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 柴哥去了作坊,還沒到屋檐下就先出聲喊,先聲奪人,免得造成誤會。
在精密儀器室打磨機械零個把的樂韻,聽到柴哥說有事,停了活計,到門口開了門, 到了屋檐下。
柴哥小跑着跑近, 開門見山說正事:“小姑娘, s省錫市樂姓人上午來了,說要找你求證些事,修改族譜。
我說你在搞研究,不見客,沒讓他們進樂園,他們說明天上午再來。”
“他們不走這一遭,我或許高看他們一眼,走了這一遭,隻證明他們不過是群唯利是圖的小人。”
樂韻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想見他們,也不要讓他們進樂園,他們明天再來,你和傅哥誰開門就将我上次說過的我太爺爺說了絕不認祖的原因說給他們聽。
再告誡他們别去e北,誰敢去e北打擾我家人的甯靜生活,讓他們做好被扒掉最後一層遮羞布的準備。”
“好。”柴哥記住了,小姑娘不想見樂姓人的嘴臉, 打發掉了就是了,沒其他重要事要說了,他趕緊回了大廚房,免得影響小姑娘搞研究的思路和靈感。
已經到了飯點,柴哥去吃飯了,樂小同學回到精儀室,也回了星核空間,不想熱靈食,也不想弄其他吃食,以靈果充饑。
吃飽了,先歇一歇,再采收了一些藥植,然後又回了精儀室繼續加工零件,一忙又忙了個通宵。
清晨的五點,她準時回了嫏嬛福地,拎了剛起床的弟弟去練功。
在自家姐姐的監督和箯策下,樂善的輕功已經練到登堂入室的程度——那根爲練輕功而準備的長杆已經豎了起來。
讓樂善沿着成九十度直角的長杆方式往上飛跑,他目前自然做不到一口氣跑到頂,好歹也能跑到長杆中間區域。
待輕功練到登峰造極,一口氣跑上杆頂再上屋頂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在對弟弟教育方面“冷酷無情”的樂小同學, 看着弟弟一次一次的飛跑至長杆中段因後勁不足再難寸進從而淩空倒翻着落下來, 以金雞獨立或白鶴掠翅之勢穩穩立住, 面上毫無波瀾, 心頭倍感欣慰。
弟弟以輕功飛奔的姿勢超帥!
落地的姿勢更帥!
那種以锲而不舍的精神不斷努力的身影最最最最帥!
這麽帥的弟弟,是她家的,自豪感爆棚!
滿心自豪感的樂小同學,以雲淡風輕、雷打不動的超凡脫俗的态度,監督弟弟做完晨練,收工,洗涮了去東院的廚房吃早餐。
黎照堪稱最合格的小師兄,小姑娘每天監督小師弟晨練,他承擔做營養早餐的重任非周末盧克沒回來,他做三人的早飯,周末盧克回來了,做四人的份子。
吃了早點,樂小同學帶着弟弟和盧克先休息十來分鍾,再散步半個鍾,然後檢查他們的呼吸法練得如何。
之後就是每天必修課,教弟弟武術,大小蘿蔔頭們不家,教完弟弟就去作坊,周末則再給大小蘿蔔頭們上武術課。
樂小同學按班就步的給弟弟上課,她開課不到一個鍾,還不到上午九點,s省錫市樂姓人再次登門。
一行人再次到了樂園的西大門,又一次按響了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樂園厚重的大門才被從内開啓出一角。
當有人從門内出來,樂崚等人發現門衛不是昨天的那人。
這次,傅哥開的門,手裏還拿着一隻牛皮檔案袋,看到門口老少們,表情淡漠:“小姑娘知道你們爲什麽來,她說她與你們沒有什麽好說的,将李貞娘和她奸生子隻從樂水生名下挪出去後,從此天下太平。
關于姓氏,小姑娘說她家太爺爺爲le 氏的立姓始祖,自立姓日起即姓樂,後代子孫世世代代姓le,與你們錫市樂姓和h南樂姓永不論親。”
樂家幾位老人,神容激憤:“怎麽可以這麽無情!樂水生的事是他自己的家務務,與樂姓先祖何幹?樂水生和他的後身上流着的是樂姓的血,卻不認祖宗,分明是數典忘祖!”
“你們爲什麽想要小姑娘重歸樂姓,你們心裏清楚,小姑娘心裏也清楚,她不見你也是爲了給你們保留最後一點顔面。
既然你們要說樂源老太爺和小姑娘數典忘祖,有些事就得提一提了。”
樂姓人的反應都在小姑娘的意料之内,傅哥憐惜地瞅了瞅幾個老年人:“你們說樂源老太爺數典忘祖,那麽問你們,當年樂水生爲家族生意奔波時,你們家的長輩們趁着他不經常在家,勾結掌櫃做假帳,私下侵吞蠶食了樂水生一房的店鋪又算是什麽?
你們錫市樂姓與h南樂姓本宗,暗中勾結人故意去樂水生一房的店鋪買東西,再說是以劣充好或賣假貨,敗壞人的名聲,最後弄得人家店鋪破産,又算什麽?
你們的先輩掏空了樂水生的店鋪和田莊,還低價賣了樂水生一房的田莊鋪子說是去鋪子的空缺,甚至拿了樂水生一房的進帳去賠償去抵你們先輩欠的債,這又怎麽說?
還有”
傅哥在那裏揭人過往,幾個中老人神色劇變,矢口否認:“你胡說八道!我們先輩堂堂正正,從沒做過虧心事!”
“你說沒做過就沒做過麽?有些事,人在做天在做看,不是不報是時候不到,不信你看李貞娘,她和樂金生做得有多隐秘,還不是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傅哥涼涼地反駁了一句,又繼續:“遠得不說樂水生先輩遷居錫市時給樂姓捐了多少的祠田和田莊,捐了多少錢給族裏建祠建私塾,送了多少樂姓子弟讀書,那些事太多,一言難盡。
就說近點的,樂水生被害後未死,養好傷回過錫市樂氏祖居地,還找過那時當族長和族中聲望最高的三位長輩,想請族人主持公道,那些人又是怎麽做的?
那三位都是道貌岸然心思龌龊的僞君子,爲了所謂的家醜不能外揚,竟然讓樂水生将錯就錯,讓樂水生與樂金生互換身份,就此将事情掩蓋過去。
樂水生堅決不同意,三個冷血陰險小人爲了防止樂水生将事洩密讓樂家沒臉,竟然合謀意圖将水生灌醉,暗中弄死以絕後患。
樂水生曆經困苦,警惕心高,發覺不對,連夜逃走,才得以保全性命。
就那樣的同族,換你們,你們會認嗎?
要不要說說當年的那三人是誰?你們當中可是有兩人是那三人的後代呢。”
“不可,不可能,你一派胡言!”
“你血口噴人!”
幾個中老人氣憤填膺,堅決不肯否認自己的先輩是冷血之人。
樂崚在門衛說樂水生曾經回過樂氏祖宅,痛苦地垂下了頭,同來的幾人氣憤難當,他一言不發。
想反駁又不知要何反駁的人,看到樂崚沒說話,叫他:“樂崚,你倒是說話啊,人家空口無憑誣蔑我們的先輩,你倒是有點反應啊。”
樂崚慢慢擡起頭,面色難堪:“你們讓我說什麽?他說的都是真的。樂家先輩确實對不起樂水生一房。
樂水生出事後确實回過樂家找同族長輩們主持公道,以正家風,當時當時的族長和兩位族老,收了不少假樂水生的好處,偏向了假樂水生,也确實想做掉樂水生滅口。”
“不可能!”
幾個中老人像遭了雷劈似的,不敢置信地望着樂崚。
“是真的。”樂崚像被壓了千斤重擔,頭沉重得擡不起來:“當年的三人,一個是老族長,一個是我阿爺還有一個是阿嵛你家阿爺。
他們本來是灌醉了樂水生,讓我阿爹阿叔和阿嵛的阿爹半夜動手将樂水生綁起來沉井,樂水生後來逃掉了。
我阿爺和我阿爹,與族長、阿嵛你阿爺他們唯恐樂水生哪天回去複仇。後半生最怕半夜有人敲門。
老族長和我阿爺阿爹阿嵛他爺他們大抵是受不了良心煎熬,都不長壽,大約也是良心發現沒将秘密帶進棺材裏去的,告訴過自己的兒子。
我阿爺臨終前将我爹和我叫到床前,也說過這件事,說如果如果哪天知道樂水生在哪,讓我和我阿爹代他去磕頭認錯。”
樂嵛也是第一個指責樂水生和他後人數典忘祖的人,乍聽樂崚說他阿爺當年也是想将樂水生滅口的人之一,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他的腿像打擺子似的抖,不停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我阿爺阿爸他們光明磊落,不會做昧良心的事”
傅哥看着幾人的臉色慘變,不鹹不淡地又補充說明:“樂源老爺子改姓後,爲了不令後代子孫再被所謂的同宗同族拿捏欺負,将他那一支從h南遷徒錫市的前因後果,以及他一支人至他的遭遇完完整整地記錄了下來,列在了開宗立姓的族譜之首。
小姑娘念着她太爺爺父母和先輩定居錫市與樂姓人的那點子比紙薄的情份,一直沒公開先祖遺言,也是爲你們保留最後一點遮羞布。
小姑娘說了,你們要是連這最後一點遮羞布也不想了,她會如你們所願。”
樂崚沉默了一會,艱難地提出自己的請求:“小哥,能不能請你幫我去跟樂韻說說,我想親自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
“不是我不願意跑腿,是小姑娘說你們不值得她浪費半點時間。李貞娘和她兒子們找你修改族譜那天,你們幾個老人碰面商量時,你們私下裏說了什麽?
再後來在樂潤他們歸還樂水生的産業時,你們又是怎麽想的?
有句話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有些事可不是隻有天知地知和你們當事人知,說不得還有第四人也知,小姑娘恰巧全知。”
傅哥心裏也好奇,樂姓人究竟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讓小姑娘厭惡那些人,連面都不願見。
“”樂峻樂嵛與在場的數人,先是大驚失色,下一秒就是心驚肉跳,後背冷汗直流。
他們整個過程中,私下裏可并沒說樂韻什麽好話!
他們樂姓的田産,其中有部分就是樂水生一支捐給族裏的,還有一部分是族裏幫樂水生管量裏給攥在了手裏,變成了公有。
另有一部分是後來的假樂水生“捐”給族裏的,曾經有段時間雖然家族的田産店鋪一度歸公,再後來又返還了大部分,平增分配下來,樂姓家家有份。
樂姓人現在之所以都過得不錯,都得益于那些東西。
他們也怕樂韻索回那些東西,對樂韻追索祖産的行爲自然沒什麽好評。
現在人家告訴他們,他們私下裏所說所做全被樂韻知道了,這這不是要人老命!
“你們啊,别想着沾小姑娘的便宜,也千萬别去e北打擾小姑娘的家人生活,要不然,小姑娘較真起來,八百年前的舊事都能給你挖出來。
我手裏的這份東西,本來想給你們看看的,樂崚竟然知曉了樂水生曾回過家族的事,就暫時不公布,反正,相信你們也絕不願意看到這些。
我言盡如此,你們和樂姓人往後且行且珍惜,也莫忘教導後輩堂堂正正地做人。”
傅哥給了一句忠告,抱着牛皮檔袋袋子轉身進了大門,又咣的将大門關閉。
掩閉了門,看到躲在屋後聽壁角的錢哥柴哥和揭哥,無可奈何的翻個白眼,想聽就出去聽嗎,何必偷偷摸摸。
他也沒管那三人,拿着檔案袋去了東院。
錢哥柴哥揭哥仍将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人還有啥反應。
門衛進了樂園,樂嵛等人盯着那重重合上的大門,臉上的冷汗也唰唰滲了一層。
他們原本是想先去e北找樂韻的父母,想先說服樂清同意回錫市認祖歸宗,再讓樂清給樂韻做思想工作。
又覺得如果先去e北,萬一讓樂韻覺得他們是欺軟怕硬,是在威逼利誘她的家人而惱怒拒絕認祖,反而得不償失,然後才先來首都樂園。
幸好沒有先去e北,要不然,樂韻聽聞他們在他家她一定會殺回老家去,讓他們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心有餘悸的幾人,不禁松了口氣。
轉而想到門衛手裏的那隻袋子,猜着必定是見不得人的一些秘密,心髒又不控制的亂跳,幾乎要步出嗓眼去。
他們哪還敢死皮賴臉的拉樂韻認祖歸宗,隻求樂韻别在揭樂姓先輩的過往,給他們留着遮羞布。
當下也不敢再在樂園門口逗留,匆匆忙忙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