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吳廠長的想法确實好。
回家之後,沈固提了這件事,謝琳琅倒是挺樂意的。
暫時放棄家鄉那邊的緻富計劃,一方面是因爲七七年還是個比較混亂的時候,特立獨行很容易成爲靶子,一方面是因爲心疼沈固所以想跟着來。
可是不代表,她已經放下了曾經的那些想法。
而且這也是一件好事,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幫助一下别人還不損失自己的利益,她是不排斥做個好人的。
确實有些工人的家屬很困難,就比如小芳姐吧,雖然嫁給了城裏人,自己娘家也不是吸血的反而會補貼,但是有兩個孩子,加上各種婆家這邊的人情支出往來,生活也是拮據,吃個包子都惦記着給孩子帶回來。
還有送飯的時候,看到幾個婦人家要麽穿的男人的衣服,要麽自己的衣服單薄又破舊得不能看。
“回頭我跟你們廠長談談去。”
沈固點點頭,兩人說了這事兒就開始說家長裏短了。
謝琳琅說自己給家裏和沈家爺奶那邊都寄信了,估計要等到下次廠區集體出車才能去城裏的辦公點收了。
沈固告訴他,其實北華有個廣播站,廣播站外面就是收發室,要是辦公點那邊有時候送報刊或者上面的文件下來,都會順手将信件帶過來,到時候會在廣播站裏面播報的。
謝琳琅:“那就隻等着收發室有沒有信件的消息了。”
泡了腳,兩人早早睡了。
次日天亮,謝琳琅就開始拾掇自己。
平時在家裏保暖就好,上次出門也是因爲跟的是沈固和嚴婷這樣的熟人,不必要展示什麽形象。
今天是去見領導,也是第一次在廠區要承辦一件事,出于尊重,是該好好注意修飾一下邊幅的。
也就是穿好看點正式點。
她将之前在城裏買的洗過了的新衣服翻出來搭配,再穿個黑色的版型比較筆挺的褲子,穿上棕色小皮鞋,套上圍巾,一會出門半圍着臉也就行了。
手套也帶上,這個不影響外在搭配,去了室内再脫下來。
當然,溫度也是要的,小皮鞋裏穿的是毛襪,筆挺的褲子裏依舊是兩條秋褲。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小芳姐的門是開着的,她正在喂孩子吃飯,見到兩人出門來,打了一聲招呼:“這是去哪兒啊。”
謝琳琅腳步停了下來:“跟我愛人去辦點事。”
“噢噢,那你快去忙吧,哎呦今天穿的可真精神。”
“謝謝誇贊。”精神小妹精神小夥如今可是稱贊的詞,謝琳琅接下了。
播音室的白幹事已經将設備調試好,手腳麻利的打開播音喇叭,嘹亮的歌聲頃刻間響起,傳出了悠揚的歌聲;“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他爲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歌曲長約四分鍾左右,随後是白幹事日常鼓勁的話語:“親愛的敬愛的同志們好,***叫到我們說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我們北華畢竟在***的方針政策的指引下,圓滿的完成建設任務,不要怕苦不要嫌累,未來的光明正在等着我們。”
還挺又那感覺的,路過的謝琳琅聽了一耳朵,評價道。
沈固的表情平淡:“也就那樣吧。”
謝琳琅沒在意,跟着沈固進了辦公室。
吳廠長正在翻閱上周的報刊,見到兩人一起進來,站着歡迎兩人:“你好啊,謝同志。”
“您好,吳廠長。”
吳廠長将人迎到一旁坐下,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
如今的廠長什麽的,是沒有什麽小蜜或者助理的,就算有也是純公事,這樣的場合不會擺譜的,能親力親爲的都會自己來做。
謝琳琅對這個廠長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沈固還有自己的工作,就先離開了。
“一會回去的時候慢點走,今天路有點滑。”
“好。”
沈固沖吳廠長點頭:“那領導,我先去工作了。”
“好好,忙吧。”
寒暄一番,兩人就說道了正題上,吳廠長看出謝琳琅也是個幹脆的,就直接問:“謝同志你隻管說,需要什麽,時長多久我們能看到成果,你也知道我這個基本都是爲了解決廠子裏工人們待遇上的一些問題,隻要能做的,我們都配和你。”
說這話就透着一股爽快大氣。
謝琳琅也不客氣,既然是辦實事的,就不說那些虛話。
官僚主義最是要不得。
謝琳琅道:“我已經知道咱們廠子到時候會有三四百人,我們大隊比這個多一點,每年是養十頭豬,後來增加到二十頭,廠子畢竟不用交什麽年豬,純内部消化的話,我認爲可以養殖五十頭,這是我在水源的條件限制下給出的一個數據。”
“至于雞鴨鵝全部基數在五十隻往上,在我的調理下,基本不會有什麽意外損耗,所以這些養殖量我需要最少十五名幫手。”
“十五名……”吳廠長點點頭,他心裏是想着再多兩個的。
謝琳琅接着說:“十名幫手可以從廠子裏找,看您的安排,但是既然讓我來承辦這件事,我就希望招來的都是比較服從命令能勤勞做事的,要不然,可能到時候還要再來麻煩您。”
這話說得有意思不說退回來,說的再來麻煩,這含義是說這件事要從源頭上控制好來,您人找好了萬事好說,您要是不小心放進了不好的,那就隻能到時候再由您解決了。
是個有點精的女同志,吳廠長心道。
他察覺出了一個話語中的細節:“你說十名幫手從廠子裏找,那另外五個……我們不再對外招女工的。”
“這五名我希望能交給我來選擇,我打算去小黑的莊子上找人。”
“哦?爲什麽?”
謝琳琅道:“之前測量的時候,那邊不是隻能供給他們自己吃用麽,我是想着通過這個短暫的招聘拉進兩邊的關系,能在這裏生存那麽多代,他們肯定也有一套自己的生活經,要是可以的話,拉進兩遍的關系共享資源,不是一件好事麽。”
要不是知道這位吳廠長是個爲民謀利有大局觀的,謝琳琅也輕易不敢提這個啊。
“不過具體要不要允許,還是看廠子裏的意思。”
吳廠長不說話了,沉默的看着謝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