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搖搖頭看看謝琳琅;“你啊你。”
在外面看着那麽專業又認真,私底下是越來越像個小孩了,還捉弄起自家閨女來了。
謝琳琅讨好的給沈固捏捏肩;“謝謝沈同志幫我說好話。”
家裏第二天有人來拜訪謝琳琅,手裏拎着的又是麻辣的東西,謝琳琅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身邊。
孩子在屋裏裏畫畫呢,沒在旁邊。
楊阿妹身邊的小男孩倒是虎頭虎腦的跟謝琳琅打招呼:“小新年呢。”
之前聽謝琳琅叫過幾次沈念琳的小名,天寶這孩子也跟着這麽叫了。
“在屋子裏呢。”謝琳琅叫了一聲,沈念琳捏着筆出來了。
“琳琳,天寶來看你了,你可以帶他一起玩嗎?”
沈念琳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交給我吧。”
說完就拉着楊天寶去屋裏了。
謝琳琅得空看了一眼楊天梅帶來的客人:“這位是——”
“噢噢,這是我堂弟楊懷勇。”楊阿妹爲兩人做介紹;“這是謝同志。”
楊懷勇;“你好你好。”
“請坐。”謝琳琅去泡了兩杯糖茶過來,在北省生活過,習慣性的用這個來招呼客人了。
楊懷勇将兔子就放在桌邊,謝琳琅的視線看過去,對方就說是點特産給她嘗嘗。
“昨天試過了,很不錯。”謝琳琅看出這是麻辣兔子了。
“噢噢,這樣,那您覺得這麻辣兔頭好吃嗎?”
“還可以吧,比較有特色。”
“真的嗎?謝謝你的評價,這是我老家媽做的。”楊懷勇提到兔子似乎就很開心,之前的拘束也在這句話後慢慢消失。
謝琳琅默默的聽着,嘗試分析他來的目的。
“哦,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投資你的兔子養殖場?”謝琳琅又聽了兩句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楊阿妹今天帶人來是要跟謝琳琅談合作的,合作的内容,就是他帶來的這麻辣的兔肉了。
而送兔肉給自己嘗嘗是假的,借用公家的名義緻富才是本質。
她不反對搭車緻富,隻要對方循規蹈矩的按照她的節奏來,不去做違法的事情。
“是的,謝同志,我對您的名字早有耳聞,這次求上門來,也是考慮了很久。”來人,也就是楊懷勇笑了一聲,說道;“碰巧知道我姐跟您認識,這就拜托了她帶着我來打擾您了,我知道你肯定忙,手底下的事情不少,但是我不會給您添太多麻煩的,我們主要是要個手續,讓我們大規模的進行一個養殖,作爲我們的誠意,您可以安排您的人手進駐我們的管理層,也可以給我們提出任何條件,隻要我們能做到的,我們都會做。”
誠意還真的挺足的,謝琳琅心道。“我們農林局今年确實是有擴大各肉類養殖場所和數量的計劃,你要是有意向的話,不是不能申請,但是有一個前提我是要跟你說清楚的。”
“您說。”楊懷勇連敬稱都出來了。
謝琳琅頓了頓:“你也知道,我們肯定是優先照顧本地的市場需求,所以你要申請兔子養殖場可以,但是必須在本市内找地方建,并且會全面的接受農林局的一個監督,和管理。”
要在本地開?
這個完全沒問題,楊懷勇咧嘴笑了;“好嘞好嘞,接受監督和管理是應該的,那這件事,我們這邊還需要做什麽,我之前也就養過大隊的兔子,養兔子我在行,但是要什麽申請表還是寫啥文書的,我,嘿嘿,我還真是一頭霧水。”
謝琳琅倒是被這人的直爽憨厚給都笑了,嘴角勾了勾。
對方不懂,謝琳琅就說了,說了還不算,還列出來張條子上面寫了他需要做什麽前期準備,需要在申請表和保證書上點明那些點,還有銷售的渠道和去向,人員的配備基礎怎樣根據養殖場大小比例分配等。
對方隻會嗯嗯嗯的點頭了,楊阿妹不忍的看向了另外一邊,堂弟的表情他自己看不到,實在是太傻了。
列完這些重點,謝琳琅又表示要是通過了申請批準修建的話,那她會投資第一批兔子,不管是百隻,還是千隻。
楊懷勇又嗯嗯嗯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琳琅妹子,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等兩人一教一嗯嗯的談話結束了,楊阿妹道歉,她還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是她堂弟,一直在求她,換一個人,她都會直接拒絕對方的要求的。
這猛然來找人家談合作,隻字不提給人家送點什麽,就拿着一隻兔子值當什麽啊。
“這樣吧,這件事既然有個眉目了,回頭去我家談談吧,我們再簡單吃個飯。”
“沒關系,隻要循規蹈矩做事,這件事不會給我造成什麽麻煩。”謝琳琅道。“咱們兩家的娃那玩得好的勁兒,吃飯以後都是常有的事,先辦正事,我要的資料就那些,你們回去好好整理好,給我看看,我看好了再往上遞交,要是沒問題的話,我會盡量督促的。”
楊懷勇帶着謝琳琅寫的條子離開了,楊阿妹倒是坐了下來。
她好奇這東西真值當這麽興師動衆的去幫扶?“你不用看咱們的交情來行事的,要是麻煩又沒多少收益,别爲了我改主意。”
謝琳琅失笑,這還真不是因爲楊阿妹的面子情。
是因爲兔子養殖的利益絕對可觀。
一對成年的家兔,最少年産四胎,要是采用頻繁密集的繁殖式,比如産後十二到三十六小時内的血配,那能達到年産十到十一胎。
要是每胎成活七隻左右,年初一對成年公募圖,當年可以省下小兔子約七十多隻,而在這一年裏小兔子也會成長爲可繁殖的種兔,那一年内加起來,繁殖百隻以上不是問題。
抓個一百隻,也就是五十對的兔子,一年五千隻兔子,是能達到的。
一隻兔子又能成長到好幾斤出欄進行售賣,一個五十對兔子規模的養殖場,一年能産的兔肉,絕對夠四亞的老百姓過年的時候的需求了,再說了,誰就盯着兔子吃啊,還有雞鴨鵝魚豬牛羊呢。
要是五百對的話……
咳咳,那就可以考慮加入工廠福利套餐了,到時候四亞的老百姓就要出去凡爾賽了,哎呀,你說咱們這兔肉怎麽就那麽多呢,都不知道下一頓清炖還是紅燒的好。
想遠了,不過計劃順利的話,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楊阿妹聽完謝琳琅的描述都驚呆了,眼睛直勾勾的。
在謝琳琅的手伸出來推推她的時候,楊阿妹忽然抓着謝琳琅的手:‘我,我我我也想養兔子。’
噗。
謝琳琅打消了她這個念頭,又說了一些養殖兔子的麻煩事,比如兔子容易受驚啊一不下心就吓破膽了,是真的吓破膽,用後世的話來說是吓出抑郁症,不過謝琳琅用的就是吓破膽這詞,畢竟這年頭抑郁症這個詞還沒出現。
還有,兔子不是跟雞鴨一樣用竹片圈起來用稻草搭個窩就行的,兔子會打洞,看似柔弱無力,要是關着兔子的兔棚不夠結實,檢查不夠仔細,一不小心就會被兔子給跑掉了。
林林總總,麻煩事兒是真的挺多的,楊阿妹這才壓抑了之前那怦然心動的聲音,說道;“那我還是好好的做我現在的活計吧,那罪我可受不了。”
“好啦,你那個活兒就很賺錢了好吧,存幾年,說不定還有别的發财的路子。”謝琳琅也就言盡于此了。
都說九零末是下海經商的高峰期的,但其實第一批富豪的發财基礎,是在八四開始就奠定,在八六年工商這一塊開始做成績并且政策寬松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第一批富翁富婆已經行動了起來了。
有遠見的人,膽子大的人,現在不都在蠢蠢欲動和觀望麽。
也是,比如楊懷勇,他就是這樣的人之一,要不也不會搭便車動了建立兔子養殖場的念頭,回去後他連續好幾天都沒睡過好覺,激動和亢奮成了他的燃燒力量的源泉,每天都在驅使他将那張條子上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位。
如果說去找謝琳琅之前,他是碰運氣的心态,見過之後,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沖沖沖。
一個月後,兔子養殖場的選址就在黃家村那邊,這是謝琳琅的建議,畢竟之前她養殖鹌鹑都沒事,鹌鹑同樣也是個嬌貴的小公主,也容易吓破膽,既然她能在這裏請夏瑩瑩的親戚養殖第二次,就是因爲這邊的環境。
人不多,地多,安靜,人也本分,還有個說話很有分量的黃村長做他們支持者呢,有啥問題還能找他幫着解決,比如糾紛什麽的,在這選址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不過兔子會打洞爲了以防萬一,下了大本用水泥澆築的地面和鐵門,定量的青磚紅磚也送了過來,導緻了謝琳琅的投資多了五百多元的支出,楊懷勇的家裏也是出了五百多,他一合計,跟謝琳琅的合作變成了:
明面上,二成的收益歸試驗點,私底下,謝琳琅是股東,個人拿三成。
謝琳琅在合約上,将自己的收益那一塊,時間從十年改成了五年。
“你給農林局提供資金支持可以,支持局裏推陳出新給大家多多的創造福利,但是我這邊,就當我托大,拿你五年的三成收益,五年後,咱們再重新定。”
楊懷勇隻有點頭的份,人家自己都不要那麽久的好處,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謝琳琅不是嫌拿錢的時間多,這個養殖場順利的話,五年之内必定會有大的變動的,到時候就不一定是搭便車了,所以爲了避免到時候多了麻煩事兒,定個五年之約也就足夠了。
而且五年後自己肯定都不在這裏了,就算她做出了成績什麽的,但是人走茶涼,她也不保證時間一長,到時候結構重新組合的養殖場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幹脆将麻煩先掐斷在根源。
等兔子養殖場一切事物走上正軌的時候,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多,學校裏的孩子們都放暑假了,八月剛過的時候,老家傳來一個好消息。
謝木,他考上大學了。
就是北省的一個名氣不大的學校,但是這年頭,所有大學都是公家的,含金量高,畢業後能包分配工作的那種。
謝國居家第一個大學生就這樣誕生了,不對,應該說是并列第一個,因爲許安安,她也考上了。
但是她沒有選擇以前自己喜歡的向往的中文方面的學科,而是選擇了英文,這門在國内的大學還不夠完善成熟的學科。
謝琳琅沒有去追問是爲什麽,反正都是大哥大嫂自己的選擇,他們有做自己生活方式選擇的權利。
隻不過他們八月底就要背着行囊去學習了,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兩人都考上大學,根本就沒辦法帶孩子。
這話一在電話裏提出來,謝琳琅就說帶過來四亞吧,她幫着送去這邊的小學上學,而且爹媽暫時也不打算回去。
“呵呵。”許安安在那邊笑笑,心裏暖洋洋的。
換做别人的家庭裏,有幾個能做到謝家這樣呢。
她和謝木的通知書一到,最先知道的是陳清華,她當時就說了孩子她領去帶,說兩個孩子年紀差不多,這兩兄弟還從小一起長大的,在老家肯定也習慣一點,而電話那邊的琳琅知道後呢,也是說她那邊帶娃不辛苦,可以聯系好一點的學校給謝平安上。
許安安心中那點因爲馬上要去高齡上大學的不安和茫然一下就消失了。“不了,琳琅,我知道你要幫我和你哥哥,但是孩子真的更适應老家這邊的生活,就不送來送去了,我們得空還能回來跟孩子聚聚,再說了爸媽那邊正在紅紅火火的做事業呢,真送孩子過去,爸媽不得分神出來照顧孩子。”
謝琳琅一聽這有理,也沒有非要别人聽自己的。“成,要是有什麽需要的你開口,對了,在學校那安頓下來把電話還有你班級宿舍啥的給我,我跟你說,今年四亞絕對是個豐碩年……”
許安安含笑聽着小姑子跟自己說,要給她寄什麽寄什麽,讓他們讀書也不要虧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