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粗糙的大手已雷霆萬鈞之勢,死鉗住小貝的衣領,将她懸拉于車體之外。其頭部距離地面隻有寸之差。她被狂風吹卷的發梢甚至已經與車輪接觸摩擦,發出讓小貝頭皮發麻的簌簌聲響。
如果小貝不是自己将頭發削成淩亂的短發,恐怕早已被飛旋的車輪卷入車底。
這恐怕就是本不該絕命運!
拉住小貝的人正是楊彬!
他單手死死的拉着車棚頂上的扶手,另一隻手則牢牢抓着随時都要脫落下小貝。在搖晃的車體中他咬牙切齒的拼盡全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然而小貝上半身已經完全脫離出車外,她自己都無法在颠簸的車中穩住身子。那幾乎充滿絕望之色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絲對生存的渴望,她沒有尖叫,也沒有呼喊,隻是掙紮着雙手抓住車門的底框,看着賀豪……
“停車!”賀豪歇斯底裏的呼喊着。
老王頭死要牙關,沒有絲毫停止動作。他早已将險情通過後視鏡看在眼中,他何嘗不想停下車子。但是他不能——他在賀豪與小貝之間選擇了前者。
“原諒我,小貝……”老王頭血脈噴張的在心中呼喊着。
“我還能堅持住!朝另一側轉向!别讓他們撞到她!”楊彬發狠的吼着。在刺骨的厲風中,他那隻掌握着小貝生命的手,如插冰淵!
然而老王頭依然沒有行動,繼續筆直的前進着。因爲豐富的駕駛經驗告訴他,若是此時轉向另一側,小貝反而會被突增的慣性推進滾滾車輪之中。
而坐在副駕駛的賀豪此刻根本幫不上忙,隻能無助的喘着粗氣。
就在此刻,在撞擊過後重新提速追上來的衛士轎車中,一個身穿軍服的男人将身子從副駕駛上緩緩探了出來。此人正是吳淩!
他忍着淩厲的寒風眯起眼睛,而後緩緩掏出手槍。然後将那透着死亡氣息的槍口對準了竭力拉扯的楊彬,而後高聲笑道:“哈哈!狗娘養的!來個一箭雙雕怎麽樣?”
賀豪臉色猛的就變得慘白,雖說他也有槍,可是卻在後排座椅上的背包中。此刻的他就恨自己大意的中了廖隊的詭計,若是自己的機械手臂沒有損壞,那麽……
容不得賀豪多想,吳淩便已扣動扳機!
呼嘯的子彈險險的打在楊彬的身旁,跳彈的銳響刺耳異常。但他依舊沒有松手或晃身閃躲!
“馬的!”吳淩頗爲羞惱,不超5米的距離居然沒有命中,已然讓他蒙羞。
而後他又接連的開了兩槍。似乎楊彬好運加身,依然沒有被打中。
畢竟兩輛車一直在高速行駛,颠簸的車身總是讓他再開槍的一刻偏離手腕。
吳淩抓着車棚上的天線,對車内的司機吼道:“加速!撞死那個小婊子!”
下一刻!衛士轎車頂着冷光閃閃的槽鋼開足馬力再次向越野車撞去,而這一次的目标則是絕對無法躲開的小貝!試要将其挫成肉泥。
而将這一切皆納入眼中的老王頭,神情中居然閃出一絲驚喜之色!
“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的咆哮着,而後點踩刹車!
在一瞬之間形成的速度差中,兩輛車已并駕齊驅!老王頭猛地回旋一圈方向盤,這電光火石的刹那間,兩輛車頭的瞬間撞在了一起!同一時刻,小貝的懸着身子險險避開了衛士轎車,而後在慣性與撞擊震蕩加上楊彬狠狠的提拉,她猛地擁回了車内。
完美的車技與膽識诠釋了老王頭的過人之處。
在對撞中,雖然越野車龐大的車體占據優勢,但衛士轎車的槽鋼車頭卻給了它狠狠一擊。金屬的撕裂成如同雷鳴。越野車頭的對撞一側硬被扯開了一道大口子,飛旋的輪毂彈射進雪面中,而後車子變得更加難以駕馭。
衛士轎車未被重創,但也是被橫向推出數米遠。筆直的撞向了旁邊的一棵孤樹!甚至那粗壯的樹杈瞄準似的截向吳淩的喉嚨!
賀豪不僅見到小貝平安無事,又見對方陷入絕命險境,頓時面露狂喜之色。
但對方的司機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瞬間穩住身子後調整方向盤,同時點踩刹車,憑借這不凡的意識與車子有的優越性能,居然避開了孤樹。
将身子懸在車外的吳淩瞠目的看着粗壯樹杈,面容扭曲的發出慘嚎。并本能的低頭,進行徒勞的閃躲。
“噌!”
随着一聲銳響,樹杈掃在了吳淩頭頂上的冷鋼盔,圓滑而又堅硬的頭盔居然将樹杈滑移開,而後有被樹杈的邊棱掃飛。躲開了緻命的截掃之後,吳淩僅僅是面部被樹梢劃出了幾道血口子。
吳淩因爲廖隊爲他置辦的裝備,而撿了一條狗命。
一秒之後,他驚魂未定的擡起了頭。回首看着遠離自己的孤樹搖擺着樹梢,回過神後對越野車上的賀豪等人笑吼道:“以爲大爺就這麽死了麽?嗯?哈哈!好運不隻屬于你們這群雜種!”
賀豪此刻恨的咬牙切齒。古人誠不欺——好人命不長,王八活千年!
當兩輛車再一次展開追逐時,吳淩已不敢再大意,他将手槍插入懷中以後,從口袋中取出一個黑烏烏的泥疙瘩。
“土雷!”賀豪看在眼中,心中駭然。
吳淩拍打衛士轎車的棚頂,讓司機緩緩靠向越野車,并盡可能的貼近行駛。而後舉起了手中的土雷對賀豪等人嚷道:“嘗個甜瓜!”
就在局勢已然料定的時候,老王頭也終于抵達了他想要到的目的地——曾被鄭子恒、大佛、追馬逼入絕境險些丢了命的高地。而這一次則是從側面直挺挺的駛去,如果第一次來到這裏時,前方的高地與坡道還有最下方的0米矮崖幾乎與灰蒙蒙的天際連成了一片。如果再加上高速行駛,絕對是難以察覺的。
所幸老王頭先前知道這個地段!
再距離前方階梯山崖邊緣還有140米的時候,老王頭猛的喊道:“抓緊!”而後死死的踩下刹車,并緊握着左右搖擺的方向盤。
而他們的停車,讓衛士轎車的司機始料不及,當他猛的意識到其中有問題是,才赫然發現前方80米的懸崖!
“不!”司機狂吼着跺下刹車,并竭力扭轉方向盤。但爲時已晚,在瘋狂的車速下,即使是性能再優越的車輛也無法在雪面路況中停滞下來!
兇猛的慣性讓急停轉向的衛士轎車傾翻起來。飛旋的車身被慣性推動着,在雪面中彈動翻滾。發出怦然的巨響,并掀起雪塵。
這一次,吳淩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一直将身子攤在車外的他在翻滾中時,後頸狠狠地撞在了地上,他的脊椎發出脆響,而後整個個被抛出車外,與那輛衛士轎車一起滾到下方的矮地,在巨大的撞擊中,轎車的玻璃全部裂開,發出碎響的同時,再一次滾下矮崖。并在最後一聲轟響中沉寂了……
同樣在雪面中扭行的越野車則停在了高地崖邊1米處。老王頭坐在車中死死的握着拉起的手刹閘,胸口不住的起浮着,他與所有人一樣,緊張的不得了。
片刻以後,楊彬狠狠地拍了一把老王頭的肩膀吼道:“真他娘的有一蹄子!”
老王頭澀笑幾聲,看着面露喜色的衆人不禁打屁道:“換0年前,他們早就成了一灘肉!”
……
片刻之後,賀豪一行人繞到了矮崖下,将越野車停在了倒扣着的癟塌衛士轎車前,一行人紛紛走下車。打算從他們身上掠奪下物資。
而賀豪驚愕的發現吳淩居然還有一絲遊氣,但頸椎折斷且渾身重傷的他也隻能虛弱的瞅着賀豪他們。
“你的運氣果然不錯啊……”賀豪的話語中有着十足的諷刺意味。
吳淩原本眯起來的眼,猛的怒睜着,抖動的雙唇中擠不出話來。
賀豪從雪地中拾起從吳淩懷中掉落出來的手槍,而後頂在他的額頭上。
恰在此時,車内的一隻對講機傳來聲響。而後低沉的話語從裏面傳來:“沙沙……吳淩,宰掉那小子了麽?咔嚓……”
賀豪臉色頓時就變的異常陰狠,而後放下手槍,從車中将對講機拾了出來。扣響回道:“似乎讓你失望了。”
“沙沙……你是誰。”
“你猜呢?”賀豪邪氣的說道。
對面沉默片刻後猛的傳來咆哮:“沙……你個小王八蛋!你把我的兄弟怎麽樣了!”
“他還活着。”賀豪說完後,便重新換回手槍,沒有絲毫猶豫的将炙熱子彈送入了吳淩的腦袋中,再換回對講機後說道:“但是,現在死了。”
槍聲透過對講機傳給對方後,裏面傳來歇斯底裏的咆哮:“我曹尼麻……”
話還爲說完,賀豪便用碎裂的機械手臂将對講機拍的粉碎。
“看看有什麽可以帶走的……”賀豪的臉色依舊鐵青,即使是宰掉了廖隊的重要部下,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老王頭憑借他瘦小的身材,鑽進了報廢的衛士轎車内,從中找到了一筆不小的收獲——
軍旅包中的儲備着肉材食物與淡水。
4。45mm的半自動手槍一把、對應的子彈1發。
沒有拉開引線的土雷。
還有一把隻有精英戰隊才能兌換出來的軍戰刀。
最意想不到的就是還有一張重泰郊區的地圖與指南針。
旋即。衆人登車,遠離了那輛載着兩具屍體的報廢轎車,沿着地圖重返重泰郊區。
一路上,賀豪意識到了廖隊絕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應付。
首先他已經意料到了自己會閃電出逃,而這張地圖又說明他再次猜到了自己要逃跑的目的地。
賀豪眺望着茫茫雪原,心中暗想,既然你廖隊猜到了我要逃跑的目的地,我就偏向那裏去,憑你的多疑恐怕也不會再想到我兵行險招!
“廖隊能聯系上對講機,恐怕他的大部隊就在附近。我們快點走,去重泰郊區!”賀豪對老王頭敦促道。
而後,載着衆人的越野車在雪原中加速馳騁起來,留下一襲雪塵的消失在了盡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