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位,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卻也不是個吝啬的主。
“總是聽你那麽高評價這個謝琳琅,要不,今晚我也跟你一起去見見?”也好談談這女同志是個什麽來曆。
他一向知道張幹事的尿性,雖說這人小心眼,可這人沒有個由頭,也不敢說這樣的話,說不定真能征求下謝琳琅的幫助。
“成啊,去就去呗。”徐大姐知道這是正事,這就開始收拾碗筷,裝了一籃子的上門禮,平時倒是不需要這樣,這不是特意找上門拜訪有事要商量麽,帶點禮上門的好。
籃子裏裝了幹蘑菇半包,菜幹半包,臘腸一條、奶糖半包、紅糖一包,根自家男人一起去謝琳琅家。
沈固今晚還沒回來,這挺正常的,自從上島之後,有時候他們軍械所那裏忙起來,兩三天都不見得睡個囫囵覺。
看見徐大姐過來,謝琳琅帶着幾人去了書房。
如果不是非要沈固不可的工作,她希望自己的男人下班之後能得到休息而不是打擾。
“不好意思,小沈最近太累了,我沒特意叫他起來,有什麽話咱們在這說吧。”
“噢噢理解理解,是我們唐突了。”徐大姐說道。
謝琳琅給兩人倒了水将家裏的零食盤給擺出來,又抓了兩把瓜子花生。
“不要忙了不要忙了,是我們臨時打擾,給你添麻煩了。”
“嗐,别客氣,都是一個家屬院的。”謝琳琅也坐在兩人對面,問兩人這趟來有什麽指教啊。
“指教是萬萬沒有的,您是個優秀的女同志,我今天來呢,其實有個事想跟您先通個氣,要是可以呢,就想請您幫個忙,要是不可以呢,您直說,我們這是自願的不強求。”
搞得那麽神秘又鄭重?
謝琳琅道:“您直說吧,都是一個家屬院的,要是大家有什麽難處,我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謝琳琅便這麽問道。
“啊,好,我跟你說一聲,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政委将話都給說了。
謝琳琅認真的聽着,聽完之後臉上多了一絲可惜。
原來是那兩個年輕小夥子啊,她兩次上岸,都是這兩人開船的呢。
十九歲啊,多年輕,她這輩子的十九歲,還沒結婚沒生小孩在父母身邊呢。
哪怕前世十九歲也就是個剛進去大學校門的文藝女青年。
雖然被徐政委描述的張幹事的提議惡心了一下,但是不影響謝琳琅對這件事的态度。
她是願意幫助和支持一下兩位小戰士的:“我這邊沒問題的,徐大姐啥時候發動捐款,我一定響應,多的不敢保證,三五十的還是能給的起的,當然,既然招了人家的紅眼,我也稍微注意下,我和小沈一起出的五十塊我現在就直接給你,回頭你們捐款的時候明面上我就捐款十塊錢。”
她有錢不假,但是也分願不願意給,她想給了更多都能給得起,不想給,一分錢也别想從她手裏扣出來。
徐大姐夫妻兩個離開了,揣着謝琳琅給的五十,像是揣了一團火苗。
過了兩天,家屬區這邊發動捐款了。
一個長方桌,一大圈圍觀的人,還有一個紅色的紙貼成的紙箱子,就是所謂的募捐現場了。
非常的簡樸。
大家陸陸續續捐了款項,哪怕謝琳琅隻捐了十塊,但也是家屬區裏捐款最多的家庭了,有的還給三毛五毛。
不過不管多少都是大家的一份心意,積少成多也好,總比沒有的好,多少都是一份慰藉。
張幹事見到謝琳琅給的錢就十塊卻不是很滿意,他剛将自己捐的兩塊錢遞給收錢的徐大姐和曹菊英,就叫住了謝琳琅:“謝同志,你這捐款的數目可不對吧。”
衆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發生什麽事了?
謝琳琅轉過身,看了張幹事兩眼,才好整以暇的開口問張幹事:“我捐的款項,有哪裏不對?”
“呵,誰不知道你謝琳琅謝同時可了不起了,有好幾個獎項和成果,看你賺那麽多錢,就不知道多幫襯那有需要的人一點嗎,擁有的越多,責任越大,你知不知道啊。”
張幹事說完,張媳婦就給他捧哏。“就是,那麽多錢呢,才給十塊錢,我們這兩個小英雄知道了心裏不知道多難過哦。”
徐大姐不想事情鬧大,上前幫着謝琳琅說話:“我們這次的募捐全憑個人意願,從沒有說誰必須多給,請你馬上停止你的攻殲。”
這張幹事是想幹什麽?不知道這是什麽場合嗎?
據說今天兩位小戰士的家屬也會上岸的,要是剛好看到大家在爲了募捐争吵,讓人家怎麽想怎麽看?
“有什麽意見和看法,你可以找我說,或者大家一起到一個不影響别人的屋子裏說,你這樣的行爲是不行的!”
“爲什麽不行?兩個小戰士多可憐啊。”張媳婦不會放過這個報複的機會。
此時,幾個不明所以的家屬也跟着說了兩句:“是啊是啊,都才十八九歲呢,多可憐啊。”
“謝同志确實很有錢的樣子,吃東西都不嘴軟的,買東西也是。”
曹菊英都震驚了,說這話的人裏面還有曾經跟她一起像謝琳琅讨教種植技巧的女人。
“你怎麽了惠妮啊,謝同志她有錢不是說過了是娘家和婆家都照顧她,她自己也有技術有本事掙來的嗎,人家的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徐大姐忍了又忍,很想把謝琳琅其實早就捐過五十塊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又擔心這麽一說更加加劇了眼前人的矛盾,會更加覺得謝琳琅是在炫富什麽的。
張幹事繼續讨伐謝琳琅,謝琳琅搖搖頭:“張幹事不如你來說說,我該給多少比較合适。”
“最少要給,給一百吧!”張媳婦剛說完,被男人拉了一下。
“一百豈不是在羞辱謝同志嗎,最少要給三百。”
豁,三百塊。
這個惡業太狠了吧,在場都是小家庭一年到頭存不下三百的人之前還有幫腔張媳婦的,這會也覺得太過分了。
三百塊是什麽概念,一家五口一年的開銷啊,誰會舍得給出來?
徐大姐覺得這太過分了,要拉張媳婦和張幹事先到小房間裏好好談談,可兩人根本不配合,不服輸的看着謝琳琅。
“要是謝同志願意出這份力,今天大家都沒必要來捐,下一次要是再遇到需要我們出力的地方,我們再出力,豈不是更加合理的安排資源?你們說是不是?”
被張幹事眼神看到的人,都默默移開了視線。
謝琳琅失笑,沒回話。
“怎麽不說話了,難道明天和啊俠兩位小戰士,不值得你們振臂一呼嗎,難道他們的犧牲沒有任何的價值嗎?他們可是落下了殘疾啊!”
就在這邊争執的時候,幾個抹着眼淚的老人悄悄的站定在了争吵的圍觀隊伍後面。
一個軍官有心吆喝一聲,但是被一個老太太給按住了,她想知道這些人,在背後都是怎麽看待他們的孩子的。
是不是也跟有些人說的那樣,都是孩子們活該,沒人叫他們維護華國尊嚴,沒人叫他們奔向護衛家園的一線。
帶路的軍官沉默了,也看向了場中央,心中深刻的希望,這件事千萬不要有什麽不好的言論。
人家孩子本來就落下殘疾了,要是還受到了大家的指摘,心裏不知道多難受。
場中央,面對這對夫妻的指摘,謝琳琅指了指曹菊英旁邊張貼的自由捐款的字樣:“首先,上面要求的是自願捐款,領導并沒強制要求我們捐多少數目吧。”
衆人點頭,這話是沒錯的。
謝琳琅又說:“其次,我的小家捐款十塊,你告訴我,你們家捐款多少,又是站在什麽位置來指責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你說說看。”
才捐款三塊還被家裏老婆罵了很久傻子的張幹事,抿着嘴:“那不是我們工資沒你高麽,而且……”
“我家沈固,還有我,加起來一個約的工資一百不到,我們捐出來十塊,算是十分之一了,我們不攀比總數好了,按照您剛才捐款的數量乘以十,是您的工資嗎?您和您的妻子,是一個月二十嗎?”
謝琳琅朝前走了一步,其實就是問話,但是她說話的氣勢,像是下一刻就要呼巴掌了,畢竟在張幹事的心裏,謝琳琅是有扇人巴掌的底氣的,所以張幹事後退了一步。
謝琳琅嗤笑一聲,看到了本子上的數目:“哎呦,還真是啊,原來你們夫妻兩個雙職工,加起來一個月就二十塊的工資,我怎麽記得咱們食堂裏幫工兩餐飯的嬸子一個月都有二十三的工資呢?”
張幹事漲紅了臉,梗着脖子:“那不是我們家就我們兩個勤勤懇懇做事的小職工嗎,你可是厲害的人物,哪裏能跟我們相比啊。”
“知道的當你誇我有本事年紀輕輕就這麽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嫉妒我,想盡辦法想坑我的錢,故意給我下套呢。”謝琳琅毫不留情的點破了張幹事的推托之詞。
“我知道你說的擁有的越多,責任越大是覺得我有點錢,得了娘家婆家的照顧愛護,就必須做點什麽回饋社會,但是你從來沒了解過我,想必也不知道我在日常生活裏,也做好事呢,捐款給公社小學二十塊讓他們修補一下校園,
幾年前不收費,免費整理和手寫我的養殖經驗無償發放給我們隊上的隊員們,幫助京城某個閉塞的莊子,一年創收增加五百元,還給大家的飯桌增加了幾道菜,林林總總,不知道這算不算我盡了社會責任呢?
對了,張幹事您口口聲聲責任責任的,一邊嫌棄我給兩位小戰士捐款少,一邊自己隻拿了兩塊錢出來還高高在上的指摘我,你憑什麽呢,是憑你的不要臉,還是憑你快要溢出來的紅眼病?
張幹事,我一直沒挑明了說你的心思,好歹是看在都是一個家屬院的,想給您留點面子,您要是還想跟我掰扯,好,那我陪你杠!”
不等張幹事找借口,謝琳琅高聲說道:“我謝琳琅在這裏請大家坐個見證,這次的捐獻,但凡張幹事拿出一塊錢的捐款,我就拿出五塊,他拿十元,我就拿五十,不管他捐多少,我謝琳琅捐五倍,保證眼睛都不多眨一下!”
眼紅是吧,想道德綁架自己是吧。
我不要道德了,你看看你怎麽綁我,謝琳琅也發了狠。
好、好狂啊!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張幹事,有那好事者和實在看不慣張幹事的就起哄了:“張幹事,快啊,多好的機會,你能出了那口嫉妒的氣,也能幫着小戰士家裏緩解一下經濟壓力,上啊,别怕啊!”
“就是啊,張幹事,你不會怕一個女人的挑戰吧!”
張幹事氣的全身都哆嗦了。
許是受不住大家這樣的催促,張幹事掏出準備今年買皮鞋的二十塊就摔在了曹菊英面前:“我捐二十!”
謝琳琅上前一步,在衆人面前也拿出了一百元,輕輕放在了曹菊英面前,這個态度,可有禮多了。
張媳婦見丈夫拿出二十,差點吐血,但是見到謝琳琅也掏出了五倍的錢,又不免心中覺得隐晦的愉悅,也找旁邊借了一圈,借到了五十,見狀謝琳琅再次給了二百五十。
桌上的錢一下就多了起來。一疊大團結,還是十分的引人注目的。
起碼現場的人,還沒有哪個人手裏揣着那麽多錢過。
因爲大家的視線都在錢上面了,所以也沒人去想謝琳琅的兜裏是怎麽掏出這麽多錢的。
謝琳琅卻自己先想到了,趕緊辯白:“之前我去鎮上了,忘記取的錢都在這個口袋裏了,張幹事,要是還比的話,恐怕要等我一會,我要回去一趟。”
張媳婦和張幹事的臉色已經開始明顯的難看了,謝琳琅卻還是輕輕松松的表情,似乎随時可以玩得更狠。
來啊,掰頭啊,不是喜歡争麽,不是想要道德綁架她麽,那她撒開丫跟他們夫妻兩個明面上碰撞,看看,誰的頭鐵。
不管是王炸還是壓死,她都不是弱勢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