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了。”馮壯明明跟謝琳琅的歲數沒差多少,可不知道爲什麽,他總覺得看到謝琳琅跟看到長輩一樣,話裏話外都非常的恭敬。
前段時間因爲大嫂子事件,而說了一些奇怪話的人,都被馮壯認真的教訓了一頓。
這次謝琳琅再來,他就安心多了。
還帶着謝琳琅去參觀了小學。
小學似乎因爲謝琳琅那一筆錢,一下子湊了大部分改造的費用,已經在翻新了。
裏面的課桌是新的,隻是不好看罷了,但是很平整。
“這是我們公社的木匠做的。”對此,馮壯介紹道。
謝琳琅點點頭,将身上的一包糖拿出來分了,說自己下次尋摸一些紙筆過來看看這些孩子。
把馮壯高興得不行。
木匠的孩子就在這群小朋友之間,跑回家跟爺爺說了有個好心的漂亮城裏阿姨給他們吃的。
這木匠立刻拎了家裏的一個一個闆凳和幾個籃子過來要送給謝琳琅。
謝琳琅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收下了籃子,闆凳就沒要。
臨走前又給了那孩子一大包糖。
把那孩子高興得不行,隻是沒高興多久,奶奶就過來了,一把将糖收走了:“吃那麽多牙齒要壞掉的呀,奶給你收着,回頭一星期給你兩顆。”
小孩知道奶奶說得對,可是也期待這個漂亮的城裏阿姨下次再來。
謝琳琅此時是去了小漁村,下一次出島,就要等上一段時間了,正事要辦完。
好在這次來,王老爺子沒讓她失望。
再次踏上小漁村,那王老爺子已經準備好了謝琳琅需要的蚌,幫着一起送上了小船。
“謝謝您了,您要的糧食我轉交給馮壯了,從他那邊給您。”
“好,馮壯已經說過了。”王老爺子還是不苟言笑的樣子,可是手底下是很大方的,這次又拿了一些珍珠過來。
謝琳琅照單全收。
珍珠這東西不好寄出去,隻能等三哥過來讓他帶着走了。
“下次見面興許就是一月之後了,老爺子您悠着點,安全第一,我不着急馬上要大量的珠子。”謝琳琅有點擔心這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因爲那十塊錢的工資,去冒險。
畢竟這個年代的人,大多都特别的實在,沒那麽多套路。
多的是爲了工作爲了事業奉獻了很多的人。
王老爺子很吃驚,他沒想過一個已經提前付出代價的雇主,還會交代他這個事情。
看着謝琳琅乘坐的小船慢慢的遠行,王老爺子才轉身離開。
糧食很多,王老爺子拆開之後,發現裏面都是精細糧,品質好重量隻多不少。
“咋那麽老些糧食呢。”王老爺子收了一點,随後拎着大約十斤的樣子出門了。
那女同志是交代了自己不要冒險,可沒說自己不能倒騰一下,多給她弄點珠子和蚌子啊。
謝琳琅上島後果然沒再想着去鎮上了,該買的生活用品都買了,在幾個戰士和家屬區相熟的嬸子們的幫助下蚌子都撒下去了。
這東西養起來并不費力,謝琳琅更多的是注意陸地上設置的那幾個養殖的點。
大約一周多一點之後,她種下的草成熟了,這邊割了一半起來投喂,沒想到很合小動物們的口味,一個個争搶着吃。
她又重新在收割過的地方種植新的種子。
種好之後,她拍拍手,尋思着回去再給家裏寫封信,要點飼料過來,拎着籃子就離開了。
她離開不久之後,張媳婦悄悄的靠近了,左顧右盼一番,見到四下無人,立刻上前将謝琳琅沒收割完的成熟的“菜”隔了一大把,偷笑着回去了。
晚上,張幹事一回家,就見到桌上綠油油的一把青菜。
“今天去鎮上了?”
“你吃你的就是了,問那麽多。”
一筷子下去,張幹事皺眉;“這味道怎麽那麽奇怪啊,跟以前喂兔子的草一樣。”
“你說的那個菜啊,現在城裏人都吃,放心吧。”謝琳琅一吃好幾斤呢,肯定是好東西。
是夜,兩人輪流泡着上廁所,拉到日上中天還沒消停,趕緊去了診所。
島上的衛生員說兩人是吃錯東西了,接下來一周最好多注意,盡量隻喝粥,還是小米粥。
張媳婦感覺自己被害了,可張媳婦又不敢明着找謝琳琅的麻煩,畢竟一說出去,人家會說她偷東西的。
謝琳琅對此好無所覺,隻看到張媳婦見自己的眼神似乎更加充滿敵意了。
她平淡的掃了一眼,繼續挖自己的草。
“她怎麽就沒事呢。”張媳婦不信邪,跟随了謝琳琅一路,發現那些菜根本不是菜,而是給畜生吃的草!
難怪她中毒了!
難怪!
“什麽人啊,還在島上種植這種危險的東西!”張媳婦尋思着,要把這筆賬記下來。
一間小小的屋子裏,幾個軍裝漢子圍坐在一起商量事,從軍銜上看,身份都不低。
隻不過,每個人的表情看上去都不是很輕松,甚至帶着點爲難。
前幾天,有兩個戰士,在元宵夜之際跟随小隊出海巡邏,被敵人刻意騷擾,用船隻撞他們坐的船,本想将消息彙報上去等領導指示的兩個戰士,卻被對方罵了一句慫貨,還被對方扔過來的罐頭砸了肩膀。
其中一個小戰士啊俠,十九歲,青年人火氣大,将背上的槍支都端起來了,但到底是因爲管理條例忍耐下來,奈何對方是無所顧忌的,見啊俠還敢反抗還敢瞪他們,直接啪啪幾聲,就把這兩名十九歲的小戰士給擊中了,兩人當時就滾進了海裏。
不幸中的萬萬幸運是,這兩人都沒有死亡,不過啊俠是被打中了腦袋邊上,失聰了一隻耳朵,明天則是被打中了肩膀和腹部,腹部的傷口泡在海水裏發炎了,影響到了腸子,肩膀那一槍也傷害到了肌腱,以後也當不了兵了,那隻手也幾乎失去了用處,除了讓明天看起來還是個完整的人,基本是廢了。
如今他們這些領導圍坐在這裏,一個是處理敵軍故意在沿海交界線的侵犯騷擾問題,還有一個就是對兩位小戰士的補償的問題。
因爲對方也扒拉着是兩人先動槍這件事來說事,海島上有個實權的領導,竟然也站在對方那邊,贊同這一條,覺得是己方的戰事沖動行事違反了條例。
所以大家提議的直接申請補償金這一條,就沒辦法在海島領導層通過了,這位一定會盡全力阻止的。
海島上管理層的事情暫且慢慢磨,來龍去脈也已經反映到首長那裏了,要打還是要戰略性撤退,還是要看上級的指示。
他們能做的,就是一起商量怎麽幫助這兩個小戰士以後的生活。
兩個小戰士中的明天是一個從小定了親事,對方知道人廢了之後就直接退親了。
啊俠的父母知道消息後都直接哭暈,死活要過來見孩子,接電話的領導一個沒忍住,答應了。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倒不是什麽錯處,但是人家來了,補償金總不好拖着不給吧。
因爲這個事情性質上有點特殊,按照正常的流程,能得到的錢對于兩人未來的生活簡直是杯水車薪,可在場的領導都知道兩個小戰士确實遵守了國家對于軍人的約束,又是在公海出的事,面對的也确實是敵對的勢力,因公負傷四個字,不摻半點水分的,所以補償金必須的給。
按照标準和兩位的軍齡,每個人少說要配上三百左右。
但是這錢一時半會,是肯定審批不下來的,其實就算是審批了,每個人能有一百二左右都是往高了估計的。
所以大家才愁啊,可又都不敢直接開口說屋子裏的大家湊湊,要不那位上綱上線的實權領導,還不得按照這個章程,狠狠給他們穿小鞋,比如說以後再有這種事,全部讓他們幾個照單付。
角落裏,一個負責記錄的文員忽然冒出一句:“要不,咱們募捐怎麽樣?”
衆人紛紛看過去。
這文員被大家盯着,除了有點慌忙,還有點從心底冒出來的小激動:“是這樣的,家屬區裏的諸位,都是心善的,這也算是咱們海島上的事,要不,發動大家努力一下,幫一下兩位小戰士?”
衆軍官神色各異。
那人眼珠一轉:“比如說那個沈固,我那次聽到他打電話買六台彩電,六台啊,得多有錢!他要是幫忙,三百塊又不是什麽難處,還有那個謝琳琅,我見她根本不缺錢的樣子,要不……”
“不行!”見大家還真考慮上了,有個濃眉大眼的四十歲上下的軍官說道:“那不是跟我們自己湊錢一樣,都後患無窮嘛,我們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憑什麽讓别人做?換你你樂意?”
“而且人家是随着丈夫過來這裏工作的,人家丈夫也是在爲國家做貢獻,就算那個什麽謝幹事本身,也是在努力爲海島的經濟創收做貢獻,咱們可不能強迫人家做這種事啊。”
小文員,也就是張幹事強撐着:“這不是人家有錢嗎,三百塊對她們來說跟兩分錢一樣,組織要是需要我給兩分錢,我保證二話不說直接給,而且那個謝同志人也真的很不錯,肯定不在乎錢的,要不我去傳達一下命令?”
“命令?誰的命誰的令?你張幹事的?”還是剛才那個軍官,狠狠怼他:“你要是也願意出兩百,我就同意也說服說服那位謝同志夫妻兩個捐款,你覺得怎麽樣。”
“這,這怎麽能一個樣子呢,我一個月也就五十五啊。”
軍官冷笑一聲:“你的錢是錢,别人的錢不是錢?我看你是不是和這個謝同志有仇啊。”
張幹事憋紅了臉。
他和謝琳琅沒仇,不過是看她們一家生活美滿,自己妻子張媳婦又被謝琳琅欺負過兩回,感到自己這個丈夫做的不到位,心裏難受罷了。
可他說的也沒錯啊,謝琳琅确實有錢,看看那頓頓吃的都是什麽,肉不斷,買雞蛋就按一筐的數量買這些就算了,哪怕她不自己做飯,沈固去食堂也基本是打葷菜多。
出點錢給需要的人,怎麽了?
軍官冷哼一聲又要怼,被另外一個人攔下來了。
“這個謝同志我也聽過,之前兩個小戰士也跟着她出島國,聽說這人很不錯,對兩個小戰士多有照顧,每次都給兩人送糖送江米條,我覺得她是個根正苗紅的好人,但是盡管我們确實需要這錢,也不能讓人家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全部承受啊,不然這樣吧,我們發動捐款,在家屬區發動。”
說話的人是明天和啊俠的直接領導,他這麽說就中肯很多了。
要是家屬們自己聽到消息,自願給兩人一點幫助,就算是那位領導,也無話可說。
大家的注意力好歹是轉移了,而且覺得這個主意很靠譜,張幹事坐了下來,心裏不是很高興,捐款的建議還是他提出來的呢,領導就可搶功勞了?
不管張幹事怎麽想,讓家屬院自己發動捐款這件事就定下來了,至于誰來做,大家就看向了那個爲謝琳琅抱不平的軍官政委。
他家的女人就是徐大姐,在家屬區的人緣不錯,也很仗義,讓她去,興許能有不錯的結果。
“政委,這件事就給嫂子牽頭了啊。”衆人拍拍他的肩膀。
正是因爲自己妻子是徐大姐,他才對謝琳琅印象不錯,更是不想被張幹事影響了大家的思維真的去找人家一個女同志全部負責補償金。
如今話趕話既然已經出了這個主意,他也隻能應下,晚上請假回家去了,跟妻子說了這件事。
徐大姐也心疼兩個才十九歲的小戰士,也願意做這個牽頭人,不虧是熱心大姐的稱号和名頭,隻不過,對于向謝琳琅征求捐款這個插曲,她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謝琳琅這個人吧,她相處也就這麽三個月不到,但是她知道謝琳琅其實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同志,性格也不會黏黏糊糊拖拖拉拉,甚至有點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要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