕的首領不谙世事,說了一句很容易冒犯人的話。
“殺人。”賀豪回答的幹淨利落,而且目光也變得一凜。那雙可以凍住人骨頭的目光讓對方渾身一顫。而後那個首領抿着嘴問道:“需要幫手麽……”
“不。”
“那……那你們還會回來了?”首領十分的激動,甚至面頰都紅了。
“不。”賀豪連考慮都沒有,直接給出了答案,容不得那個首領再抱有僥幸。說着的同時,賀豪也将所有需要的東西收拾好了。
三套嶄新的襯衣;襯褲與背心。賀豪用手扒拉了一下夾層,裏面還有一本筆記。
首領萬分沮喪的又道:“可是,您走了?我們怎麽辦……”
賀豪拉開床頭櫃,取出裏面收納的一把剃刀,對着換衣鏡,将自己中長的頭發削成一種奇特的發型——
額頭上的劉海一直向上斜剃着,形成一個圓弧坡面,前面幾乎貼着頭皮,後面一刀未動,然後又将兩側鬓角剃得隻留薄薄一層,頸部上的寒毛向上齊刷刷的一推,側臉看上去就是一把匕首。就像那發型的名字——龍背?刀鋒。
剃出了末世前最鍾愛的發型以後,賀豪用手摸着嘴唇邊上一圈短短的胡渣,刮的幹幹淨淨後才回答道:“你們依着山地,有着避風建築。水源、食物都不缺,怎麽會問我怎麽辦?”
“那喪屍……”首領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賀豪搶了去——
“喪屍我們在半個月以前,就清理的差不多了。臨别的時候,我們會全部肅清。”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賀豪脫掉身上的所有外衣、襯衣。換上一條不知道從那尋到的新絨褲,然後直接套上一條黑白花色的迷彩褲,并蹬上一雙深棕色的登山靴。赤膊的,将墨圖長衣披挂在緊實的身子上,用機械手臂将寬大兜帽扣在頭頂。在黑暗中隻露出刀刻一般的鼻尖與嘴唇後說了兩個字。
“動身。”
此刻,小貝也從房間中的衛生間走出。同樣一身墨圖長衣,其寬大的牛仔褲已經被腳上那雙黑色的運動鞋踩爛了褲腳。這狂野的扮相與她那胡亂盤挽的頭發;憂郁茫然的眼神;以及那道毫不掩飾的傷疤非常契合。
她拿起床上早已歸攏好的物資背包,甩上肩膀。低着頭,拎着反饋裂尺,緊随賀豪的身後走出房間。
而落在最後面的老王頭,他匆匆忙忙的換上了一身幹淨的棉服,拖拉着沒穿好的棉鞋。夾着墨圖長衣與賀豪沒有帶走的旅行袋,另手拎着一挺沉重的紅日輕機槍,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
隻留下不知所措的首領,颠着雙手的站在原地……
酒店前庭前,一輛被鋼闆加固了車體的藍鳥越野車發出突突的聲響,進行着加溫預熱。
酒店中所有的幸存者在門口圍成一團,看着賀豪等人做安置物資的最後準備——
從沉船上打撈上來,還算完好的部分種子。
與種子一起帶上岸的4部對講機,經過渡鴉的修複已能繼續使用。
6條從酒店收集的厚絨毯。
15個酒店紀念品的金屬打火機。
1口小鍋,鍋中藏着6套金屬碗筷、刀具。還有兩支高亮手電與收音機、電池等雜物。
生活用品之外,工具型武器有船用破拆斧把、大型長撬棍根、消防鋼絲剪1件、捕魚矛槍1挺。
純工具有:金屬編制繩、普通線繩、傘字鈎、優質魚竿6套、漁線等消耗配件組。拆卸手鋸配鋸條0根、工業匕首、萬用表、電機維修套系工具箱、汽車維修套系工具箱以及常用醫療箱。
打撈上來的武器還有——
4。45mm手槍把。
4。45mm子彈84發。
軍刺5把。
冷鋼砍刀把。
彈簧刀1把。
除了這些,賀豪還有意的打撈上了一些無恙的嗜好品,用于返回晨光基地以後用于交換的物資——
歌爾加紅酒4瓶(末世前售價:0000/瓶)
羅泊德珍藏烈酒1瓶(末世前售價:000/瓶)
國粹煙1箱(末世前售價:100/包)
岩江稀有春歲茶葉1盒(末世前售價:8000/盒)
剩下的,就是濱海酒店中的幸存者送給賀豪等人最後的别禮,幾乎是那些幸存者儲備的一半家當——
面包樹種子kg(約6700顆)。
晾曬的脫水魚幹:5kg。
未剝殼的山麻谷子:10kg。
山菜混雜種子:100g。
所有的物資都被小貝嚴絲合縫且規矩的放置在了改裝擴大的後備箱中。這些東西都比他們三人共計的重量還沉。即便是加強性能的藍鳥越野車也被壓低了‘屁股’。
滞影面具、反饋裂尺、回收的F1金屬魔方、紅日輕機槍、以及沒有穿戴的墨圖護面都被賀豪與小貝貼身而收。他們這一次可張了記性,貴重東西再不離身!
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直專門服務于賀豪團體的兩個女人沖出了人群,拍打着被加固的車窗,待賀豪将其搖下以後。她們幾乎是哀求的讓賀豪帶上她們離開這個地方,她們願意永遠服務于他,無論做什麽。
雖然那兩個女人剛滿0歲,年輕漂亮;身材姣好。但賀豪還是笑了笑,說道:“末日危途真的比不過片淨土,況且我能照顧好自己。”
當車窗重新搖好,改裝的藍鳥越野車咆哮着絕塵而去!
沉重的車子,很輕松的穿過了盤旋的回旋通道。并找了一處斜坡直接從酒店周邊加蓋的圍欄上飛躍出去。
雪泥飛濺着,在空中劃過一溜痕迹。并随着越野車轟然墜地!8對高密塑型的減震彈簧因此發出陣響,而後那輛藍鳥越野居然像翹闆一般的上下起伏。雖然将車裏的衆人被晃的東倒西歪,但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是那種快樂的燦爛。
“給你們年輕人來點激情,嗯?”老王頭騰出一隻手,旋動車載的CD機開關。霎時間,車内被置換成的高檔的音箱中,環繞着響起了令人亢奮的搖滾樂,末世前當紅歌曲《碎骨》。是賀豪鍾愛的,同是小貝喜愛的。
“嘿!老頭……你,哈!”忍不住笑的賀豪在副駕駛上搖晃着身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貝用雙臂環着身前座椅的安全枕,發着尖叫。釋放着末世中時至此刻的所有情緒——對亡故雙親的思念、對末世的迷茫、對曾經懦弱的告别、還有對賀豪的依賴……
當車子沖出了碎裂的廣場、穿過了倒塌的販賣小屋,在諸多遊樂設施間兜了一整圈後,場地中最後剩下的大量高級喪屍,開始慢慢向着減速行駛的藍鳥越野靠來。
賀豪與小貝同時推開了車門,從車上躍到了地面上。
“看看你一個月的鍛煉怎麽樣了?别還是隻會耍些小花招。”賀豪對着小貝笑說道,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高碳鋼材質的羊角手錘。它通體銀光嶄嶄,僅有0厘米長。然後便拎着它沖入了移動動作非常緩慢的高級喪屍群中……
小貝用拇指劃了一下眼睛上的疤痕,什麽也沒說,抽出了後背上的反饋裂尺,也沖入了屍群中……
賀豪,他就像是狂怒的野獸一般,在屍群中厮殺着。左手高速揮舞着緊攥的錘子,以可怕的沖擊力,擊破了那群喪屍的腦殼,然後直接砸爛它們那軟泥一般的腦質。污血與碎肉崩了他滿身,可下一刻,那穢物居然順着墨圖長衣,滑落到地面上。
不留一滴血!
賀豪,憑借着血肉手臂的力量,就能夠一擊捶破高級喪屍那韌性十足的皮膚,不得不說他的力量已經遠超于常人!
尤其是當他不再用機械手臂格擋,後仰着身子躲閃開一隻高級喪屍緩慢的撲咬,然後将左臂掄圓,自下而上的勾甩,捶飛喪屍腦袋的身姿。定能讓不認識他的旁人歎爲觀止!
或許這些高級喪屍被‘能量衰退器’永遠削弱了可怕的攻勢速度,甚至都不及普通喪屍具有威脅性。但賀豪能手持簡易武器,在成群的喪屍中穿梭擊殺,也足以見他的戰鬥能力确實是提升到了一種程度,否則他何來的自信?
小貝同樣也以靈活的身姿在屍群中穿行,用反饋裂尺逐一掃爆它們的腦袋。雖不能稱落葉飛花不沾于身。但也算的上是探囊取物般輕松。
當賀豪殺死了三隻高級喪屍時,她也能夠以漂亮的姿勢殺死一隻。
畢竟這一個月的時光中,她都是這麽磨練過來的!
當遊樂場中殘存下來的喪屍即将被全部鏟除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隻異種喪屍,居然猛地破土而出!竄到了小貝的身後,突發的狀況,讓一旁的賀豪、車中的老王頭,還有她自己都身心俱顫。
因爲這隻異種喪屍誰都沒有見過!
它雙臂前端的手爪粗大非凡,好似蒲扇,且五指之間生有堅硬的蹼狀角質層。短尖的指甲呈黑色的錐狀。其身軀光滑且堅硬,隻有胸部,沒有脖頸,也沒有腹腔,下體直連着兩條細長的大腿。那潰爛的臉龐上長着向下流淌的水紋狀角質層,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唯有生着利齒的血口。冷眼一看極爲吓人。
它便是——掘行者。一種憑借高速手臂揮舞,便能輕松挖掘泥土,在地下竄行的可怕喪屍,
“該死!那是什麽!”賀豪心中大駭,連忙伸出機械手臂,握掌的施展重力憾場,試圖保下小貝。
可是那隻異種喪屍揮舞手臂的速度太快,快到肉眼難辨!
小貝側目,眼睜睜的看着那巨爪狠狠的抓在後背上!
“噌!”
随着一聲刺耳的銳響,那堅硬的黑色爪刺,居然沒能挖開小貝的身體,而是被墨圖長衣的結晶狀表層吸收掉力量,而後滑移開!
而小貝連一點沖擊的力量都沒感覺到,仿佛它都沒有擊中過自己一般。
就在這個瞬間,一隻鋼矢筆直射進掘行者的血口中,可怕的力量與鋒銳了箭刃直接刺進了它的腦中。随着它身子一顫,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它淩空卷起,随着空氣中浮現出了黑色的細密裂痕,周圍的光影都被扭曲了!
1000倍重力憾場——牢籠握殺!
“咕咔!”
随着一聲異響,掘行者原本就詭異身軀,瞬間變的更加醜怪,它就像是被拉長了後,釘在空中。其雙臂反曲,雙腿内翻。大量烏黑的内髒從它口中噴出。讓剛剛死掉的它,死的更加徹底!
這招數,可是賀豪在一個月中研究出來的,畢竟他強化過之後,重力憾場便成了可控。
随着力量宣洩,扭曲的屍體摔在了地面上。小貝舒緩了一口氣。不由的扯了一下墨圖長衣的衣角。如果不是渡鴉這份禮物,恐怕誰也護不住她。
雖然小貝撿了一條命,但是賀豪依舊緊張的沖到小貝身前,将他護在懷中,雙目死死的環視四周,要知道剛才并不是自己先殺死的那隻異種。而另有其人!
而就在這時,一個披着肮髒衣物的身影,從遠處的屍堆中爬了出來,他瘦弱得很。
污血僞裝下的臉龐,白的就像塗了臘。深陷在黑色眼窩中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咳!呸!”那個人吐了一口帶血絲的濃痰。然後虛晃着身子背過身去,試圖離開那裏。
起初賀豪與小貝都沒有認出那個瘦成骷髅一般的男人是誰,當那冷酷的背影與他手中的十字弩,還有大腿上捆綁的扁簍映入眼簾時,賀豪在心中暗暗驚呼一聲“是他!”
對,是他——
一個月前就被幸存者們驅逐出了濱海酒店,然後在屍群中苦苦求生了一個月的男人,寒冷、饑餓、輻射、疾病、恐懼、孤獨,從這樣一個地獄中活下來的男人。
尹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