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這件事,棉紡廠和布行的生産壓力也驟然增大,挺多廠子都在招人的。
紅旗大隊那邊鎮上就是如此,陳清華還因爲這個就業的情況,跑了一趟鎮上和城裏的工廠,回來後帶着十幾個小夥子和大姑娘的去面試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除了兩個因爲個人問題沒辦法招聘,其他人一躍都成了工人。
這可是個大消息,也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同時也給陳清華帶來了好處,今年年底的換屆選舉,她被人推選做村長了。
之所以不是大隊長這樣的稱号,是因爲他們大隊要改名紅旗村了。
越來越多的大隊和公社都改名了,華國這幾年的發展和勢态都表明了未來不會再有那十年的那樣霸道又強制管理了。
所以改名都成了一種風氣,紅旗大隊也不例外,在鎮上透露出要改名前進鎮的時候,他們也順便将大隊的名義申請改爲村落。
紅旗村這個稱呼,在秋收後徹底定了下來。
陳清華還給四亞這邊打了電話,讓謝國居等人也知道知道這件事。
現在的紅旗村,經過去年的休養生息,已經徹底走出了那場幹旱帶來的迷霧,加上前段時間多了那麽多的工人,紅旗村的名頭在原來的公社範圍内出了名,不少小姑娘都在想嫁過來呢。
紅旗村的小夥子婚姻受歡迎程度,不低于城鎮小夥子。
就連姑娘家也收益,一聽說是那個最快恢複生産,去年家庭均賺三百元以上的村子,鎮上的有小夥子的家庭也垂涎,也不算是垂涎紅旗村的收入,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村子出來的姑娘,打秋風去補貼娘家的幾率小,特别小。
不管出于什麽方面,紅旗村一時間成了婚戀市場的香饽饽,有的人不是紅旗村,自我介紹的時候,還會跟人家這麽說;“我家是紅旗村邊上的。”
一聽就叫人自動帶入了紅旗村的好名聲。
彼時謝琳琅所在的四亞,新一輪的收獲即将開始。
謝國居看着豬圈裏吼吼吼叫喚的飛豬們,眼角的褶子都笑得起飛了。
這些賣了,應該能給他帶了一台可以随身帶的電話的收入了吧。
回家就跟巧娟炫耀呢;“媳婦,你看我,今年年底肯定能賺到一個随身帶的電話。”
巧娟撇撇嘴,好吧,她賺不到,賺到現在全身也就兩千多點,畢竟還請了員工,材料也都是選比較好的,就算年底再爆發一批速食的鹹菜醬菜啥的,最多也就多幾百塊的純收益。
三千啊,根本買不了那個随便帶的電話。
“要不,明年再多請一些人,跟你閨女商量商量,你也跟我一樣,鼓搗一下這醬菜,弄個廠子?”
巧娟沒好氣的看他;“就這麽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還辦廠子,有必要麽?又不是什麽大企業,你看看我這個一年到頭也不輕松,就賺兩千。”
遠遠比不上謝國居這一眼就能看到收益滿滿的豬圈還有那些散養的雞鴨鵝。
謝國居是不考慮這些的,隻看得到巧娟心裏是也想把這一塊事情做好做大,而且媳婦年紀越大越不服輸,他就樂意慣着:“行了,我媳婦是誰啊,眼光好運氣也好,開廠子肯定合适的,你要是不相信,跟閨女談談去?”
巧娟是有點猶豫的,在她的心裏是覺得這點幾毛錢幾塊錢的生意沒必要去打擾閨女,讓閨女煩心的。
誰知道閨女一聽,雙眼都放光了:“我之前就想問媽想不想弄大規模了,既然您有這個想法,我肯定是配合您的呀。”
謝琳琅找了四亞工商部門的幹事,請人家到鄉下親自考察,親自品嘗那醬菜。
在表達這個廠子會做速食産品,種類絕對不會專一之後,對方給開了個後門,将這個廠子大多數的收益挂在巧娟自己的名下,也算是當地政府扶持項目了。
有了這個機會,巧娟幹勁滿滿,跑上跑下的忙碌,才一個多禮拜,人都跑瘦了,把謝國居吓得,一天三頓飯都做肉給她吃。
沈固也沒閑着,在和謝琳琅談話過後,給巧娟的工廠設計了一款真空包裝的流水線包裝操作台,謝琳琅幫着規劃前期産品的名稱和推銷手段,又在味道上提了點建議,許安安還沒放假,不過聽到婆婆辦廠了,也在學校裏設計出了一個女人包着頭巾笑哈哈的捧着一款醬菜的标識,寄給了巧娟。
“哎呦,這就是宣傳畫了。”謝琳琅道;“隻要把這個女人手裏的東西換一下,就是一套包裝系列圖了。”
巧娟樂呵呵的,現在可看不出半點之前的猶豫。
眼裏都是躍躍欲試和一往直前的勇氣。
十月底,有人從京城來到了四亞。
謝琳琅親自接待的對方,這天一大早,謝琳琅就起來收拾自己打扮自己。
也不說妖裏妖氣的,她就是給自己穿得特别齊整,鞋子上一點髒的都不能看到,這不,皮鞋都亮得能照鏡子了。
“你很少這樣啊。”沈固在一旁說道。
媳婦這個樣子,要不是之前跟自己提過是去見一個京城來的專家,他還真要吃味了。
琳琅平時都是穿得比較随性的,隻要衣着整齊不出格,是怎麽舒服怎麽穿,今天倒是有種格外的一本正經和鄭重。
謝琳琅說了一個人名:“就跟你見到那位一樣。”
她說的是一位外國的機械大師,硬生生把整個世界的工業發展往前拉了一大步。
這人也是沈固少有的比較崇拜的人。
這麽一換算,沈固就明白了。
謝琳琅一邊對着鏡子再檢查一遍自己的形象,一邊也在心裏感慨,這就跟男生去問女生爲什麽那麽喜歡口紅一樣,隻要站在男生的立場問他爲什麽喜歡a錐就行了。
她有崇拜的專家,沈固也有。
下午的時候,謝琳琅在車站接到了那位元先生。
兩人握手的那一刹那,謝琳琅感覺自己都要飄起來了。
“不好意思啊小謝同志,之前河省那邊出了點問題,多待了半個多月,早說好九月底來的。”
老人家非常客氣,也非常平易近人的解釋自己晚來的原因。
“不不不,您做的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見面都有時間,隻要您有空。”這會子,她化身爲狗腿子了。
元先生說道;“小謝同志也是在做利國利民的大事啊,最近一年年,沒少聽人說起你啊,你是個人才,也是個好人。”
兩人邊走邊聊,去的地方卻不是農林局或者招待所,這位根本就等不及,要去看看那些養豬場,和其他的養殖場。
謝琳琅沒有藏私,一邊帶人參觀一邊詳細的解釋對方提出來的一些問題。
到了飯點,一行人意猶未盡的去謝琳琅家吃飯。
巧娟和謝國居知道是這麽位人物來,将家裏所有的菜都做好了端了上來,還殺了雞鴨下鍋。
元先生非常仔細的品嘗了雞鴨肉的味道,表示跟之前那種養殖方法,味道差别并不大,反而謝琳琅的養殖方法下,這些雞鴨的肉更加肥厚,吃下去滿口的肉香和肉味。
元先生連連點頭,這才是目前的百姓們需要的好東西啊,養殖速度快,出欄标準還硬生生拔高了好幾個度。
元先生喜歡吃,但是很少去吃别人家的飯菜,今天主要也是想嘗嘗謝琳琅的方式養殖下的雞鴨,味道上是不是有什麽弱勢。
現在嘗也嘗了,自然是沒問題的。
就說道:“之前去京郊農場見過你的生态規劃,很不錯,我已經提議上面将這個作爲教材内容以及作爲标杆,從京城這一代開始逐漸推廣,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要是有什麽要求和意見,都可以提出來的。”
謝琳琅搖搖頭:“我沒什麽要求,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吃上肉,說來不怕您笑話,我之前接受過本地的采訪,當時說的話就是我的真心話,那些目标也是我想要去達成的。”
元先生願聞其詳。
謝琳琅跟他聊了起來,她表示吃肉自由不是一件事,而是三件事。
第一,吃上肉,第二,吃夠肉,第三,吃好肉。
“這麽說說,你在本地已經達成了第一項,第二項,估計今年那些動物出欄後,也能達到了吧。”元先生說道;“我覺得你的第三個目标也達成了呢,今天飯桌上的肉,那個就很好。”
現在的肉是壞的肉嗎,謝琳琅并不覺得是,隻是目前養殖需求低産量高吃食少,大家覺得這個肉是好的。
可是國家強盛,糧食産業一步步的提高自己的極限,到時候糧食多了還愁豬吃得多嗎,恐怕到時候,人們的口味就又不一樣了,對油脂的需求就不大了。
元先生聽到那句糧食一步步提高到突破極限。
眼神鄭重了些,他就是搞糧食科研的,他知道自己在圈子裏很有些名氣和話語權,但是沒想到這個出色的年輕人,竟然對他帶領下的團隊那麽信任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以後……真能有糧食都太多的地步?”
“嗯。”謝琳琅點點頭。
元先生笑笑,不知道是不是回報她的信任,給謝琳琅吃了一顆定心丸,表示這幾年處理好華北那邊的糧食産量增産的問題,就來四亞進行鹽堿地的糧食種植科研調研。
“最多三五年,第一個目标就能實現,第二個目标就能出現,第三個目标範圍出現。”元先生年紀不小了,也被謝琳琅毫不猶豫的信任和她技能上的無私奉獻給打動了,新的奮鬥熱血在身體裏中翻滾。
這次的調研很快結束了,謝琳琅将手頭上整理出來的一些相關實驗數據和遇到的問題集錦,全部都給了元先生,元先生表示會好好珍惜,并且讓它們物盡其用。
這一天送走了元先生,謝琳琅就接到了電視台的采訪要求。
這也不是第一次被采訪了,謝琳琅很淡定的接受了采訪,并且公布了今年年底的限購會突破去年的數量。
主持人微怔,去年家家戶戶擺着一斤以上的肉,今年超過的話,就是——兩斤?或者更多?
事實證明,主持人還是太年輕了。
年底一到,收購站出馬,屠宰場加班加點,開始了爲期一周的瘋狂售賣期,按照人口來,一個人口可以買半斤肉,着實是讓人口衆多的人家都高興壞了,這個年底,大家真是吃肉都吃到有點,膩歪了?
咳咳,不不不,他們可不敢這麽說,要知道隔壁省甚至周邊幾個省,肉類的供應跟他們往年差不多,平平無奇,一個家庭過年能吃一斤肉都是很不錯的了,他們四亞不能飄。
哈哈哈,可是真的很爽啊,這種别人摳搜的時候他們在大口吃肉,感覺不要太美妙了。
而且新年前一周,會再來一波肉類上市。
嗯,到時候他們是買呢,還是買呢?
謝琳琅目前的日子算得上是熱火烹油了,來家裏拜訪的人越來越多,不堪其擾的謝琳琅,隻能讓秀蘭姨帶着孩子先住到安保環境更好的科研所的幹部宿舍去了。
在那邊孩子是不會被打擾的。
她自己也經常過去睡覺。
幾多歡喜幾多憂愁,在八五年的新春佳節到來前兩天,謝琳琅和沈固分開了。
原因就是沈固已經完成了他列出來的那個利民計劃上所有标注電器的研發,起碼概念和樣品都出來了,其他的也不屬于他的職責了,但是上面也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用交流會的名義把人要去京城了。
這個節骨眼,她還沒辦法脫身跟着去。
工作要做,家裏人都在這邊,孩子還小,她也不樂意帶去這會子天寒地凍的京城。
能做的事情,隻有給沈固收拾一下行李,反複叮囑他忽然從四亞去京城,一定要注意身體。
溫差的變化對人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我知道啦,都記住了。”沈固對媳婦的交代又享受又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倒是你,在這邊,要是遇到什麽困難,記得去跟親朋多商量,還有就是我接我電話啊,我很快能回來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句話,會成爲一句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