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沖出産房, 到了待産房區,邊跑邊喊“樂小姑娘樂小姑娘”,聲音又急又緊湊。
樂韻猜着十有八九叫得是自己,站起來回答:“是在找我嗎?”
“對!”護士看到走廊裏的漢服小姑娘,疾沖到小姑娘面前,喘着粗氣說原因;“羅醫生在産房,請小姑娘過去一下。”
“我明白了。”樂韻猜着産房有緊急驚況,提起藥箱跟着護士走。
柳少柳老爺子老太太都沒問産房那邊出了什麽事,羅醫生既然讓護士來找小姑娘,說明情況很緊急。
護士沒說什麽事,也是怕待産的産婦聽了心中恐懼,有了心理陰影會抗拒生産。
來找小姑娘的護士很急,帶着小姑娘跑進産房,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連歇都沒歇又去幫忙。
爲了保證産婦的隐私,産房都是獨立的房間,産科醫用儀器一應俱全。
羅醫生見小姑娘來了,忙請她到産床前看診,并解釋:“産婦正常生産時,助産士都見到小寶寶的一點頭了,大人突然就昏過去,還瘵随大出血。”
接生醫生和護士已經給産婦吸上氧氣,還在做救心工作。
樂韻到産床前摸了産婦肚子一遍, 很平靜地說診斷:“胎兒在即将出生時自己強力扯掉了與母體相連的胎盤, 導緻産婦子宮受損大出血,立即剖腹産吧。
産婦b型血,陰性, 安排人手去血庫取血,不能低于2000毫升。
我給産婦紮針先止血,然後推去手術室剖産。将醫用工具準備齊當,協助做剖産工作的助理人員也要到位待令。”
小姑娘診斷出了産婦突然暈厥的原因,不必再送去做b超檢查,羅醫生立即有條不亂的安排下去。
護士們分頭行動,有的去取血,有的去找家屬簽字,有的去準備手術工具,有的将小嬰兒的用品收起來送去手術室。
樂韻從小藥箱裏取出針套,取了幾枚金針紮在産婦胸前大穴和四肢上,先制止大出血。
她說可以推産婦去手術室了,醫護立即推動可活動的産床送往手術室。
羅醫生和樂小姑娘緊跟在後,到了手術室外又去辦公室拿了一套新手術服給小姑娘穿上,再進手術室。
産婦臨産時發生意外情況,麻醉師都沒準備,如果要麻醉,得先讓産婦醒來,然後還要根據産婦的情況準備匹配的藥劑量。
以産婦的情況,根本等不起, 樂小同學沒準備給産婦用麻醉藥,也沒讓護士弄醒産婦,進了手術室,從自己的小藥箱掏出十幾瓶藥放在手術工具推車上,給産婦肚子抹消毒消毒藥。
她一邊做術前準備,一邊吩吩準備哪些手術工具。
羅醫生帶着接生醫生當助手。等到備用血送至,給産婦輸血。
做好了消毒工作,樂小同學拿起手術刀,迅速剖宮。
産婦肚子被打開手術窗,子宮被劃開,羅醫生等助手便見産婦的子宮内都是血與羊水以及嬰兒的胎便的混合污水,渾濁發臭。
樂小同學剖開産婦的子宮,捧出了因缺氧憋得全身都有點發紫的女嬰,先給小嬰兒控掉嘴裏的污水,再做心肺複蘇。
經過一頓按揉,小嬰兒呼吸順暢了,發出了弱弱的哭聲,然後再抱到水池邊,控出嬰兒耳朵裏的污水,再清洗。
将小嬰兒清洗幹淨,再剪斷臍帶,打結,抹藥,再用紗布将肚臍蓋住,穿上小衣服,用包被包起來。
樂小同學将清洗幹淨的小嬰兒交給護士抱去給家長們看,再去給産婦做縫合手術。
小姑娘去給小嬰兒洗澡了,羅醫生帶着助手給産婦清宮清理盆腔,做好了消毒工作。
有助手,縫合手術也快,不到十五分鍾就縫合好傷口。
樂同學在縫合好的手術傷口上抹了藥,包紮好,然後再喂産婦服了一顆藥丸子,紮針,用了一次九陽烈火針進行治療。
經過短暫的一次針灸治療,産婦慘白的臉色也恢複了一些血色。
最後再戳産婦的穴道,讓暈睡的産婦轉醒。
餘下的工作是醫護人的份内業務,樂小同學就不管了,提着小藥箱出了手術室,去看耿學姐。
她找到待産房,耿姑娘已經進産房生産去了,她又找去了産房。
耿姑娘已經在生産,生到一半快沒力氣時見到小姑娘來了,頓時又精神了,一鼓作氣的将崽崽給生了下來。
一個健健康康的胖娃娃,在哇哇哭聲中開啓了他的人生。
那哭聲特别特别的響亮,好像恨不得要震破人的耳膜似的。
“哎喲,聽聽這聲音就知肺活量大,這個寶寶莫不是想看外面的世界,想把這屋頂給掀了。”
接生的醫生和護士樂不可支。
“我覺得他是後悔了。原本他若耐心的再等十幾個小時出生就能少一歲,結果性急,跑出來一看,哎喲,就因爲早生了一天,憑白的就要比其他小朋友大一歲,他能不哭麽。”
樂韻也樂壞了,柳哥和耿學姐家的小寶寶也想看元旦節的熱鬧,急三火四的從媽媽肚子裏爬出來,得,這下好了,隻因比别的小朋友早出生一天就比别人大了一歲。
“哈哈,小姑娘,小寶寶要是聽懂你這句,還不得哭暈過去。”協助醫生做接生工作的助産士,笑得花枝亂顫。
“臭小子估計這會兒已經明白了,又不能回爐,所以悔不當初,才氣得哭聲震天。”原本剛拼盡全力生下崽崽而虛弱的耿靜心,也被逗笑了。
“寶寶,你聽聽你聽聽,你媽媽說了啥。”接生醫生無比同情小寶寶,你聽,這一個二個的,像話嗎?
小姑娘沒愛心就算了,寶媽也這麽直白,剛出生的寶寶就要承擔這些,不過,她們說得簡直太有道理了!
來來,還有什麽别具匠心的理解沒有,有的話趕緊兒的說,說了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醫生将緊随着寶寶而來的胎盤收拾好,歡快的将小嬰兒抱去洗澡,并且滿懷期待小姑娘能再說點新見解,讓大家樂呵樂呵。
醫生給小嬰兒洗澡,樂同學接手爲耿學姐縫針,用的是特殊的線和藥,縫合生産前切開的傷口,再做針灸。
做完針灸,傷口也愈合了。
那小娃兒可能真明白自己跑得太急要比别人大一歲了,哭得聲嘶力竭還不算,硬是堅持着哭到洗完澡被包起來放到他母親身邊,被他媽媽攬在手臂彎裏溫柔地哄了一陣才止住哭聲。
因産婦要做針灸,醫護隻讓寶媽摟着小嬰兒呆了一會就将孩子抱出産房,交給了家屬。
柳少看到護士抱着孩子出來叫家屬名字,僵硬着應了一聲,理智上知道該去抱孩子,手腳卻不聽使喚。
柳老爺子柳老太太将笨手笨腳的孫子給扒拉到一邊,從護士手裏接過小重孫,對醫護謝了又謝。
柳少抻着脖子盯着産房的門,望眼欲穿。
柳老太太看自家臭孫子那樣子就知道他心不在蔫,在孫媳婦沒出來前,也不敢将小寶寶交給他抱,她老人家抱着寶貝重孫子
柳少焦急地守在産房通道大門口,看到有兩位産婦被推出來,仍不見自己媳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蛟,團團轉。
他等了将近半個鍾,護士将他媳婦推了出來,他激動地沖到推床旁,抓着了媳婦的手:“心心心心,你怎麽樣了?”
“我挺好的。小姑娘給我做了針灸,才出來得晚了點,莫慌。”耿靜心咧着嘴笑,心頭流淌着柔情蜜意。
眼前的這個男人,陪她從少年走到青年,陪她走過了最困苦的歲月,又陪她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這個男人,曾經溫柔了她的歲月,現在溫柔着她的人生。
護士看到某位家屬那副心裏眼裏隻有老婆的樣子,莫名的又相信了愛情,如果這都不是愛情,那什麽才叫愛情?
這就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
媳婦兒平安無事,柳少那顆慌亂焦灼的心總算安穩了一半,卻仍然寸步不離地守在旁,幫着推推床,心裏眼裏也全是媳婦兒。
當護士問他住的房間号時,他一臉懵,他自打進了醫院就亂了分寸,根本沒記住媳婦的院房在哪層哪号房。
護士:“—”丈夫是個好丈夫,卻絕對不像是個好爸爸的樣子!
抱着小重孫子的柳老太太,報了孫媳婦住的房号,心裏也是無比嫌棄孫子,人說女人生孩子一孕傻三年,到了她們家小三子這裏那是媳婦一懷孕,丈夫傻三年。
柳老對智商已經離家出走的孫子也不抱希望,尤其當進了院房,護士說要拿什麽拿什麽時,他孫子那一問三不知的樣子,讓他老人家簡直恨不得不認識那傻小子。
氣得翻了無數白眼的柳老柳老太太,麻利的照着護士的吩咐找東西,找刀紙找奶瓶找水瓶,記下了護士吩咐的護理囑咐。
醫護人員将寶媽安頓好,做了應做的檢查,又回護士站。
樂同學沒跟着去院房,她被羅醫生拉去了辦公室,讨論分析那位生産途中突然大出血産婦的事故原因。
胎盤是嵌在子宮壁上,分娩時因子宮肌層收縮使盤胎剝離而擠出子宮,是爲瓜熟蒂落的自然脫落。
被嬰兒扯掉與母體相連胎盤那種意外事例還是比較罕見的,産房那位産婦已經在生産,因宮肌層劇烈收縮,胎盤處于将剝離未剝離的狀态,從而當被嬰兒扯着臍帶用力拉扯才将胎盤扯了下來。
胎盤與子宮壁是粘在一起的,受外力拉扯剝離,自然會令子宮壁受到損傷,從而大出血。
樂同學進産房看診時,産婦子宮内的胎盤還沒整個被扯下來,當時還有一角與子宮壁粘連在一起。
她與幾個産科醫生讨論時,将胎盤被外力扯脫落造成的大出血的一些臨床反應詳細的說了。
她說的臨床反應也僅起個借鑒作用,很多病例有相似的臨床反應,要區别其中的細節并不容易,隻有經驗豐富的老醫生才能從病人或産婦的臨床反應快而準的做出準确的預判,從而爲搶救工作赢得時間。
小姑娘大方分享經驗,羅醫生極爲開心,認認真真做了筆記,科技日新月異,疾病也跟着進化,在醫術這個領域,要學習得地方太多太多,活到老學到老。
與醫護人員小小的交流了醫術,樂同學去找柳帥哥。
耿姑娘剛生完娃,需要時間回複元氣,躺着休息,柳少陪着媳婦說話,柳老太太和老伴與同個院房的家屬們在交流照看孩子的心得。
小姑娘來了,柳老歡喜得拉着她圍在床邊看他家的小重孫:“小姑娘瞅瞅,這娃是不是很像我們家小三子,超帥是不是?”
“”樂韻就挺無語的,剛出生的小娃兒皮膚皺巴巴的,真說不上帥不帥,要說帥也得等他長開。
柳老高興,她自然不會潑冷水,從善如流地附合:“是哒,挺像的,等臉長開了會更帥,有可能青出藍而勝于藍,說不定會把您老也比下去。”
柳老頓時像吃了蜜似的,笑得嘴角都快咧耳後根去了。
柳老太太:“”小姑娘簡直太會說話了,瞧老頭子被哄得心花怒放的樣子,都快沒法看了。
樂小同學也沒光說話,動手将小嬰兒的包被解開,解了衣服和包肚臍的紗布,将醫院抹的藥給抹掉,用她的藥膏塗抹在小嬰兒的肚臍上,再包起來。
小寶寶健健康康的,樂小同學沒再折騰小家夥,摘了手套,從藥箱裏找出七顆藥丸子用自封口袋子裝起來,交給柳老太太,讓老太太每晚給寶媽吃一顆。
又找了幾樣中藥包起來,讓柳老太太帶回家,在做月子餐時加一份藥材進去。
小美女什麽事都與自家爺奶說,都不交待自己,柳少禁不住嘀咕:“小美女,你爲什麽不交給我?”
“你閃邊去,你靠不住。”
“你還是陪你媳婦吧。”
柳老柳老太太無比嫌棄孫子,那小子其他方面可圈可點,在他媳婦生娃這件事上表現得實在太不靠譜,他們都不怎麽相信他,何況是小姑娘。
被爺奶嫌棄得透透的,柳少表示很受傷,耿靜心一個勁兒地笑。
耿學姐有家屬陪護,樂同學幫不上什麽忙,說了幾句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