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個印象,一直深刻的印在了沈固的骨子裏。
買買買,是所有年齡層的女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不管是他家五歲多的沈念琳,還是即将奔三的媳婦謝琳琅。
不過第二天上午,他費了點功夫才出的門,因爲科室來了個同事,說是數據出了點問題。
等他耐着性子回去查看,發現這個數據被人手動改過之後,冷笑一聲;“老虎頭上拔毛,挺有膽。”
這位同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沈固搖搖頭,将數據調整後,留了一張紙條,讓對象找個人送去給那位護着自己的領導。
随後才出了科研所帶着閨女媳婦逛大街去。
兩人買了得有兩個多小時,中午的時候是回去沈奶奶那邊吃,兩口子其實很少在家做飯了,謝琳琅前幾年就提醒沈固,因爲工作和自己的生活因素沒能陪伴老人家,起碼要找個照顧他們的人。
于是沈家也是有保姆的,不過性質和住家保姆不同,人家就管買菜做飯每天打掃洗衣服,固定做幾個小時的事情就走的那種,不過人家做飯好吃也用心,看着也幹幹淨淨的,不用住在家裏也将沈家這邊收拾得很整潔。
謝琳琅卻從這位口中了解到一件事情。
“也不是我喜歡管閑事,隻是兩位老人家對人和善,跟我呢也相處那麽幾年了,說句難聽的,這個年紀了,早幾年也受過一些罪,身上是不可能沒有病痛的,而且兩個人年紀都大,要是你們還要在外面漂泊幾年的話,最好是請個能住在家裏的,又懂那醫術的人看着,你們也放心不是。”
謝琳琅點點頭,她确實疏忽了這個,自家就兩個精力旺盛的爹媽要照顧,老宅那邊的老人她不去報複已經是看在血緣關系上了更别提照顧。
所以工作一忙,生活一緊迫起來就真沒有想到這方面,隻想到了有個人照顧一下老人家的日常生活,說起來,要是換做别人的媳婦子,估計要被人戳脊梁骨了,也就是沈家現在就一個沈固,那位不孝子都不在沈爺爺家裏,沒人平時指摘她這個。
謝琳琅承認了是自己的疏忽和錯誤,立刻做出了補償,将孩子放在沈家一會,跟沈固真出去尋摸那有醫術的人家了。
一開始是去醫院找了,不過醫院那邊有穩定的福利和社會地位,沒有人合适。
兜兜轉轉,還是從一個護士的口中,得知了她有位叔叔,中醫方便有些門道,不過早幾年的時候也是被傷透了心,回來後隻在家來開方子,并不願意去公家做事。
謝琳琅就去找了那位護士的叔叔,姓章的,章先生今年也就四十歲,也還是力壯的時候,還有個不會說話的媳婦,看上去比較土氣,後來謝琳琅夫妻兩個才知道這位是章先生在鄉下娶的妻子,就算回城了也沒忘掉人家,而是把人帶回來一起過日子了。
就這麽的,還算是幸運,找到了沒兒女壓力,對搬到沈家爺奶那邊院子也沒有任何意見的有醫術的章先生。
回去沈家的時候,謝琳琅一個勁兒的表示了歉意,沈奶奶沈爺爺對視一眼,他們兩個是真沒想到這裏去啊,也不覺得謝琳琅有什麽疏忽的。
“都說年紀大了都會有老人病,不過我跟你爸吃好睡好,每天還去公園打打拳鍛煉鍛煉,真沒到你想象的那個地步,你這個孩子,沒事吃這個心幹嘛,按照我們兩的打算,最少五年十年的才會想找個大夫慢慢看護,現在還太早了。”
不過章先生是已經請了,就算沈奶奶沈爺爺一開始沒這個心思,不過知道是謝琳琅和沈固的一片心思,也就熱情的歡迎了章先生夫妻兩個的到來。
謝琳琅是幫着兩人安頓下來,又買了不少日用品和吃的堆滿了小院能放東西的角落,才放心。
“現在我那邊的試驗點建設成功,相信一兩年後他們也能獨立運轉了,到時候我們争取一年多回來幾次陪着你們。”盡管被寬心了,可謝琳琅的心裏還是過意不去。
于是做出了這樣的承諾。
沈奶奶倒是高興,畢竟年紀大了,原本不喜歡别人打擾的性子,也随着時間的流逝發生了一定的改變。
不過該說的她還是要說的;“你們工作要緊,年輕人就是要趁着好時光拼搏,不用爲了我們兩個來回奔波的,見面的時候随時都能有。”
“我記住了奶奶。”
夜晚,院子外面偶有蚊子嗡嗡的聲音。
月明星稀,夏日的晚上十一點,外面的街道非常安靜,偶爾有那麽一兩聲開關門或者上夜班的人回來的極低的動靜。
謝琳琅安靜的靠在沈固的懷裏,旁兩人床邊有張小床,是睡得四仰八叉的沈念琳。
靠近門邊的位置,有點燃的蚊香和地面隐約傳來的花露水的氣味。
沈固卻沒睡着,睜着眼想了很久,不遠處的手表滴答滴答走動到兩點左右,沈固才閉上眼睡去。
次日沈固得去一趟科室,謝琳琅就說自己帶着閨女陪陪沈家老兩口。
“好,我忙完了就回來。”
“我們等你。”
沈固捏捏謝琳琅的手,才不舍的離開。
一進科室,前不久還跟媳婦黏黏糊糊的男人瞬間來了一個變臉,召集大家開會。
安排大家開會的時候也給那位去了電話,不久後那位領導趕過來了。
和沈固一前一後進了會議室。
一個多小時的會議,沒參與的人誰也不知道,一向平和甚至有點冷淡的沈固,在會議上抛去了之前能一句話說完絕對不說第二句的風格,言辭激烈情緒沖動,咬死了數據就是被人惡意修改而不是人爲疏忽。
有人覺得是沈固想法太極端了,說現在科研所很安全,華國派了很多力量來保護,不會有外國的人混入雲雲。
沈固一意孤行,在他的堅持下,領導作出了同意他審查的決定,于是這麽一查一問,又是突擊行動,順藤摸瓜直接在會議上找到了接觸過這個數據的無關人員徐桂芝。
徐桂芝嘴唇發白,她就是個在項目裏無關重要甚至接觸不到核心數據的編外人員,之所以能在這裏做事是因爲她的爺爺奶奶是抗日英雄,連爹媽都是諸多貢獻的模範伉俪,加上一個前幾年在油井作業時候用自己身體混入泥漿下修理機械而殘廢的姐姐,她才能在這個所裏擁有特權,人人都先敬她三分。
可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家中三代都對國家有貢獻,絕對又紅又專的徐桂芝,竟然在大家嘔心瀝血半年多的項目數據上動了手腳。
要知道數據上動幾個參數,就能直接導緻試驗結果的毀滅式失敗,浪費的人力财力精力都是不可估量的,已經不能用具體數值來判斷損失了。
比如現在,這個項目的唯一核心人物沈固,就失望的看着徐桂芝,失望的看着在場之前還想着幫着徐桂芝說話的人,這就是最大的損失了。
“我真是沒想到,大家辛苦那麽久,吃口飯都不敢超過五分鍾,從沒睡過一次懶覺的研究實驗,到頭來,就成了别人亂塗鴉的遊戲。”
大家跟沈固共事了半年多了,也知道沈固是有妻有女有家庭的。
也知道他在這個項目裏廢了多少心思。
這是個好人,在工作中大家也知道他的身體也不強健,早年在風大又潮濕的海島做過一年多的工作因爲身體因素才去了别的省份休養生息。
他因爲了一個污水的名頭來到了京城,卻又被發掘出他手頭上的項目能給華國帶來一個非常巨大的好處和進步,忍着思念和病體努力工作,不吝啬分享自己的知識和靈感的沈固,如今在最後的試驗階段,被來了那麽一刀。
他心中的感觸,大家都能察覺一二,就是這十之一二,也讓所有人都感覺血液都涼了。
一個個都拿着眼,去偷瞄沈固的反應。
徐桂芝還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間鬼迷心竅,說就是受不了刺激,覺得沈固看不起她這個沒什麽實力的,才會犯下這個錯處。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會造成這樣的下場,領導!領導!不知者無罪對不對,你看我們家這個成分,我們家這個思想境界,怎麽可能是故意背叛國家呢,我就是犯傻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好不好領導!真的我錯了我給沈固跪下了。”
徐桂芝朝着沈固這邊跪下,沈固不爲所動,甚至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有人去拉徐桂芝:“跪什麽啊,我們全部人員都要給你跪了,你才是祖宗啊,要不是昨天沈固發現了數據的問題立刻調整,我們按照這個去核對最後一次的驗收成果,絕對是出大事的,你的膝蓋就算是價值黃金萬兩,在這件事裏面前都百無一用。”
徐桂芝卻趕緊磕頭了。
她沒想到就是改幾個小數字,竟然惹了那麽大的後果,從小到大,她因爲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的榮光,不管犯了什麽錯,不管有沒有能力坐在她的職位上,都沒人爲難過她一字半句。
她其實真的就是想要親近一下沈固,多套路幾個實打實能出名能掙錢的項目和實驗,豐富自己的同時,最好也和沈固這樣内外都優秀的男人在一起過日子。
明明都是他不給面子啊,爲什麽——
“領導,我多看她一眼,都渾身反胃,求您和大家行行好,弄走她。”沈固似乎是沒看見徐桂芝震驚又恐慌的眼神,也沒注意徐桂芝的鼻涕都流到嘴角的可憐相:“還有,這樣的人,麻煩大家千萬别放在重要的崗位上了,除非是給敵人培養優秀人才。”
優秀人才四個字,把其他人也膈應得不行。
此刻沒人再去管徐桂芝背後的家庭有多少榮光了,不到兩分鍾,徐桂芝的癫狂叫聲求饒聲,是半點都聽不到了。
沈固在會議室裏,聽着領導的反複承諾,看着一個個着急上火的同事們讓他别氣的表情,最終是點點頭,答應在有妻女的陪伴下,願意再配合等上一段時間,等這個項目徹底能從他手裏獨立出去。
被人恭恭敬敬送着離開科研所,走出去老遠了,沈固才粲然一笑。
他沈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無非是希望一勞永逸,再也不見這個大傻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