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教授與兒子兒媳婦們分乘輛車,也在車群中。
宣少華少吉少周少姜少陳少主與呂少等古修世家的車隊是最先抵達樂園的,排在最前面。
周董、魏秋夢、佟大師、王師母娘家王家、燕少曾外祖賀家等幾家人也在蕭家人來之前相繼抵達,各家的車以先來後到之順序,一輛接一輛的停在樂園的私人停車位區。
接來了新人的直升機剛着地,樂園西大門徐徐開啓,随之,一陣“琤琤”琴聲沖天而起,聲急而剛勁,似穿雲破霧,直刺雲宵。
那高撥的聲音,如天上之水從心尖上滾過,卷走了塵垢與雜思,令人心空一下子變得澄淨透徹,身心都輕盈了幾分。
高音之後,琴聲急轉,随之就是琴聲琤琮,悠揚悅耳,聲達兩三裏。
“是鳳求凰。開弦聲如裂帛,音至最高又急轉而下,換調自然,起首轉承毫無生澀之處,全程沒有半絲顫音,沒個二十年以上的功力達不到這樣的水準,是位大師無疑。”坐在車裏的佟大師,聞弦知雅音,激動得豎起了耳朵。
“是不是雅雅?”佟女士聞琴音震了震,感覺心曠神怡。
“不是,這不是雅雅的風格,我們雅雅在古琴上的造詣固然已經是宗師級的,可在破音方面總有力不足之瘕疵。”
佟大師目光望向窗外,對園内的演奏者也充滿了好奇。
一曲“鳳求凰”才奏響,樂園西大門徐徐開啓,兩列穿紅色小馬甲的侍者從門内魚貫而出,侍者每隔一米面面相對而站,從大門口一直排到了大門内的走廊位置。
準備出機艙的蕭家衆人,聽到悠場悅耳令人心甯如洗滌般透涼的琴音,皆愣了愣了,目光不由的望向君哥兒,意思就是:晁家是不是請了大師來樂園演奏助興?
蕭少見蕭家長輩們望向自己,也是一臉問号臉,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轉而問小舅子:“博哥兒,晁家請了哪位古琴大師來樂園演奏?”
“晁家并沒有請音樂大伽來演奏,應該是我們家的小團子在彈奏古琴,以一曲《鳳求凰》祝福新人百年好合、鸾鳳和鳴。”美少年翩然步下直升機,站在下邊伸出手扶二姐。
“小樂樂還會古琴?”蕭老眼珠子都快掉地。
“蕭爺爺,我家小團子會的東西可多了,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無一不精,琴棋書畫樣樣信手掂來,在音樂上的造詣也是大師級的,小團子不喜歡張揚,一般情況下從不玩那些,今天是我家二姐與蕭哥結百年之好,蕭哥不僅與我親如兄弟,也一直視小團子爲親妹妹,小團子才破例親自下場演奏曲子。”
晁家哥兒聲音暖如春風,蕭家衆人驚呆了,晁家的小小公主她一個醫生,除了精通書畫,還精通琴棋,還懂風水奇門玄術?
若說他們爲什麽知曉晁家小公主精通書畫,當然是去年她樣自給樂園牆壁作的畫在貴圈争相流傳,她的書畫連書協畫協的前輩都自愧不如,堪稱大家。
“小博,我感覺我可能用腳盆洗了一年的臉。”哎喲,小團子親自爲他和媳婦兒演奏樂曲,這是多大的殊榮!
“所以,蕭哥和二姐要珍惜緣份和這份感情,好好過日子,可不能辜負了小團子的祝福,要是哪天你們鬧不和,我帶小團子去削你們倆。”
“臭弟弟,有這麽威脅姐姐的麽?我和蕭哥會好好過日子的,你呀還是趕緊操心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少了,該脫單了。”晁宇福丢美人弟弟一個白眼,卻仍将手放在弟弟手上,一手提着裙子步下直升機。
“果然女生外向,這剛結婚的第一天就嫌棄自己弟弟了,得嘞,我以後還是跟小團子愉快玩耍吧,免得出現在你們面前被你們兩口子視爲電燈泡。”
“你想獨占小團子做的美食,想一個人吃獨食,美得你。”
晁宇福才不上當,自家美人弟弟的話有些不能信,信了你會後悔得沒地方哭。
蕭少出了機艙,牽着媳婦的手。
伴娘伴郎着地後,站在了新後面。
蕭家衆人從直升機下來,也全站到新人後面,不搶他們的風頭。
人員齊了,美少年陪同二姐和新鮮出爐的二姐夫走向樂園的西大門,他沒搶新的風光,走在二姐的右手側。
迎接的侍者們面朝大門方向,當新娘新郎到了屋檐下,才一緻緻以新福。
聽着一片“百年好合”的祝福,蕭少嘴角都咧耳後根去了,連連道謝,後頭的伴郎人手一袋紅包,給侍者發紅包。
進了樂園的大門,蕭少牽着媳婦的手直奔影壁而去。
對着門的影壁挂了大紅綢結和燈籠流蘇,裝飾得特别精美,地面鋪着大紅地毛,居中放着兩把椅子,兩旁也放了幾個繡墩,闆凳是爲新人與伴郎伴娘們準備的,如果沒客人來時可以坐着歇會兒,有客人來時站起來招呼。
衆人在門外沒看見誰在撫琴,進了門到了門洞區才能看到影壁東側放着的樂器和站着人。
一身華服的小姑娘坐在古琴後,垂眉斂眼,素手在琴面上撫、撥、挑撚,手法娴熟,每個動作都是那麽優雅天然。
晁氏族人與姻親衆人一部分站在小姑娘身後,一部分站在南倒房前,靜靜地聽琴。
蕭少牽着媳婦到了晁家長輩附近,正想向嶽父母和長輩問好,晁二爺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示意他們别說話,好好欣賞音樂。
蕭大少也是聰明人,并沒有再死闆得非打招呼不哥,往前走了幾步即站地不動。
落後新人一點點的人群也往前一些,悄悄地分散一些,就那麽站在背對大門的位置排成了兩排,靜靜地觀賞小姑娘演奏。
外行人就圖個熱鬧,就覺得琴音挺好聽的,讓人心靈平靜,也覺悅耳悠揚,與景色很配。
内行人聽門道,聞弦知雅意,從琴音而知其意,似乎見到了青年男女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不見思之如狂,見了又近人情怯,不敢表達心意,绯徊焦灼難耐,再到終于鼓足勇氣表白,從兩情相悅再到經曆離别、重逢,最終有情人成眷屬,夫妻恩愛,錦瑟和鳴。
印月湖裏,原本因人類活動而入湖嬉戲的兩隻成年丹頂鶴,在曲子演奏到三分之一時随着琴音翩翩起舞,時而交頸低喃,時而激情對舞,時而并舞,舞姿優雅,身姿優美至極。
琴聲悠悠,令清晨的陽光也變得格外的柔和,仿佛時光都變慢了。
當一曲終子,西大門風外鴉雀無聲。
過了十幾分鍾時間,沉浸在琴音裏的人才回神,接着就是雷鳴般的掌聲。
晁二姑娘扔下新郎官就跑,沖到影壁東側,一把将剛起身的小可愛抱在懷裏,狠狠地在小可愛的臉上親了兩口:“小團子,姐姐愛你哒!”
慘遭熊抱的樂韻,好不容易支棱起腦袋,又慘遭二姐姐啃了兩口,嗷嗷亂叫:“嗷嗷,不要不要,二姐姐你不要愛你,你趕緊去愛蕭哥吧。”
“姐姐就愛小團子。我們家小團子文武雙全,這小腦袋也不大呀,怎麽就能裝那麽多的知識。”晁宇福摟着想掙紮逃跑的小團子,用力地揉啊揉,開心得不得了。
阿福在疼愛沾上團子,老爺子老太太們誰都沒去插手,就在旁看着樂呵。
樂韻被蹂躏得快變成軟團子,掙不開魔爪,隻好找外援:“蕭哥,你婣婦兒欺負妹妹,快來拉走你媳婦兒。”
自家媳婦扔下自己跑了,蕭少慢吞吞地跟過去,聽到小團子求救,腳步一下子就快了起來,像兩腳生風似地跑過去,拉自己媳婦兒。
“蕭哥,你準備站小團子?”晁二姑娘沖着蕭哥揚眉。
“哎喲,媳婦啊,瞧你說的,你是我媳婦兒,小團子是咱們妹妹,這手掌手背都是肉,我哪邊都不站,我就站中間。”
蕭少拉着媳婦的玉手沒放,順勢又攬着媳婦兒的腰,笑得一臉喜氣:“媳婦,小團子對你多好哇,剛給咱們彈奏了一支曲子,這麽好的妹妹,别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你可别吓着她,萬一把小團子吓怕了,以後見着你就躲,到時你又得急。”
“行吧。”晁宇福撇撇嘴,将箍在懷裏的軟團子給放開。
得到自由,樂韻哧溜一下就跑開了,一鑽鑽到了晁媽媽背後,隻探出個小腦袋,自言自語地嘟嚷:“别人家的孩子是有了媳婦忘了娘,蕭哥是有了媳婦忘記了小團子,蕭哥以前很疼小團子的,在二姐姐欺負我時都會及時解救,現在有了媳婦兒,春他媳婦兒欺負我時,他都不幫我了。”
“你二姐夫是要和你二姐過一輩子的,當然疼你二姐多一點。”晁三夫人一張臉笑開了花:“蕭小胖他不疼小團子了,有我們疼小團子,小團子不虧。”
“還是有點虧。”樂韻嘟着嘴:“要是二姐夫不是蕭哥,而是我原本不太熟悉的人,那樣會多一個哥哥,現在蕭哥變成了二姐夫,等于少了一個哥哥。”
晁三夫人直樂:“小團子,現在蕭哥與二姐夫是同一個人,這不是很好嘛。”
蕭少牽着媳婦的手,沖着小團子擠眉弄眼地笑:“小樂樂,蕭哥還是蕭哥,蕭哥即是蕭哥又是二姐夫,以後加倍疼小團子,好不好?”
“二姐姐她會打翻醋壇子的,我可不想天天聞酸味。”樂韻摟着晁媽媽的腰,沖着二姐姐嘚瑟。
“切,我什麽時候那麽小氣了?”晁宇福差點想翻白眼。
“阿福從來不小氣,好啦,阿福,我們先去見長輩,回頭再跟小團子玩耍。”蕭少怕媳婦兒又去找小團子,趕緊拉着人去見嶽父嶽母與衆長輩。
小團子和阿福在鬧騰,晁老爺子等人都不管,當蕭小胖來與長輩們問好,晁老爺子與哥姐們也愉快地與親家打招呼。
蕭家與晁家本來就是世交,非常熟悉,各家的孩子們對彼此很熟悉,哪怕因工作地點不同,常常好幾年才能見一次面,感情并沒有淡。
如今又做了親家,那就更沒啥見外的了。
因爲門外已經有客人來了,兩家的家長互相打了招呼,安排新人先去廚房與廚師們打個招呼,然後準備接待來客。
招待客人是新人父母那一輩的工作,老爺子老太太們不用操心,寒喧了幾句,晁家老爺子老太太們陪蕭家的姻親們去逛園子,看仙鶴,找地方喝茶。
晁二爺與蕭爺帶着新人去廚房慰問廚師與侍者們,伴郎伴娘們緊跟在後,先去五味櫥,再去五味樓。
伴郎們給大廚和侍者們發紅包,一個人一個大紅包。
去廚房打了招呼,新人回到影壁前,整理了儀表,蕭家一位女青年去古琴後坐了,起手撫琴。
她彈奏的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所以其曲是友誼的像征,《高山流水》的旋律一響,也昭示着客人們可以入園。
蕭家人群進了樂園沒一會兒,又有數輛車抵達樂園,因西大門之門的停車區停滿了車,那幾輛車停在了西大門道路的東側。
過了一陣,又陸陸續續有車輛駛至,都在東邊排隊。
當《鳳求凰》一曲完畢,門外的車輛停靜靜地泊停在原位一動不動,也沒人下車,直到園内有人奏《高山流水》,車上的人紛紛下車。
從車上下來的人,有一家人,有夫妻,有兄弟,有兄妹,也有朋友或祖孫的組合,有些車上隻下來一人,開車的司機并沒有下車。
但凡舉家出動的,基本都是與蕭、晁兩家是極爲親近的人家,晁家蕭家給最信任的朋友家的請帖是邀請全家出席,像同在一個地方工作的同事或有來往的朋友或生意夥伴,一般都是邀請其本人或邀請他/她與妻/丈夫出席。
從轎車上來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整理了儀容,然後才攜帶禮物或拿着紅包,從容地走向樂園的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