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接收采訪!
“小沈啊,咱也不是說不讓你接受,可四亞這邊的報紙,咋說呢,自從你家媳婦上次那個稱号出來,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了,給人取外号,以及寫一些受訪者的感情或者其他事迹,就特别的受歡迎,你也知道,一個東西受歡迎了,做這件事的人就不會少……”
沈固明白了;“意思是他們也會給我取外号,然後問我一些感情以及生活上的問題?”
估摸着是大家走出那十年,都向往新鮮有趣的東西了,連報紙都開始跟風了。
沈固搖搖頭;“我不在乎,我沒什麽不能回答的。”
于是一周後,采訪就安排上了。
巧合的是,采訪的人還是上次給謝琳琅采訪的那位,估計因着給謝琳琅取了個外号引起了潮流這一出,有點名氣了。
沈固倒是沒什麽特别的情緒,兩人客客氣氣的見面,互相打招呼,再到辦公室裏接受采訪。
背景就是一面白牆,白牆上面貼了一張地圖,沈固就坐在辦公室的待客沙發上聽人家問問題。
女記者不是自己來了,依舊是帶着個攝像師。
“您好,沈先生。”女記者顯然不是第一次采訪,叫了一個比較洋氣的稱呼。
“您好。”一身筆挺的沈固,今天的行頭是謝琳琅置辦的,有氣質又内斂,也就是所謂成功人士的氣場翻倍,但是沈固平時都是襯衫黑褲子,要麽就是穿的研究所或者科室的統一着裝,很少穿這個謝琳琅選購的有點像中山裝但是更爲正式大氣的服飾。
女記者有那麽一瞬間都被他帥得不知道該怎麽開始第一個問題了。
沒想到一個結婚生子了的男老闆,能長得那麽好看,連坐姿都與衆不同,她采訪過不下十個成功人士,有文學界的有國營廠的還有某些風評很好的領導,但是他們可沒沈固這樣的長得好看還有氣質。
相信登報之後,很多人都會想知道他的私人生活吧。
上一次自己采訪謝琳琅那份稿子爆了之後,領導給了她兩百塊的獎金。
兩百塊啊!
如今大家都在拿幾十塊的工資,她卻因爲那一天的工作,拿了兩百,美滋滋的她又出了幾次采訪任務,卻再也沒有遇到這種好事了。
如果跟謝琳琅之前那次采訪關聯,打出沈固是謝琳琅老公的招牌……
心思流轉之間,女記者的采訪超綱了,一開始還問:
您是怎麽開始你的鋼鐵和科研事業的呢?
在您的工作中,有遇到什麽危險的事情或者讓您記憶深刻的事情嗎?
聽說您之前參與了電視的改良,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有什麽特殊的變化麽?
後期慢慢多了幾個本子上沒有的問題:
您的妻子也有事業,那你們平時都很忙嗎?
你們工作時間都差不多,可謝同志似乎更忙碌一些有時候還下鄉,那你們團聚在一起的時間有多少?
您和您的妻子如何調節在家中的地位。
您介意您的妻子,平時的活計都跟牲畜離不開關系嗎?
攝像師的手差點都拿不穩攝像機了,這問的都是什麽問題啊!
這次的采訪難不成要黃了?
沈固的回答是:“我們都很忙,不過我覺得我的愛人比較辛苦,因爲她對孩子的付出更多一些,小女孩黏媽媽,很多事情在還不能自理的時候,都是要媽媽來才願意做,而且家裏的小丫頭,我也不怎麽管得住,都是聽她媽的多一點。”
“我和我的妻子感情深,團聚不團聚的要看怎麽定義,再感情深的也不可能時刻綁在一起,雖然我倒是想,呵呵,我們家裏沒有什麽地位高低之分,若一定要有個高低,那我是低的那個。”
“養殖并不隻是養殖者的事,其實人人都和牲畜離不開關系啊,記者女士難道不吃肉不吃蛋不吃奶制品麽,這些不都跟牲畜相關,說起來,我也養過豬呢。”
“哦?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分享一下吧。”女記者實在是想不通,一個機械方面的科研者,怎麽跟養豬車上關系了。
沈固便說了自己下鄉的時候,還沒認識琳琅呢,就差點被人用病雞訛詐刁難:“我那時候臉皮薄,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辦。”
女記者和攝影都緊張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麽,眼睛都盯着沈固無聲的催促。
“後來還是才十來歲的琳琅,出面幫我,戰勝了那個惡婆子,後來我就正式進入大隊裏幹活了嘛,我是被分配到她那邊幫着養豬的,别覺得髒累,除了挑豬屎的時候有點受不了,其實這個活兒還是可以的,再後來我就找了别的工作,在這個過程裏,都是我家琳琅一直鼓勵我相信我,不管遇到啥困難,她都沒有退避過,包括我家琳琅的家人,從始至終對我都特别好,我覺得遇到琳琅,能跟琳琅結爲夫妻,共同撫養我們的孩子,是我的幸運。”
采訪中,沈固金句頻出,其實沒什麽逗弄别人的意思,那個女記者卻頻頻微笑。
怎麽回事,她爲什麽聽沈固說自己跟謝琳琅相識相知的往事,她心裏冒出一種長輩的慈祥和這種不能自控的笑容?
到這裏,沈固才接最後一個關于接觸牲畜的話題又說了一句:“至于說什麽介不介意,沒有的事,我隻有心疼她目前還屬于人微言輕的階段。”
聽到這一點,女記者來勁兒了,問什麽叫人微言輕:“謝琳琅女士是農林局工作的,您這麽說,是不是因爲她在裏面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如果是的話,請您說出來,這不是采訪内容,是我個人的建議,我們可以幫你搜集素材或者是在報紙上提一下這種風氣不可取!”
“我媳婦不愛計較。”
“那怎麽可以,不是不計較某些錯誤就不存在了,您要計較,您的妻子也必須要計較!”
輕易帶動了别人的情緒,沈固才低聲說道:“你是采訪我愛人的記者同志吧,你還記得她說過自己的目标是實現人民吃肉自由嗎?”
“對啊,這沒毛病。”
沈固表情猶豫,被女記者催了好幾遍,才開口:‘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要是不能寫出來,你可千萬别寫,要不然影響到你就不好了。’
這猶豫的姿态和他回答之前那幾個問題的時候完全不同,簡直要把記者同志急死了。
才說;“是這樣的,我妻子今年在幾位領導的信任和扶持下,開設了十數個試驗點,從雞鴨到水産品,再到大家平日裏少見的可使用烏龜品種,她都盡心盡力的去扶持,甚至用了家裏的錢,
前面幾個月就拿出來上千元,下鄉産生的費用她從沒有報賬這個就不提了,隻算她拿出去補貼實驗組的就有上千元,這錢一部分是我微薄的工資一部分是她早年研制能給豬增肥的飼料,隊上獎勵她貢獻的,存了有幾年了,她說拿出來就拿出來,這些我都不計較,
因爲她有她的偉大追求,我這個做丈夫的,肯定不能拖她的後腿,雖然心疼她風吹日曬都要下鄉去親力親爲的照看和檢查監督,卻從來沒阻止過,可是她這樣努力,卻從一開始被調到四亞的時候,就被人爲難,有的人,還不想見到她目标達成,故意在單位裏……哎。”
“什麽!竟然有這種事情!”女記者氣憤的跟着一起罵那些見不得人好的;“自己不努力自己不設立這樣的目标,就見不得别人也這樣?”
這事還真是那麽回事,有的人還就見不得别人好。
也不一定彼此之間有什麽糾葛,就是見不得别人好,還要笑别人無。
沈固似乎是不經意露出了一句話:“是啊,那些人的想法我們确實沒辦法理解,甚至我家愛人還……被人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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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再多,也沒這句話的沖擊大,就因爲這種見不得人好的心理,将一個掏空自己補貼惠民項目的好幹部,撞了?
“啊,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我家媳婦不讓我說的,說隻是巧合罷了,可我要不是看到了車子上的某個标記是他們單位的一個男同志騎過的,我也不會那麽生氣說别人是故意撞的了。”
好啊,連證據都有了。
女記者眯着眼。
她們做這一行的,要的就是個真情實感,真人真事。
既然沈固都說得那麽明白了,她不如去再調查調查自行車的事情,然後再走訪一下那些個試驗點的事情?
有圖片,人家才會覺得是真相嘛。
打定主意的女記者,結束采訪後,跟攝影師沒有馬上回去,而是藏了攝像機,準備照相機來進行“暗訪”!
他們不會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沈固動動發酸的腮幫子,意味不明的笑了。
他沒說假話,隻是人家自己理解和想較真的,不是麽。
“嘶,别說,話說多了表情做多了,還真有點臉酸。”回家讓媳婦給揉揉臉好了。
沈固心道。
另一邊,被忽悠的兩人真的找到了那輛有标記的車子,蹲守了半天,發現是張姓幹事,好,接下來又在公示欄上看到了一封檢讨書,好家夥,這實打實的絕對有舊怨啊。
“明天,咱們去哪些地方看試驗點啊,人家不可能跟我們說的吧。”攝影師問道。
女記者的腦子挺好用的,想到沈固之前提到過周邊的村落這幾個詞,就說;“要不,我們就沿着這樣這樣的路線走,要是真像是沈先生說的那樣,那麽我們最多走兩個小地方就能遇到謝同志扶持的小試驗點。”
攝影師誇她:“還是你的腦子好用,靈活,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嗯,回去吧,我今天整理一下沈固的采訪稿,你這邊照片洗好了一定要保存好,我覺得我們不能讓這件事輕易過去。”
攝影師也是個熱血的漢子,當下決定這件事他一定參與到底。
于是接下來兩人花了五六天的時間走訪了周邊的一些大隊、城郊的小村落,好家夥,沈固說的那些訊息還是簡化了的,謝琳琅簡直盡職盡責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們一路走來,還被當成是謝琳琅的助手,大家對他們兩很熱情。
都說農村人淳樸,可是要農村人同一時間認可一個人沒有一句差評,那也是這個人的本事啊。
心中情緒翻騰,女記者總覺得這次的稿件,她非要拿出生平所學來潤色。
潤色,不是爲了謝琳琅去堆砌華麗的辭藻,也不是爲了謝琳琅,她就得用筆做刀去攻殲那個趙國标,而是她決定将這種精神很好的表達出來,與大家産生共鳴,讓大家深刻的感受到謝琳琅這樣的做實事的幹部是多麽的令人崇敬。
三天後,女記者頂着黑眼圈出現在主編的面前,精神恍惚的教了自己的稿子,随後請假回家睡覺了。
主編看過稿子,也是一臉的一言難盡的樣子,随後擦拭了一下已經開始濕潤的眼角,将這篇遣詞造句平淡,卻叫人忍不住投入感情的文章,校對之後立刻印刷。
“印多少?”
上次關于謝琳琅的采訪報告,根本不夠賣,這一次的文章裏還揭露出了一些陰暗的事實,也用真實的筆墜出了真相,那麽就……
“三十萬份,印在第一版,篇幅全部給這文章。”
!文員頓時覺得主編瘋了。
整個四亞才多少人,報紙還不算是家家戶戶的必需品,有些人還真就負擔不起這一份幾毛錢的報紙,三十萬份,主編真的瘋了。
不管主編瘋沒瘋吧,這命令是下去了,本地的印刷廠這兩天就光印這個了。
等到開始上架售賣的時候,這份帶有謝琳琅幹事不可不說二三事标題的報紙,一下子,賣斷了!
其中十萬份,是周邊幾個城市的雜文報刊社收到信息給買下的。
四亞本城區也一下子消化了剩下的二十萬份,學生,工人,這些不常訂閱的,有兩三個人合夥,甚至一個班的合夥買來看,就那麽幾天之内,這報刊上的内容傳遍了四亞千家萬戶。
負責、爲人民自掏腰包、幹實事、受委屈、不加入某些人的勢力就被撞還絕對不屈從,加上之前民衆對謝琳琅這個名字還有印象,更是讓這份報刊的威力加倍,一時間歎息的有之,以謝琳琅爲目标的有之,也跟女記者一樣去調查的有之,更有甚至,已經去找到趙國标的車子開始紮胎了。
而故事的主人公謝琳琅,看着沈固接受采訪時候說的家庭裏他是拿的微薄的工資,扯扯嘴角,這句話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