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呢,是直接把一些年輕的儲備幹部給丢過來了。
有點升職前鍍金的意思。
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名字還成了招牌了。
帶人是可以,但是也要看看這些人的性格。
謝琳琅想了想,記得本地大學曾經被自己選過的那些人有好幾個都能獨擋一面了,幾個電話出去,就将這些新血液交給了他們的“師兄師姐。”們來帶
畢竟呢她不是老師,也一分錢學費沒收,對這些人,願意教多少,能教到什麽程度,她都不可能去打包票,她的工作範圍又不是帶孩子。
于是夏瑩瑩康康小紅李一慢等人,甚至謝滿懷等人全部都被塞了兩到三個“學生”。
“你們盡管帶着他們去跑鄉下,實地觀察和深入到基層工作中去,也沒必要真當小孩子哄着教着,都是成年人了,能學多少看自己的本事和悟性。”謝琳琅這樣交代道。
大家就知道了,意思就是将那些人帶到平時的工作中去,感受一下真實的基層工作都是什麽樣子的就可以了,不必要一對一的去教學或者是确認對方學到了多少。
也就是願意帶你是情分,不帶你是本分。
才剛把這些所謂的學習的學生分配下去,謝琳琅就接到了好幾個電話,那些要把他們塞過來的領導,好幾個都給她說要多照看一下他們送過去的人,隐晦的提了一下要她親自帶着。
謝琳琅都樂了,之所以願意接收這些人過來,本來就是給了他們面子了,超綱去負責這件事了,還想着讓自己做到那份上?
有點意思啊,這些人是站着說話不嫌棄腰疼了啊。
有本事自己帶去啊,她的工作職責裏面可沒有帶娃這一條。
于是謝琳琅也幹脆又光棍:“怎麽,這些人都是奶娃娃啊,還要我别在褲腰帶上看護着?做公職可不是一味的就在辦公室裏面享受這涼風熱茶,不去幹最基本的活,不去接觸他們未來要服務的對象,怎麽能做好以後的工作,怎麽能了解這份工作的性質呢。”
就這麽兩句話,就足夠用了。
再有那一兩個過分的,說這是領導交代的任務,她就說那讓這位領導來接手她在四亞的工作,不要求别的,不要丢了她這幾年的成績的咖位就成。
這下算是清靜了下來,謝琳琅沒再接到類似的電話了。
陸陸續續的,有些人受不了這份辛苦,畢竟一個禮拜最少到鄉下兩次,有的時候還要一周都待在鄉下,接觸到的也不是領導,也不需要天天寫報告接電話,要做的事情就是跟農民一起幹活,還要跟着養殖戶清理穢物,甚至于有些人還親自體驗了一把挑糞、給牲畜接生等活計。
這在他們以前可是從來沒體驗過的苦啊。
他們就是沖着當幹部的清閑去的,來之前上面的人也說了就是來體驗感受一下,以後也好說,那個四亞三年破養殖記錄的女幹部,帶過他們一段時間。
嘿,誰曾想來學習是真來學習了,也沒有走過場,第一天就給他們帶去鄉下觀摩了。
這還真是沒把他們當外人啊。
在這樣的氛圍下,當初送來的人基本都找到借口離開了。
三月月底的時候,剩下來的就五個人。
謝琳琅這才開始關注這些人的一些動向,得知他們都很認真學習,就算一開始不适應這種環境,也在慢慢克服和改變。
謝琳琅這才跟他們見了一次,聊了不少養殖和她的工作方面的事情。
最後還是沒親自帶這些人,但說以後可以跟着帶他們的“前輩”一起過來坐坐。
把幾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高興得不行,回去之後更賣力了。
這幾個年輕人,夏瑩瑩帶了兩個,謝琳琅打算栽培她,讓她帶帶人,感受一下做領導的感覺也不錯,就當是積累經驗了。
多和不同的人相處,才能切實全面的去了解不同的心态不同的需求,學習如何應付這些人。
官場職場商場,其實都一個理的,脫離不了人際交往,要不然你的實力再超群,也未必能過得順風順水。
好比沈固,謝琳琅就覺得他實力超群,人際交往也厲害。
怎麽說呢,他的那種厲害不是酒桌上見人就倒酒發煙的低姿态,而是能用他的技術,以及他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去拿捏他接觸到的人。
這也是一種人際交往,隻不過占據主導地位罷了。
有時候謝琳琅都想問問,他這絕對的自信是哪裏來的,怎麽去分辨哪些人能承受得了他的爲人處世态度。
“看眼神吧。”沈固說:“這是天賦,你還是算了。”
一句話把謝琳琅挑撥得直掐他。
四月一号,謝國居一家連帶謝森一家,親自來了市裏面,找謝琳琅。
“你奶奶她,快不行了,那邊問我們回不回去。”巧娟歎氣;“肯定得回去啊,老人的生老病死,可不好推脫。”
謝琳琅點點頭:“我知道了,這就請假買車票去。”
巧娟他們就在大院子裏等着,謝琳琅去請了喪假,順便給沈固打電話,沈固也說馬上回來。
兩人在家門口碰上了,又一起去給孩子請假,接了孩子回來,正好是中午,秀蘭姨煮了點餃子,一家人囫囵吃了,就輕裝簡行上車了。
到紅旗村的時候,這邊天氣還有點微微的涼,還下着雨。
一家人都知道氣候有差别,所以帶了外套的,在車上的時候就換好了。
到的時候,謝老奶已經不行了,看上去出氣比進氣還要多,看着謝國居一家都到齊,一大家子齊活的站在床邊,她倒是流了兩滴眼淚。
人之将死,她也沒辦法折騰了,也沒有折騰的力氣和心思了。
隻看着謝國居,斷斷續續說她想要個好棺材,要個好壽衣,每年要來給自己燒紙錢。
又指着謝懷宇說;“他,他不一樣,他是個好的,你們多幫幫。”
生命的最後幾年,隻有謝懷宇是真的在實打實的照顧着。
再是兇惡的人,也被這麽個孩子照顧沒了脾氣。
到底是生了自己一場,她送自己來,自己送她走,這就是謝國居的心思了,按照她的想法,臨時加錢,從那些備有棺材的老人家手裏弄來了最豪華的一個。
壽衣也是絲的。
謝老奶是在傍晚的時候沒的,臨死前,又哭又笑。
“老頭子啊,你看到沒有啊,看我穿的用的,都比你好,你算計了大半輩子,最後還是我這被你當槍使的用上了這些好東西——”
“苦啊,悔啊,都是豬油蒙了心。”
“人都要死了,有句話想跟你說,老二啊,你才是我們謝家最有出息的,帶出了這樣的娃,一家子和睦,以後要懂得珍惜,不要學你爹,不要學你娘,偏心眼一個最後下場是什麽樣子……”
說着說着,就不知道她後面說的是什麽了,因爲已經分辨不出是說的話還是盲目的呓語。
不到一小時,人徹底斷氣了。
“娘——”
“娘啊——”
謝國居一下就跪下去了。
人生前總總,死後便再也不知道後事了。
葬禮按照村裏的慣例辦的,除了棺材和壽衣,就沒有過度的操辦了。
哪怕是這樣,謝家那麽多人呢,孝子賢孫送她上山,還擺了正兒八經的豆腐宴,謝老奶的一生算是圓滿劃上了句号。
就是那麽巧合,清明就下葬了,以後甚至用不着記忌日,直接清明節回來一起辦了就是。
這一趟回去,家裏就謝國居受影響比較大。
回到四亞的時候,還有點悶悶不樂的,不過工作和賺錢很快就占據了他那多餘的愁思,慢慢恢複了過來。
五月的時候,謝琳琅又被評選爲勞模,拍照領獎一套流程走下來,也是感慨今年的獎項還真多。
回到家獎狀錦旗一挂一擺,把沈念琳看得一愣一愣的,她都還沒拿第一張獎狀呢,媽媽就又得了一次。
也許因爲這個的刺激,小家夥之後上學都很努力,做作業也格外的自覺主動。
謝琳琅還跟沈固說呢,這也算是得獎的一個附加好處了。
因爲前面一屆的展銷會辦得還算成功,所以省裏面就讓四亞今年繼續搞這個活動。
不過和上次有所不同的是,這次展銷會的規模會更大,因爲京城那邊也知道這邊展銷會的事兒了了,就打算召集其他省份的人和農産品出來推廣。
還有種要建立扶貧項目的趨勢。
謝琳琅接了這個任務,之後的工作,基本就是圍着這一塊轉悠了。
其他的工作都有人接手,夏瑩瑩也被謝琳琅趁機推舉做這一次展銷會的二把手。
最多過兩年,謝琳琅就能把她推上農林三把手的位置,夏瑩瑩也很刻苦,而且并沒有因爲謝琳琅的優待就傲氣起來,她跟過謝琳琅,知道就連她那樣優秀的人,私底下爲了成功也是付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努力,所以她的心态很穩,對工作任務當仁不讓待人接物卻依舊謙和。
謝琳琅看在眼裏也是滿意,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個時候那些新鮮血液也一起發動了,工作更忙了起來,謝琳琅出了兩百元給他們弄了個消暑期活動經費,給他們提供一些喝的去火去燥的飲料和涼茶。
想到這次展銷會要迎接的是全國性的,除了被邀請的某些項目,肯定也有不請自來的一些農戶和商戶,所以謝琳琅提前就開始對接人文管理局,讓他們去弄文明标語以及宣傳這次展銷會,提高當地人的精神風貌。
畢竟展銷會不隻是他們農林的事情,也事關整個四亞。
到時候展銷會做得風風火火的,可别毀在個别沒素質的市民的手裏,讓人家對四亞有那麽多挑剔。
人文那邊也幹脆,接下來街道上随處可見粉紅色紙張印刷的告示,以及各種文明禮貌用語。
什麽見面說你好,你好我也好。
一聲親切的問候,帶來清涼的舒适。
文明用語,文明你我他。
大人,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以身作則,爲孩子帶個好頭。
總之謝琳琅再上街的時候,确實感覺到不一樣了,街頭街尾的衛生幹淨了不少,櫥櫃後面的售貨員們一個個笑臉也親和了許多。
不出謝琳琅所料,在六月底的時候,上頭果然給了一份名單,上面有十幾個項目,都是要四亞配合給最好的展位,仔細看确實來處是偏遠的山區,還有前五年購買的優惠政策。
她看完後将那些名單另外謄抄下來,要加在自己的展銷會相關事項裏的時候,她頓了頓。
之前不是正想光明正大的推珍珠嗎,要不,這次就加點?
她回家翻找了很久,才找到海島那邊供銷社的電話。
打電話過去,竟然還是當初請她找襯衫的那位售貨員阿冬接的電話。
幾年前,她和沈固在海島待的時候,時不時會去岸上的小鎮買東西,那邊的供銷社她常去,每次買的東西也多,所以認識了裏面的售貨員阿冬和小泉。
這個阿冬,正是在結婚前,請謝琳琅幫過忙的那位售貨員。
“啊,好巧啊,竟然是你,現在還在供銷社上班啊。”謝琳琅問道。
“是啊,這邊沒人來弄新的商城,也不是市裏面,所以供銷社就是擴大了點,多招了兩個人,其實沒什麽變化,倒是您啊謝姐,現在在哪裏高就啊。”
她和謝琳琅幾年沒聯系,自然不知道謝琳琅進了農林局工作。
謝琳琅打給供銷社實在是因爲當初馮壯他們那邊還沒安電話,不少人都是來供銷社打電話的。
阿冬跟謝琳琅說:“現在村裏小學蓋起來了,那邊安了電話,你要是找他們村裏的人,我把電話給你吧,你等等,我找找号碼本子。”
“好,麻煩你了。”
那邊窸窸窣窣了一會,話筒又重新被人拿了起來。
給謝琳琅報了一個号碼。
“好好,我記住了,謝謝你啊阿冬,回頭要是我過去那邊,一定當面跟你說謝謝。”挂了電話,謝琳琅又給剛抄下來的号碼去了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被人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