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哥就一個想法——怼他!
小姑娘的樂園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尤其是眼裏隻有利益,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慈的那類人更沒資格踏足。
“樂園是私人住宅, 主人在園裏有制藥工作室,經常做科研,爲了安全,不接待與主人無親友關系的陌生人來訪,郁暢的奶奶是樂園的保潔阿姨,你們是郁奶奶的兒女又不是樂園主人的親友,哪可能是你說一句通融通融就能允許你進樂園。”
傅哥可沒準備通融, 又怼了一句:“你電話聯系不上你自己的母親,就該好好反省你做錯了什麽讓老人寒了心。
我會告訴郁奶奶說你們找她, 她老人家見不見你們就看郁奶奶自己的意思。以後你們母子父子之間的私事自己解決,不要再打着想念母親想念孩子的幌子頻繁來樂園打擾主人的生活。”
傅哥扔下一句話,将鐵門給拉攏,上鎖,轉身去找郁奶奶。
郁達被怼得面紅耳赤,一直沒說話的郁歡,因爲被一個門衛給訓了,氣得四仰八叉,偏偏連句髒話都不能罵。
郁太太沒吱聲,全程充當賢淑好妻子。
三個少年一直在東張西望,對于大人說的話好似渾然未知般,像是對待陌生人生似的沒什麽感情。
傅哥轉去了五味櫥,找到了在擇青菜的郁奶奶:“郁奶奶,門口有人來找你,自稱是你的兒女,說看望您和郁暢。”
郁奶奶正開開心心擇着韭菜, 準備弄齊配料, 下午給孩子們包愛吃的韭菜餃子, 聽傅哥說兒女來找她,腦子宕機了一下,
緩了緩氣,她才回過神,放下韭菜:“那東西沒臉沒皮,一慣會捧高踩低,我不出現,他們更有理由跑來給人添麻煩,我去看看。”
郁奶奶對自己己生的兩個孽障已經沒了指望,所以即使已經是黃土掩脖子的年齡,也毫無留戀地随孫子北上漂泊。
結果,這才過了一年的甯靜生活,兩個孽障又找來了首都。
她打心裏不想看見令人心煩的孽障,可若不見一見,那兩個唯利是圖的東西必定會用其他法子逼迫她和阿暢,甚至可能會給小姑娘潑髒水,說是小姑娘離間了他們家人的感情。
郁郁沒有回避家族矛盾, 傅哥對她的敬佩也更深了一份, 他也不論人好壞, 陪郁奶奶一起到了門衛室, 自己便不露面了。
郁奶奶到了西大門的門洞區,透過鐵栅欄也看到了自己生的兩個孽礙和一個媳婦以及孫子孫女和外孫。
小孫子小孫女是他們父母手心寶,從小與她就不親,除了點香火情,沒幾分祖孫情。
對于小孫子小孫女,郁奶奶想疼愛也疼愛不起來,幸好得了她和老頭子一腔疼愛的阿暢不是爹媽那種人。
老兩口一度以爲是他們當父母的教育失敗,兒女才變得面目全非,當以同樣的教育方式教養的小孫子長大,他們又明白他們的教育方式沒錯,是兒女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才變得唯利是圖,虛榮又拜金。
人在别人屋檐下,郁達郁歡在門衛關閉鐵門進去之後沒敢流露出什麽不滿,更沒敢說什麽,怕言多必失。
兄妹倆隻拉過了東張西望的孩子,又囑咐了一番,讓他們見到奶奶要有禮貌。
兄妹盯着門洞,等了幾分鍾才聽到腳步聲,然後那隻拉開了一塊扇形的門頁洞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容光煥發的老年婦女。
在看到精神抖擻、氣色紅潤的老母親時,郁達郁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驚叫了一聲:“媽?”
去年暑假,他們回去看過,那時的老母親就是個佝偻着背的小老太太,皮膚黯沉,臉上的老年斑非常明顯,整個人與那些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沒有什麽精神氣。
這才一年不見,那個他們記憶中的小老太太,背不駝了,腿也有力了,臉上的老人斑也不見了,膚色紅潤,眼神明亮,以前幹枯的頭發也是黑油油的,整個人的精神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的老母親的樣子,就像是他們記憶中那個四十來歲的母親的模樣。
若不是臉是臉是熟悉的,郁達郁歡都不敢認。
震驚的兄妙倆驚呼了一聲,幾步就沖到了鐵栅欄處,望着老母親的眼神無比熱切,不用說,老母親能有如今這般面貌,必定是那個小姑娘的功勞!
這也說明郁暢一定得到了小姑娘另眼相看,小姑娘才愛屋及烏,舍得下血本給郁暢奶奶調養身體。
郁達心中激動,立即又回頭喊:“郁盛、仙仙快過來,你們不是說想念奶奶,要來陪陪奶奶嗎,奶奶出來了。”
郁歡也忙叫兒子:“寶麟,快過來,外婆來了。”
郁暢郁仙仙聽到爸爸的叫喊,不太情願地上前,站在爸爸身邊喊了聲“奶”。
朱寶麟也到了媽媽身邊,不帶感情的地喊了聲“外婆”。
孫子孫女與外孫喊自己都是不情不願的,郁奶奶也沒挑刺,點頭應了,就站在距鐵栅欄門三四步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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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過去,問眼睛都在冒精光的孽障兒子:“郁達,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有正事就說,沒事就滾!”
老母親站在讓自己挨不着邊兒的地方,郁達想讓兒女去抓他們奶奶的衣着都沒辦法,被叫滾,擠出的笑容僵了僵。
“媽,我們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去年8月我們回去,發現你和郁暢竟然騰空了房子,可把我們急壞了,費了好大勁兒才知道阿暢考上了青大。
去年都不知道怎麽聯系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落腳,沒來陪你和阿暢過節,今年才打聽到你們的落腳處,這不一放假,我和妹妹就帶着仨孩子們來陪媽過節,到時我們合家去爬爬長城,逛逛紫禁城。”
孽障兒子說得比唱得好聽,郁奶奶眼皮子一翻,哼了一聲:“打量着阿拉年紀大了老模糊了,撒謊都不草稿了是吧。
什麽想念阿拉和阿暢?什麽來阿拉和伊過節?說這話你連自己都騙不過,阿拉不用你的假關心,阿暢伊更不需要你的假關心。
過去十幾年死哪去了,怎麽沒見你當過一天慈父,現在阿暢都滿十八歲了,倒冒出來當慈父了,也太假了。
别打着看望阿拉和阿暢的名義,假惺惺地來這裏混臉熟,你當别人看不出你想借阿拉和阿暢攀附樂園主人的那點小心思,就你們那點小聰明,連台面都上不了,莫說進這樂園了。
兩個沒良心的孽障東西,在你們爸生病時你們有時間帶着孩子去遊樂園去吃山珍海味,就是沒時間去沒照顧親爹,死時也沒時間去送終,現在跑阿拉面前裝什麽大尾巴狼。
阿拉人還沒死,輪不到你們來對阿拉和阿拉的阿暢的生活指手畫腳。你們都給阿拉滾!”
郁奶奶越想越氣,氣沖沖地轉想,推動大銅門頁,“咣當”一下将門給關起來,上栓!
孽障兒子的唯一用處,就是娶了個媳婦生了阿暢。
女兒的用處大概就是回娘家搬東西,專門氣娘老子。
除此外,兩個孽障一無是處。
拴好了大銅門,郁奶奶猶覺心裏堵着一口氣,扭頭就回廚房,照她生的兒子女兒,養了不如沒養!
就算是假惺惺的,郁達至少表達了自己的來意,郁歡都沒什麽機會表達什麽對老母親的想念,就那麽被老母親給一杆子打翻在地。
被罵就算了,還被老母親給拒之門外。
吃了閉門羹的兄妹倆,漲得臉紅得像豬肝色。
這能怪他們嗎?
他們當初也不知道爸爸生病會死啊,還以爲隻是小病,就沒去醫院照顧也沒去看望。
更不知道老母親就因爲老爸生病他們沒去陪院的事還耿耿于懷。
郁達郁歡都覺得自己很冤,可也沒地方說。
郁達尤其覺得自己冤,他離婚時就将郁暢送爸媽身邊了,孩子有爺奶管着,他管不管有關系?
反正他将來要給父母養老啊,父母幫帶孫子不是天經地義?
再說,郁暢是先天心髒病,又是稀有血,随時會沒命,有幾次孩子差點沒了,他和前妻都同意放棄治療,是兩老不願意。
兩老自己願意爲郁暢拼命拼活擔驚受怕,是他們自己願意養孫子,怎麽怪他十幾年不管不問?
郁達心裏十萬個不服氣,也不敢砸門讓老母親來理論,忍不住罵自己的小兒子小女兒:“你們兩個耳朵聾了嗎?早就說了讓你們對奶奶尊敬點,你們都是怎麽做的,一個個像是誰欠了你們幾百萬似的,你們給誰臉色看。”
丈夫挨沒挨罵,郁太太不管,丈夫罵兒女,她就不願意了:“你夠了啊,你自己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現在拿孩子出氣做什麽?”
挨了爸爸罵,郁仙仙臉都變了,媽媽來護崽,立馬就“嗚”的撲媽媽懷裏哭。
郁盛也躲到了媽媽身邊,一臉不耐煩:“媽,爸他發得哪門子瘋啊,好好的找郁暢做什麽,帶着那麽個病秧子還能玩什麽。”
郁太太飛快地瞅了瞅四周,見沒人偷聽,才松了口氣,立馬拉着兒子和女兒就走,一邊小聲叮咛:“郁暢病好了,以後可别再叫郁暢病秧子,你說郁暢病秧子,别人聽到了隻會說你。”
“知道了,媽,究竟要不要去那個什麽博物館了?”郁盛爲在意的應了一句,還是一臉不耐煩地催。
“馬上就去。”郁太太怕小祖宗在樂園門口鬧脾氣嘴沒遮掩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趕緊帶孩子離開。
郁達黑着一張臉,也沒再訓孩子。
郁歡也拉着兒子朱寶鱗趕緊走,這次沒能修補與老母親之間的感情,隻能下次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