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哨兵們戲稱爲“爛肉谷”的壕溝之中,有顆木乃伊一樣的幹癟頭顱。那顆頭顱上沒有雙眼,而是長死了的皮肉,裸露在外的鼻骨将這顆頭顱打出了兩個駭人的窟窿,下面是一雙翻開的嘴唇,裏面露出兩排牙齒。
這頭顱的下方則生着一根光秃秃的半截雪白脊椎,并以肉眼難變的速度在緩緩增生着,脊椎被脖頸下不斷抽動的肉芽包裹住,而肉芽則生出十多根小手指般粗細的扭動肉須。
其中一根變成了一個拳頭大的癟抽肺泡……
死寂的午夜中,頭顱在壕溝中發出沉重的喘息聲,那牙齒在不斷地磕碰着,發出詭異的聲響。
若是細細辨認,這相貌正是阿炳的嘴臉!
沒錯!被坦克炮轟得隻剩下一塊碎肉的阿炳經過數日的細胞分裂,居然再一次複活!
可怕的細胞忍受着威能的霜寒傷害。即使活性被降低到了5%也依然在苦苦的分裂着,一點點的重生阿炳的身軀。
已經重鑄出頭顱的阿炳,将肉須填進口中,然後咬斷,将肉塊吐到屍堆中,試着讓那些細胞激活周邊的肉質。如果成功的激活一具屍體,那麽阿炳就會将自己的頭顱嫁接上去,再将所有的細胞統一成自己的。一旦成功,那麽他将提前數日完成全身的重鑄。
然而那些細胞雖然激活了壕溝中的肉塊,但在沒有生存的機能下,很快又再次死去,與喪屍的污肉一起腐爛黴變。而後生成了可怕的畸形細菌。
當着細菌乘着凜冬厲風飄進晨光基地中以後,就形成了那可怕的傳染病——非典型毒血瘟疫!
恐怕整個晨光基地的人都不可能猜到,這傳染病的病源就在此地。
死寂的夜色中,四個男人擡着兩具屍體溜到了壕溝旁,其中一人抱怨道:“龍九爺的手底下也不好混啊,他馬的,大屁和狗剩死的不明不白,回頭囚牛和椒圖那個龜孫子連屁都沒放一個,就讓那兇手走了!”
“少說些沒用的話吧,現在是末世人命如狗!”另一人應道。
簡單的對話之後,那一行人變将屍體扔下了壕溝,而後匆匆離去……
而這兩具完好的屍體,正巧落在了阿炳的頭顱旁。
随着阿炳将其中一具屍體的頭顱啃掉,将自己嫁接上去之後,進入了漫長的細胞激活與反抗體排斥期。
近和小時後,他就能夠控制這具屍體行動,在無法将雙手變化爲快斬者利爪的情況下,他憑借着可怕的意志,一點點從10米深的壕溝中爬了出來。
當他重新站立于腳下這片大地上時,回頭用剛剛重生出來的一隻眼,從眼部裂開的死皮縫隙中盯着身後的晨光基地。
而後他發出怪異的呻吟着,走入黑暗中。孤獨的隐隐背影,在雪面上拉的很長。而在這背影之中卻充滿着無法估量的仇恨與怒火。
……
此時的賀豪,已經駕車穿過了浩瀚的雪原,抵達了重泰郊區。
郊區的邊緣是并非想像中的那麽落後。沒有林立的樹木,也沒有錯綜的土路。沿着柏油公路便進入了頗爲繁華的街道上。
小貝貼着車窗望着銀裝素裹的死寂都市,心中無比惆怅。望着那漆黑的樓盤沒有一點燈火,仿佛死了的并非隻有人類,還有文明乃至世界……
車内的兩個女生似乎也觸景生情,無法自制的抽泣起來。車中的氣氛也随之低迷起來。
專心駕車的賀豪,已經将滞影面具與機械手臂配置了,憑借着可怕的視覺與詳細的檢測數據,他盡可能的選擇喪屍比較少的路線。
穿過了幾個荒蕪的小區與衰敗的街道後,賀豪等人即将抵達重泰郊區的中心街。
當他看到視網膜上的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喪屍光标之後,便不敢繼續驅車行駛。而是領着衆人下車步行。這對于腿腳不便的賀豪來說非常不利。
當小串與大齊還有那兩個女生下車以後,他們的臉上滿是驚恐。衆人悄悄走在街區上潛行着。
雖然偶爾遇到了幾隻喪屍,但沒有了霜寒曲矛的賀豪也能輕松應付。
忽然,賀豪在黑暗之中看到了斜側的一棟層孕嬰店中,看到了一個縮起來的身影,而且這個身影在視網膜中沒有被打上光标。
“是女人,還有活着的人呀。”賀豪在心中暗暗說道。同時也頗爲震驚,因爲此時距末世爆發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能夠在屍群漫漫的城市中活下來,也确實不容易。
出于對地形的不了解,賀豪他算去見一見她。若是可以可以拉她來領路,順便也能将她救出這個死樣之地。
賀豪知道她一直在樓的窗口窺視自己的舉動,便沒有冒然聲張,而是将衆人引領到了樓下貼牆而行,以門庭牌匾作爲掩護,讓樓的女人看不見自己,而後悄悄的來到了門口。
果然,大門被從裏面拉下了卷閘,賀豪憑借着機械手指硬生生的将鐵簾頂出一個孔洞,然後平鋪手掌的将窟窿遮住,再抽出手指,以防止夜光透射進房中,引起裏面人們的注意。
随着賀豪向裏面窺視。果然發現了幸存者,而且有4人,全部是男性。
賀豪讓小串和大齊等人在建築的四周散開,戒備随時都能出現的喪屍,而他則憑借着機械手指悄悄的将金屬卷簾撕開了正方形的口子。在身後一直關注的小貝非常吃驚,要知道金屬卷簾是很容易發出聲響的東西,而賀豪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撕開,然而其中的秘密就在于賀豪是用兩根手指慢慢搓撚的,不算厚實的金屬片被他揉的像紙卷一般……
随着賀豪成功的将卷門撕開以後,他笨拙的挪着身子試圖鑽進去,而小貝在後面突然拉住了他。在賀豪疑惑的目光中,小貝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自己。
賀豪轉念一想,便讓小貝率先進去。
她單手擎着巨大的冰球曲棍,像隻貓一樣的屈身在漆黑的房間中,手腳并用的潛行。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賀豪緊張的看着她,甚至将機械手臂發動起重力憾場威能,随時準備戰鬥。
因爲裏面是敵是友還不明确,他不能讓小貝至于危險之地。
而小貝的表現讓賀豪知道自己多慮了,因爲她在黑暗中潛行的時候,全都恰當好處的将自己藏在黑暗中,她就像是天生的魅影刺客。
小貝躲在盤旋的樓梯下面,從縫隙之中向樓窺視。清點完人數之後回頭對着賀豪打了一個“7”的手勢。
賀豪沖她點了點頭,而後伸出手比劃着“手槍”。
小貝則搖搖頭,拍了拍手中的冰球曲棍。
賀豪明白了對方隻有冷兵器之後,便直接毫無顧忌的鑽了進去。果不其然,他那不靈活的身子刮到了金屬卷簾,而後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
緊接着,1樓中的4個男人全部從半睡的狀态中驚醒了起來。紛紛從身旁抓起了武器,用拖布棍削成的木矛、寬手鋸、氣壓式射釘槍還有一把木匠斧。
這些武器對于賀豪來說沒有絲毫的威脅。于是便一瘸一拐的靠向他們,同時将雙手擡過頭頂,做出一副投降的動作,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隻見其中一位男人掏出隻能發出微亮的手電筒,掃到了賀豪的臉上。那灰黑陰森的滞影面具便映亮在燈光之下,兩隻高速旋轉的血色光眸将那些人吓得倒抽一口冷氣,而後低聲驚呼:“又是鐵面人!”
這一句話讓賀豪頓時一愣。然而更沒想到的是,那4個男人中手持近身武器的人直接沖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向賀豪展開攻擊。
揮舞的木匠斧與寬手鋸子夾着殺意,裏面大有破釜沉舟的拼命戰意,因爲賀豪能夠看到他們沒有一絲的防守姿态,這絕對不是因爲他們不懂戰鬥,而是他們心中對必勝的渴求。
腿腳不便的賀豪沒有躲閃,而後待他們沖到身前後直接橫掃機械手臂,随着一陣金屬的陣響,那些簡陋的武器全都被賀豪打飛開。
最後一個沖鋒過來的男子,端起手中的木質尖矛從前兩人間的縫隙中,向他戳來。
賀豪吓的連忙用自己另一隻手臂護住腹部,竭力的抓握才将那木質尖矛止于腹前。而下一刻,失去了武器的倆個男人直接撲在了機械手臂上,讓賀豪的身軀完全暴露在無防備的狀态。
手持木質尖矛的男人發出低吼,而後拼命的蹬地前行。一瞬之間,矛尖再一次挺進向賀豪的腹部。迫于求生的壓力,賀豪直接發動翻滾的重力憾場威能。抱成一團的4人全部四仰八叉的飛向空中,而後摔回地面。
雖然狼狽異常,但賀豪終究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并不是對付不了眼前敵人,而是因爲賀豪沒有對他們起殺心。
可是那些幸存者不這麽想。剩下一個手持氣壓式射釘槍的男人連續扣動着扳機。
嗖嗖的激射而出的釘子直奔賀豪的面門,若不是在滞影面具帶來超清的視覺,恐怕賀豪根本發覺不到。他連忙的側頭閃躲,才堪堪避開。甚至臉龐都被劃蹭出了一道血口。
這激烈的戰鬥不過是發生在秒之内。
才反應過來的小貝,連忙從樓梯下的陰暗處沖了出來,而後橫揮手中金屬邊沿的冰球曲棍。
“還有一個……”手持射釘槍的男人驚的喊了出來,但下一刻,曲棍已經掃在了他的手腕上,巨烈的疼痛讓他脫手,射釘槍飛旋而出,撞在牆面上,随着一聲磕響,釘子夾散落開,裏面的水泥鋼釘當啷作響的撒了一地。
小貝收力重新反掃。這一次曲棍打在了那個男人的額頭,雖然小貝隻是14歲的丫頭,可這被揮舞起來的曲棍和毫不嬌柔。
那個男人頓時被打的頭暈目眩,後仰着側倒在地面上。
不在受威脅的賀豪,用機械手臂猛扯住一個男人的領子,而後像甩沙包一樣的摔在另外兩個男人的身上。随着幾聲肉悶響。那一夥人再一次的摔倒在地。而後賀豪發動重力憾場威能,讓落在地上的工匠斧頭旋飛進自己的手中。
那倒地的個人連忙爬起後,又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
賀豪這一次沒有絲毫的留情,直接揮斧怒斬!
可是瞬間又想到,他這一斧下去,恐怕再也找不到領路人,因爲從鬥志中就能看到他們絕對是不會屈服于武力的……
随着這個念頭在賀豪腦中一閃而過,寒光嶄嶄的斧刃,便停了下來。距離目标男人的額頭隻剩下半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