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得得聲中,騎馬而來的幾人很快就到了寶音老太太家的帳篷群外,放緩了速度,離帳篷還有十幾米遠就下了馬,步行。
樂健樂康樂福帶着兒子侄子輩的人,輪流到帳篷外迎接客人。
客人到了大帳篷幾米開外,主人家迎上去,客人從馬背上提了禮物下來,将馬交給了主人家安排專管馬匹的青年。
管馬的青年們将牽去較遠的地方,放在圈起來的馬圈裏,讓它們吃草。
随着主家人進了大帳篷的來客,看到大帳篷中的諸多禮物,愣了愣,随主人家的陪伴接引,繞過了禮物到了寶音老太太前,向老人家問候、獻禮物。
來客有些來頭,是烏拉草原管委會的代表,也即是官方代表。
樂氏樂雲悅樂雲霁和樂家的兩個族兄,還有樹字有五個青年,都很争氣,是公職人員,其中樂雲悅即在烏拉草原的管委會上班,是位幹事。
樂雲悅前兩天已經告假回家張羅老祖母的百歲壽辰,管委會的人也全知曉,
寶音老太太是烏拉草原上第一位百歲人瑞,因是周末,管委會的人也休假,也組隊趕來給老太太慶生,一共有十二人。
樂雲悅迎接了同事和領導們,等客人向老祖母送上了禮物,也鄭重地介紹了老祖母的娘家人。
樂韻欠身,向來客緻意。
一群來客也熱情的向遠方來的貴客緻上敬意,當主人安排他們與老太太的娘家人挨着坐,也沒推脫,欣欣然的在小姑娘身側一個挨一個地坐好。
樂健與兄弟姐妹商量過後,原本是想将老母親娘家來的禮物放在帳篷中展示,留到晚上再來待客。
如今,管委會來了人給老母親祝壽,公職人員明天要上班,管委會的人吃了中午飯肯定得回去,不會留下吃晚飯。
還有樂家一些姻親與離得很遠的村來得客人,一般吃了午飯也會回去。
樂健與兄弟們又商量了一下,請示了老母親,将老母親娘家來的壽禮中的焖全羊中午就拿來款待客人。
焖全羊已經焖到了火候,隻需要放火上加熱或用鍋焖一焖就能吃,非常方便。
樂康去叫了幾個孫輩,先提了十三隻焖羊去了臨時廚房。
帳篷裏的人在熱熱鬧鬧地聊天說話,不久之後,上遊村的頭人與一些村民也騎馬而至。
前一撥客人進了帳與壽星寒暄過後,坐下喝奶茶,一碗奶茶沒喝完,村委會那邊的人也來向老太太祝壽。
村委會離老太太家的定居點有三十幾裏的路,是個較大的大村,建有小學,方圓七八十裏之内的幾個定居點的小孩子們但凡沒去城裏上學的,都去那邊上小學。
大帳篷裏的人越來越多,樂氏同族和一些村民去了臨時搭建的帳篷。
村委那邊的人來了之後,下遊和方圓五十裏内定居點的村民,都派了代表來給老太太慶生。
較遠的定居點,一家就來一個大人。
下遊的村子,大人來了,也帶上了小孩子。
很快,樂家雲字輩和樹字輩的媳婦們的娘家人或姻親,或樂氏同族兄弟們的姻親們也相繼而至。
樂家雲字輩和樹字的男青年,有些人去外地居住或工作或做工,娶得媳婦也是外地人,有些女青年也嫁去了外縣或外鄉。
外嫁的姑奶奶們與女婿昨天就回來了,有些姻親在老太太生日當天才來,有些人家離得遠,來得晚。
樂氏嫁在烏拉草原本地姑奶奶們,有的遠在百裏之外,有的相距六七十裏或二三十裏,最近的是本村。
有幾個姑奶奶的婆家人昨天就來寶音老太太家,爲了不給親家添麻煩,大部分的姻親也在老太太生日當天才來。
寶音老太太一脈有姻親,她丈夫的兄弟們也都有女兒孫女,離得近的那些姻親們也全來了。
樂氏大家族的姻親們人數可不少,就算沒有全家出動,也有将近一百來号人。
姻親一波一波的來,其中也穿梭着附近定居點的村民,人越來越多。
待到終于有空歇時,已經将近十一點。
零零散散的又來了幾撥人之後,同村的男女老少們也自發的來了樂家,那些去練騎射的半大孩子們也全部回村,也到寶音老太太家做客。
其中一戶村民也帶上了來感謝他們的外省遠客,當然,他們不會讓主人家白招待他們的客人,牽了一頭羊。
牧民出名的好客,不會嫌棄客人,無論誰家的客人都會熱情款待,對于同村村民邀請自家客人一起去别家做客的行爲,在牧民眼中并不是不禮貌的行爲。
不到十一點半,客人們全齊了。
樂韻人在大帳篷,神識卻籠罩了方圓數裏,對每個角落的動态都了如指掌,也分辯出了有多少人。
村民與遠客共算在内的客人有五百十三個,姻親九十四人,另外,大姑奶奶的丈夫樂氏同族老少一百零五人。
是以,不算大姑奶奶一脈的直系子孫,客人一共712人。
那麽多的人,可以舉辦一場小型的那達慕大會。
客人來齊了,樂健與兄弟們邀請了在大帳篷的客人們一起去去外面的餐帳坐。
衆客客随主便,簇擁着寶音老太太與老太太的娘家人,出了大帳篷,走向臨時紮的四方帳篷。
四方帳篷成u形,開口向東南向,中間留出了很寬的露天場地,原本用于晚上燒篝火的火坑暫時遮蓋了起來。
帳篷内排了兩排桌,桌四周鋪了地毯。
蒙古族以右爲尊,即以西爲尊,東邊的帳篷坐滿了年青一些的客人,西邊的帳篷是主人或老人們的席位,坐了少許老年人。
主人與貴客們來了,在座的客人都起身緻敬。
樂健與兄弟們攙扶着老母親,與衆客人進西邊區的帳篷,請老太太上坐,請表弟一家坐了老太太的右手側,左手側是管委會的頭兒們,對面是自家同族做陪。
管委會和村委會的人,與各村的頭人,姻親中的長者,分别在其他桌坐主位,年長或輩份大的老年人中青年,以長幼有序的原則一一入席就坐。
餐桌是用兩張桌子拼起來,十幾人圍坐一桌,不算在做活的人,一共坐了五十多桌。
做活的人全程要負責上菜或撤菜盤子,不與客人同席。
人員全坐下,樂韻也找到了某村民帶來的遠客。
遠地來客共有八個,四男四女,年齡在二十五到四十三歲之間,其中一個男青年挺帥,能說會道,算得是個社交達人。
掃描過了五位遠客,樂韻收集到了人身軀的信息,那些人與她熟悉的人都沒有血緣關系。
但是,她确定,那些人會來草原,并不是真的全是巧合。
至少,其中有兩人是可疑人物。
哪怕那兩人表面很符合遊客的身份,精神與在她出現時關注她的微表神都有變化,也一直在暗中關注着她。
那幾人在沒來樂氏做客時,時不時的就套那戶村民的話,來了樂氏之後,也“好奇”的四處走動參觀,問東問西。
經過分析,樂韻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那一撥人中的兩人要麽就是受人收賣來打探情報,要麽就是某些人或組織的爪牙或眼線。
人都打入了大姑奶奶家的村子,也算是打入了内部,可見某些關注着她的人,動作挺快的。
敵不動,我不動。
人都派了人來了,必定會有後招,樂韻并不擔心自己的家人,她敢攜家人而來,自然有所準備。
不管别人來陰招還是陽招,她接着就是了。
再說了,在大姑奶奶回鄉祭祖後,她一直沒任何動作,就是爲了給暗中盯着樂家或盯着她的人制造機會。
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如果大姑奶奶當年被賣和太爺爺家的傾軋真與太爺爺得到的那份傳承有關,那麽,盯着樂家的人若有所懷疑,應該不會放過這樣一次機會。
大草原寬闊,四面八方都是撤退的退路,是最适合行動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草原遠離城市,沒有電,也沒有攝像頭,不怕暴露行蹤。
不管是說藝高人膽大也好,說是狂妄自大也好,樂韻爲了釣出一二個樂家的幕後仇家,不惜以自己一家人和大姑奶爲誘餌。
這次若能釣出一二個嫌疑人,說明她的猜測是對的,要麽就是江南錫市的某個老女人已經懷疑太爺爺的身份和樂家的來曆,要麽就是當年太爺爺一家人頻繁出事與某份傳承有關。
若是無人上鈎,有可能是幕後人隐藏得極深,輕易不會出手;
幕後人沒有行動,說明大姑奶奶暫時還是比較安全的。
樂韻比較感興趣的是不知道打入村中牧民家的探子來自于誰,是鍻市某個老女人一方的,還是另有其人?
安排那兩人來當探子的人也是費了心思的,那兩人長相比較普通,如果有工作,應該也是屬普通型的精英,是中規中矩的類型。
兩個人都學過拳腳功夫,哪怕被人發現了也可以說爲了防身,不會讓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