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一走,一直在興奮讨論劇情,從沒停歇的吃瓜觀衆就開始了他們的腦補。
[原來幸是大師的人,造化弄人阿!]
[笑死我了,你們看到幸剛才那個樣子了嗎,虛弱說來就來]
[而且他真的一下子臉色就白了,我滴乖乖,我上學的時候要有這技能,每次裝病請假就不用那麽麻煩了]
[我聽說啊,幸這個人身體一直不太好,可能他平時病弱慣了,所以信手拈來?]
[那誰能知道他平時的病弱樣子不是他針對别人的另一種表演?]
[我的消息是從研究院來的,很可信!]
[研究院啊,任義大佬和賭徒大佬不是在這兒嗎,問問?]
[賭徒大佬在嘛?我們可以擁有一個确切的答案麽]
[曾萊:……雖然上面那個大兄弟的情報不是我收集的,但是幸身體确實有點虛弱,泡一會兒溫泉就要暈倒的那種]
[溫泉……請說出你們的故事!]
曾萊沒有說出他們的故事。
畢竟事實上他們一起泡過的不是“溫泉”,而是個大浴池,而就在大浴池那一片地方,他和溫青槐隻在腰間圍着一條浴巾就開始逃命的身影,有億點點狼狽。
不好再提。
但是,既然有名有姓的賭徒都站出來解釋了,直播間裏一堆等着收集情報的實力探子都把幸這個弱點默默記錄了下來。
體弱,貧血,如果成了敵人,這一點可利用。
暗流湧動之下,有一些是真的來看熱鬧的人,他們紛紛感歎了一下新的情報。
[哦嚯,病弱公子哇!]
彈幕的話題日常歪樓,而推演中,剛确認了自己的“陣營”,虞幸歎了口氣。
這算不算系統的一種惡趣味?明知道他才和伶人扮演的大師接觸過,第三階段就給了他這麽一個小人渣的角色。
雖然這意味着他能接觸到很多秘密吧,但是一想到大師是伶人那種性格,他就不太舒服。
啧,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背刺一波。
他坐回到床上,翹着二郎腿,心中已經盤算起該如何接近梁媽媽。
亦或者,他應該猜一猜,第三階段的時間會不會跳躍?
從小少爺沒死到劉雪屠完方府,這之間應該有很長一個過程,不可能全在第三階段裏呈現出來,否則,在npc和惡鬼眼皮子底下扮演一兩個月,别說别人了,他這種戲精都覺得乏味和危險。
所以他基本上能确定,第三階段采用的應該是跳躍式時間流程,隻把重要的時間點截取出來讓推演者體驗。
側面說明,今天,應該也是一個出了什麽事的日子。
他現在不是很有興趣去尋找趙一酒和趙儒儒,雖說知道各自身份,方便他給兩人打掩護,但是暫時沒有這個必要,而且等另外兩個隊來了,身份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很快,外面的人完成了幹飯壯舉,有短暫的休息時間。
三個人推開門走進了屋内,虞幸朝他們看一眼,除了剛才的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有兩個皮膚略黑、年紀更大一點的青年,這兩人明顯互相之間關系更好一點,都不拿正眼瞧“小靳”,唯一說的一句話還是嘲諷。
“喲,梁媽媽今天替天行道了啊,踹你屁股那一腳我們可都看到了,啧啧啧,聽着那聲兒都疼啊。”
虞幸的人設就是會和别人鬥嘴的那種,眼看着懷裏捂着饅頭的少年要張嘴反駁,他冷笑一聲:“陰陽怪氣,不知道的以爲你是太監呢。”
“你!”嘲諷他的青年脖子一梗,“梁媽媽怎麽沒把你嘴也打腫!”
另一個青年似乎喜歡安靜,聽到吵吵嚷嚷皺了皺眉,但是他也沒有責怪先開口挑事的同伴,而是對少年說:“阿桂,少和小靳接觸吧,他這個人不怎麽樣,小心哪天你也莫名其妙被趕出府。”
虞幸心裏深以爲然。
說的真對,看來小靳以前偷東西賣的時候,還是有一些人發現了的。
還有,謝謝這兩位小朋友,我現在知道這少年的名字了。
他不予理睬,阿桂小聲反駁:“我的好朋友不要你們管,休想離間我和小靳!”
虞幸:……傻孩子咋這麽倔強呢,趕緊被離間吧。
也不知道小靳做了什麽,讓阿桂這麽信任。
勸不聽,兩個大些的青年懶得多說,收拾了一會兒自己床鋪上的東西,就被招呼着去崔醫生那裏幫工了。
阿桂和小靳也是要去的,當下,由于要去外面,不知道有幾個大師的眼線盯着,虞幸還不忘裝痛,引得阿桂心疼極了,主動要求攙扶着他。
虞幸控制着自己落在他身上的力道,不動聲色跟着兩個青年,一直到了第五進院子。
這地方他印象頗深,第一階段裏,逃生之門棺材就是擺放在這裏的,整個建築都被用作靈堂。
第二階段他沒有進來看過,聽趙一酒說,是很正常的住處。
而現在,虞幸才知道原來第五進院子用來安置崔醫生、大師這種外來常住客了。
大師的屋子就在崔醫生屋子旁邊,大門緊閉,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人在,而崔醫生這邊則大門洞開,一縷縷白色蒸汽和奇異的藥材味道彌漫在空氣裏。
崔醫生就坐在藥罐子旁邊,面前支着一個小爐子,正在燒開水。
見四位幫工來了,他溫和地笑笑,一點也沒有對仆人們擺架子。
與大師不同,同樣是外來客,崔醫生非常受下人們喜歡,因爲他治病的時候,對每個人說話都很溫柔,一視同仁,平時見到哪個記得名字的人,還會主動打招呼,問個好,惹得那人受寵若驚。
虞幸多看了他一眼。
托伶人的福,他現在對這種看起來就像月光一樣溫和明亮的人都心有戒備,這個世界上,演技好的人太多了。
察覺到虞幸的視線,崔醫生看過來,目光瞥見阿桂扶着虞幸的胳膊這一幕,有些感慨。
他拿出一張紙,對兩個青年和阿桂說:“今日藥材份量需要變一變,你們按照這張新藥方上說的,去隔壁藥櫃抓好給我。”
這個時候第五進院子還不是一個超級大房間的設置,和其他院子一樣,有很多房間,崔醫生分到了三個,一個平時給病人治病、煎藥用,一個是卧房,還有一間小耳房,裏面沒别的東西,隻有一整面牆的櫃子抽屜,像藥房一樣儲存了各種藥,基本上想抓什麽藥都有。
虞幸被單獨留了下來,他聽到藥方有變,就開始留意這是否就是今天這個時間的重點,還想着待會兒好好看看藥方上寫了什麽。
誰知道,他沒能碰到藥方。
等到三個幫工都走了,崔醫生望向他,關切地問:“你還好嗎?怎麽腿一跛一跛的,是不是摔倒的時候撞到了腿?”
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真醫生,而且人設似乎蠻熱心的,要是虞幸回答是,說不定當場就得撩褲腿接受醫生的觀察。
[看看幸怎麽解釋]
[說騷話,說騷話!]
[幸這個角色都是反派了,後面會不會洗白啊,比如被崔醫生梁媽媽感動之類的]
虞幸彎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吃痛道:“嗯,撞到了腿,可能有點淤青吧。”
果然,崔醫生不負衆望地擔心起來,他拉着虞幸在椅子上坐下,說到:“給我看看。要是嚴重的話,就得治療了。”
“啊,别。”虞幸連忙輕輕扣住崔醫生的手,有點羞愧:“就一點淤青,過不了多久就消了,本來就是我灑了藥,這……就當長個教訓吧。”
小靳在崔醫生和梁媽媽面前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的心思不純,結果這兩位都認爲小靳是個單純良善的孩子,對他很偏心。
隻能說,小靳看人說人話看鬼說鬼話的本事不錯,成功騙到了好幾個真心。
聽虞幸提起灑藥,崔醫生更是一聲歎息。
“你就灑了一點點,根本不礙事,要我說,小少爺身子虛,太補的湯藥對小少爺沒有好處,可是大師才是負責小少爺的人,我的建議他從來不聽,我行我素。此人……真是一言難盡呐。”
虞幸好奇地問:“可是我不是聽說,小少爺在他的照顧下,身體已經比大病剛結束的時候好多了嗎?”
“假象罷了,又或者,大師那種玄之又玄的法術起了作用。”崔醫生搖搖頭,“不提他了,以後有他的下人在,你做事一定要小心,别惹他注意。來,褲腿掀起來,我給你看看。”
他還是沒有放棄給虞幸看腿的想法,并且已經半蹲下來,直接上手了。
虞幸現在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深褐色下人衣服,褲子松松的,想掀起來很容易。
他放開扣住崔醫生手腕的手,用一種“給您添麻煩了”的表情,慢慢卷起褲腿,露出了小腿。
一片青紫,中間還泛着黑,觸目驚心。
崔醫生有些壓抑,皺緊了眉頭:“你這摔得不輕啊,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呢,這必須塗藥,不然等晚上或明天,你就走不了路了。”
虞幸低頭,看着崔醫生從房間裏翻找出一瓶小小的藥油,親自給他塗抹起來,眼角流露出一絲狐狸一般的狡猾。
[???]
[我以爲他轉移話題是爲了不讓崔醫生看腿,怎麽真淤青了]
[是啊,在房間裏的時候半點看不出來行動有障礙啊]
[好家夥,這一片淤青也太誇張了,代入感很強,已經開始痛了]
[看着這條腿,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1]
[确實,好好看啊,好細啊,再加上淤青,本姑娘想到了一些羞恥的事情]
[這破路也能開]
還是那個說有大膽想法的觀衆:[靠,你們想哪兒去了,我是說我猜到傷痕是哪兒來的了]
[哪兒來的?不是摔的嗎]
[有誰注意到了,剛才崔醫生問幸腿怎麽樣了的時候,他揉了幾下自己的小腿,我懷疑,他就是那個時候,自己掐青的]
[卧槽,然後轉移話題,給淤青浮現出來的時間?]
[沒這麽快吧]
[有的吧]
不管有沒有,觀衆猜對了。
虞幸爲了裝得像,對自己下了死手,用被壓制了很多的力氣,迅速在腿上制造出了傷痕,以此坐實受傷的事情。
藥是有味道的,他要真渾身是傷去做幫工,結果出來身上還沒有藥味,這隻能證明崔醫生沒有在他身上發現傷痕。
大師一定能看出來他在撒謊。
反正虞幸對自己的身體一向不愛惜,搞點證據出來怎麽了?
他還趁這個機會,展開了套話業務。
“聽說一整個下午,梁媽媽都不在方府,她去哪兒了?”虞幸可憐巴巴地說,“這條腿就是意外,她一定也沒想到我摔這麽重。她的好意我知道,我很感謝她,還想早點道謝呢。”
冰涼的藥油不知成分,塗在皮膚上粘稠而冰冷,崔醫生稍微抹重一點就會迎來虞幸的一哆嗦,在這種情況下,崔醫生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虞幸在刻意套路信息。
他回憶了一下,然後回答:“梁媽媽帶着阿虎出門采買去了。”
“采買?”虞幸發出疑惑的音節。
“我想起來了,你也做過方府的采買工作呢。”崔醫生笑了笑,“你被下了這個職務之後,夫人念及梁媽媽自打小少爺小時候就盡心的伺候,特意把采買工作交給梁媽媽了。”
這工作油水多,基本上,主人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采買者從中撈一點小錢。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梁媽媽家裏情況不太好,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夫人在幫助梁媽媽。
“其實,梁媽媽這個人挺正直的,可惜年輕時候嫁的人不好,嫁了個賭鬼丈夫,欠下了不少債。”崔醫生接着道,“梁媽媽不是那種會從中扣油水的人,她之所以答應下來,是因爲每次出門,她都能順道看看自己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虞幸能感受到,崔醫生表面上不顯山露水,實際上八卦欲還挺強的。
他眼底閃過一抹了然,故意問:“梁媽媽丈夫姓什麽啊,雖說賭博,但是對梁媽媽好嗎?”
崔醫生感慨地說:“我沒記錯的話,姓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