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低垂着腦袋,雙手使勁的揉搓着後腦。時而咬牙切齒,時而低聲自語。
這讓一旁的通訊兵坐立不安,惶恐不已。
許久,老梁才直起身子。從上衣口袋中掏出褶皺的癟煙盒。在裏面摸出半根被掐滅的彎曲煙卷。
一旁的通訊兵趕忙掏出打火機爲其點燃。
老梁狠狠的吸了一口後問道:“你的信息從何而來?”
“是團長的一名親兵,他僥幸逃過了副團長……不,王冬的屠殺,裝扮成幸存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送過來的信件。”
“他人呢?信呢?”老梁趕忙說道。
通訊兵呈上字迹潦草的信件後應道:“他回去了,說是要繼續關注王冬的動态,以防他有更大的舉動對咱們這裏不利。”
老梁看着逐字的看着信,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而後狠狠地排在桌案上。怒吼道:“什麽東西!簡直是畜牲!”
整間大帳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梁擺擺手,讓通訊兵退下後,心中自問:“王冬爲什麽要突然發動基地的政變?”
“他意欲何爲?”
“區營地失去了聯系後陷入了怎樣的境地?”
“1區營地是否會失去了晨光基地的補給?如果失去了又該怎麽辦?”
諸多問題困擾着老梁,讓他頭痛不已。索性仰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
1區營地的居住地雖然略顯擁擠,但每三個帳篷之間都會有一處做飯的口鍋,供幸存者與軍方人員升炊做飯。
周圍的環境也算的上是整潔,沒有棄物與穢物。
不少帳篷間還拉起了鐵絲,上面晾着清洗的衣物。
若不是1區營地處于狹坳中,風雪沒能完全倒灌進來,還那有這中适宜居住的場地?
賀豪在老王頭的帶領下,穿過了錯綜的窄道來到了一處頗大的舊帳篷前。
老王頭掀起門簾說道:“進來吧,外面冷的緊。”
二人進去之後,老王頭将一卷棉被懸在門内。使得寒風透不進來絲毫。
賀豪見帳内還鋪着床被褥,而且中間還有一小台幹電池電熱爐,上面架着烏黑的口鍋,鍋中熱着一盒肉罐頭,和兩個表皮幹裂的饅頭。
“你餓不?來吃點。”老王頭拉着賀豪坐在床褥上,并用磁茶杯爲他承了些食物。
賀豪狼吞虎咽的吃着,并時不時的用筷子夾着鍋裏肥滋滋的罐頭肉。甚至連湯油也不浪費的用饅頭蘸着吃掉。
“還有麽?”鍋裏的食物對于饑腸辘辘的賀豪來說,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有,還有很多。但是我不敢帶進營地裏。”老王頭壓低聲音的說道。
“爲什麽?”賀豪不解。
“營地内你看起來是安全,但人心叵測。軍方人力有限,根本沒辦法應付幸存者之間的暗鬥。”老王頭指了指帳外繼續說道:“我用物資包裹裏的東西從其他幸存者手裏換了些雜物。本打算帶到基地再用的,誰知道滞留于此了。”
“車和剩下物資呢?”賀豪已經損失了重要的背包,如果在失去車輛和所有資源,那麽一切就真的枉然了。
“我藏在了營地外的樹叢中,用降落傘覆蓋後堆上積雪,隐蔽至極。”老王頭很是自信的說道。
“那就好,我們等小貝傷勢無礙後便啓程。”賀豪一邊燒着水,一邊說道。
老王頭不解的問道:“去哪?爲啥走?”
“這個地方待不久,你沒發現營地中的士兵與幸存者比例嚴重失調麽?況且……”賀豪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話覺得說出來會讓老王頭更加的不安。
“況且什麽?”
“JEEP越野車,停在了營地外面。和之前的那夥人是同款。”賀豪的話語果真讓老王頭的精神緊繃了起來。
曾經那個手持黑匕首的大鷹、拼殺能力與車技相當卓越的大鷹、明智且狡黠的大鷹。他也來了……
勞頓不堪的賀豪不願意爲這事思考的太多,和衣而卧的拱進了被褥中睡了起來。
老王頭用筷子戳着茶缸,久久不能平複心中的暗潮。
……
黑色凜冬降臨的夜晚,異常寒冷。穿着薄衫在雪地中前行用不了多久就讓人四肢發麻。
小艾一行人穿過黑山打算折回食品加工廠。裏面還有很多的食物,如果這一次行動順利他們能夠收獲很多。
浩然蜷佝着身子,沒有經曆過多少辛勞的他似乎到了臨界點,心中不住的打着退堂鼓,但是見到衆人皆是如此也未有退意,他也不好說些什麽。
可是他看着阿炳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走在雪中很是費解,他二人的身材和穿着并無不同,可是阿炳卻很是精神。
“這小子不怕冷麽……”浩然心中暗自嘀咕着。但冰冷的氣溫讓人腦子都有些發木,還那顧得上胡思亂想。沒想多久,他便與其他人一樣,麻木的機械行進着。
穿行了近個多小時山路,小艾終于發現了那個食品加工廠。僅僅是幾天的光景,工廠已經面目全非。
坍圮的牆磚從深雪中露出尖角。兩層的屋樓隻剩下一大半露在外面,那日驚魂的屍群以無蹤迹。
夜風吹襲,發出嗚嗚的聲響。積雪上方卷起浪潮一樣的雪霧。在月光下如夢如幻。荒涼的可怕,可怕的唯美,唯美的極緻。
“我們到了……”小艾看着工廠低語道,并感覺到心中隐隐作痛,興奮與悲涼複加的情緒讓她有些激動,話語中發着顫音。旁人覺得她是被凍的罷了,沒有誰能體會到她僞裝的堅強。
回想起她與坤哥就是在這做出的訣别。故地重遊,那悲情直湧心頭,那日的每一個細節都能曆曆在目。
“等等!他能不能在工廠裏!而且會不會有殘留的喪屍!”浩然再一次的攔下衆人說道。
一路上,這幾句話他說了不下數次。一個“他”字的足以讓所有人懼怕,那個杜虎已經在衆人心中烙下不可磨滅的恐懼之影。
“不來這裏!難道你還有地方去麽?”小艾一把扯過浩然的衣領說道:“你要是再婆婆媽媽的就給我滾蛋!”
她心裏其實也不踏實,回想起那恐怖的經曆,小艾也露出了女人柔弱的一面。發顫的手腳和劇烈的心跳,還有那鼻尖上的薄霜——那是凝結的冷汗,亦是恐懼的精粹……
阿炳淡淡的說道:“裏面什麽都沒有,沒有他,也沒有喪屍。”說完,便超過了小艾,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你怎麽知道沒有喪屍?”一路寡言的方老師不安的問道。然後緊跟一句:“你們口中的他又是誰?”
衆人臉色皆變的更白。
唯有阿炳淡然說道:“積雪平整,沒有痕迹。這難道不足以證明麽?”
“他若是躲進了樓房中呢?”浩然咄咄逼人的緊跟一句。
“那他若能一敵衆屍,也沒必要停留在這種鬼地方。”阿炳分析的頗有道理。
是呀,誰若能橫行屍群确實沒必要繼續躲在山間的小廠房中。一行人在阿炳的說辭下明白過來,也就由參半的恐懼轉爲了純粹的興奮。
如果工廠内沒有勁敵,裏面的食物便如同黃金一樣的誘人。
頃刻。衆人開出了一條雪路,進入了廠房内,浩然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倉庫,看着滿滿當當的風幹腸和各種袋裝鹵制品衆人歡喜的雀躍起來。
末世食品短缺,目前的情況來看,大米與白面構成的主食還能供給,但肉制品除了罐頭以外幾乎沒有其他食材。而眼下這些食品不僅豐富了小艾等人的日常飲食。甚至可以交換到其他日常消耗品。軍方如果慷慨一些,還有希望換到更多的貢獻值。
就是在這種刺激下,衆人紛紛忙碌起來。小艾挑選一些精肉火腿塞進軍旅包中。
浩然領着方老師在廠房内找到一輛手推車,從打箱的成品庫中挑選近生産期的臘腸、澱粉肉腸、蛋白豆幹等食物。
衆人忙的熱火朝天時,阿炳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不适。
他身上的寒毛沒有緣由的紮立了起來,到這絕對不是因爲恐懼。而是一種本能,是野獸感覺到了殺意的直覺。
“大家快隐蔽!”阿炳突然的吼叫,讓所有人爲之一愣。
就在衆人還沒有明白發生過來什麽的時候,廠房内傳出碰撞的聲響。甚至貨品坍塌的地方都在視可能及之地。
“那是……什麽……”浩然還木然的杵在原地。他已經被遠處出現的變種喪屍吓傻了。
這隻變種喪屍身高180左右,身軀異常枯瘦。看似曲蹲的雙腿爲它提供了強悍的跳躍力。雙臂細長,臂展則與毀滅者并駕齊驅。
腋下生有外露筋膜,從手肘至腰肋。如同飛蝠一般。
爪指如鐵矛一般的尖銳,僅一個指節就有人類的拇指般大小。表皮更是覆蓋一層石筍狀的角質。
頭部與普通喪屍無異,若是細細,便能發覺它一雙血目中,居然衍生出重瞳。恐怕它的感官能力已經不在局限于嗅覺與聽覺。
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它那腹部如同臨盆的産婦一般鼓脹。皮肉被裏面錯綜的腸器撐的如同兜着一條蟒蛇般。表皮還生有兩個孔洞,向外滲淌着發粘的污液。
它就是被後世人類,列爲最難應對的變種喪屍之一的——快斬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