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伢崽在怼蒙某人,周滿奶奶等人聽得十分舒服,蒙某人那一家子會裝,也隻會騙他們這些沒什麽見識的泥腿子,遇上小樂樂,形同孫悟空遇上了如來佛——如何翻也翻不出手掌心。
蒙嫂被罵得一文不值,洶湧的眼淚流個不停,号啼大哭:“爲什麽要這麽對我,我除了偏袒了我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麽過錯,小妍已經知錯了,爲什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爲什麽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爲什麽對我那麽絕情……”
“??”
蒙某人突然放聲大哭,柳嫂等人面面相覤,這是幹啥呢幹啥?
“喲嗬,你這是委屈上了?别人有資格委屈,你有什麽資格委屈?你怪天怪地怪他人,怪别人爲什麽那麽對你,你怎麽不好好反省你自己是怎麽對待别人的?”
樂韻不屑的翻白眼:“你倒說說,别人怎麽了你?别人是欠你了,還是别人上輩子欠你了,所以這輩子無論你做什麽都得忍着你讓着你?
你女兒是你的女兒,又不是我的女兒,我幹麽要慣着?我又沒欠你們母女,憑什麽要我吃虧?
你最大的錯不是你慣着你女兒,而是你拎不清。
沒嫁之前沒看清你的死鬼丈夫是什麽人不是你的錯,後來知道那是個賭鬼酒鬼爛人,自己還不趕緊走,你自己願意呆在火坑裏,你受的苦都是自找的。
明明有能力活得更好,明明可以離開李家,你自己不走,要傻傻得留在李家當牛做馬,被你死鬼男人打罵也是你活該。
你的苦難都是李家給的,不是别人給的,李家父母沒教兒子,慣出那麽個東西,毀了你半生,你沒有怨;
李家父母慣壞了兒子,還強行拖着你爲李家作牛馬,又教歪了你女兒,你也不怨。
現在倒好,因爲李家祖孫興風作浪,因爲你女兒做得事讓人寒了心,周伯與你離了婚,你就怪怨周家絕情?
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吧?
這麽事非不分,也難怪被李家拉着爲李家做牛馬一輩子,還當李家兩老的是好人,将那女人當祖宗一樣敬着。
你也不想想,李家兩老的要是真是好人,在他們兒子打你虐待你時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不讓你遠走高飛;
再不濟,等他們的兒子死了,也大可讓你帶着孩子離開,而不是讓你留在李家繼續做牛馬。
李婆婆要是真對你好,你嫁到周家後,自然要爲你考慮,不會做讓你爲難的事,更不會和孫女背着你興風作浪。
李婆婆要是真對你好,在你剛查出癌症時就會給你治病,就算你不去也會強迫你去治療,真有心救你,早就去醫院給你買抑制癌症的藥物,花個十來萬,就算治不好人也能抑制癌細胞擴散,能讓人多活一二年。
要是換成李小妍有個什麽病,李婆婆估計連一夜都等不得,哪怕砸鍋賣鐵傾家蕩産也會救孫女。
李婆婆拖了幾個月才賣樹說給你治病,不過就是做給外人看得小把戲,也就你這蠢貨才會感恩戴德。
還有你這破身體是怎麽弄成的,你心理沒個數?
你的死鬼前夫活着時沒少打罵你,你被打得吐血的次數沒個十次也有五六次,那時年輕沒什麽,留下的内傷暗傷卻一直在。
你還喝過農藥吃過耗子藥,喝農藥也不止一次是吧?喝過樂果喝過敵敵胃,人是沒死,可子宮卻是被毒壞了,再也懷不上孩子,身體肌能也被毒素破壞,你患癌症是早晚的事。
你這身體就像被蟲柱空随時會倒塌的柱子一樣的脆弱,而造成你身體破敗的是李家人,不是别人。
李家人毀你一生,你不怨恨,李家人虛情假義,你也看不清。
你嫁進周奶奶家,周家人真心真意的對你,你呢,對伊老校長的好心視而不見,對周家人的好也視而不見,偏聽偏信李家祖孫,一味護着你的女兒。
你落到現在的地步,半點怨不得别人,你自己願意爲李家累死累活是你自己的事,與别人無關,别人可不欠你什麽,也不欠李家祖孫,沒道理忍着你忍着李家祖孫。”
周奶奶先是被蒙某人的話給驚着了,反應過來蒙嫂在怪她家絕情,氣得心口都在疼,她家哪點對不住蒙某人,竟然說她們絕情?
她還沒罵人,樂樂小伢崽便開啓了講道理的模式,讓她沒機會插嘴,聽小伢崽怎麽說。
張三奶奶與趙嫂子等人,聽着小伢崽分析李家人的本性好壞,深爲贊同,小伢崽說得非常對,李家兩老的真是良善之輩,怎麽會教出那麽個爛的兒子?
李婆婆要是真的對蒙某人好,她隻會嚴厲管教孫女,讓孫女别給人添麻,免得蒙嫂在周家難做人。
不分析不知道,小伢崽這麽一梳理,大夥兒發現以前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他們就覺得李婆婆過度溺愛孫女,真沒想太遠。
現在這麽看,那一家子真夠無恥的,愣是将蒙某人拴死他們家,讓蒙某人爲他們李家人養老養少,做牛做馬不說,最後活活累死。
蒙某人落得那般下場,也真怨得别人,隻能怪她自己分不清真假好壞。
原本号啼大哭的蒙嫂,聽着樂韻說她的一切苦難都是自找,是她自己眼瞎,像遭了雷劈似的,一股股栽坐在地,捂面嗚咽。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她抽噎着,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别人聽。
“都說知女莫如母,你自己的女兒李小妍是不是真的乖巧聽話,你能發現不了?你女兒對你有幾分真心,你沒個數?
你女兒要是真得心疼你,哪裏會對你陰奉陽違,更會背着你搞事。
你女兒要是真愛你,你不去醫院治病的話,她身爲女兒,有的是法子讓你同意,以死相逼,退學,哪一樣都能逼你就範,讓你好好配合治療。
李家祖孫沒有強行讓你去醫院治病,無非就是怕給你治病花光了錢,沒錢再供李小妍逍遙讀書。
李小妍已經18歲,成年了,她要是真孝敬自己的寡母,就算爲自己母親治病花光了錢,哪怕不想休學,她自己大可以銀行貸款讀書,自己在學校再勤功儉學,打零工,賺點錢補貼,也能完成學業。
李家祖孫自私自利,毀了你的第二次婚姻,也毀了你,你自欺欺人,你假裝看不見,也是你自己的事。
你自己願意爲李家流血流汗死而後己,那是你的選擇,别跑我這來裝什麽大義凜然,想要我免費救你,門都沒有。
我這人睚眦必報,誰算計我,我必十倍百倍的報複回去,你心疼你女兒慣着護着,我可不會,你敢拿你的賤命算計我,我就敢毀了李小妍的未來和婚姻,我不介意讓李小妍一輩子出不得頭,找不到好對象,讓她最後嫁個像她爸一樣的男人。”
樂家小伢崽在說李小妍對蒙某人是否真心,周滿奶奶等人都沒吱聲,李小妍非常自私,她若真有出息,對親媽親奶也不會好到哪去,好也就是嘴上功夫。
蟻老岩老沒多大的感想,反正此許小事,小丫頭會處理,唯獨聽到小丫頭光明正大的威脅某人說要毀了李某妍的未來和婚姻,忍不住驚奇地瞄了瞄她,啧,小丫頭膽兒越來越大了啊。
樂韻扒開了自己婆婆和女兒的面皮,蒙嫂連嗚咽也嗚嗯不出來了,以前,她認爲婆婆是真的對她好,打離開周家後,她感覺出來了,婆婆其實不像她以爲那樣好。
尤其是她查出癌症後,婆婆在外人面前還做做表面功夫,背後已經連表面功夫都不做,對她完全不上心。
她知道了真相又怎麽?她已經困死在了一畝三分地之内,再也掙紮不出了,也無力掙紮。
她不是不想掙紮,就算她想活下去,能救她的人不肯免費救她,而她付不起天價醫院費。
如果,當初她能處理好小妍犯的錯事,沒離開周家,她不用受病痛之苦,也不用承受絕望的滋味。
明明,她一開始很清醒很理智,後來爲什麽就糊塗了呢?
明明幸福就在手裏,自己卻沒有抓住,蒙嫂坐地上,心中悔恨交加,更多的是絕望。
蒙某人那裏沒了哭聲,劉路爸招呼着大家夥:“歇也歇夠了,咱們趕緊的幹活,速度快點,還能在吃飯前處理好一隻羊。”
“是咧。”
“幹活了幹活了。”
程五張老三幾個也吆喝着,一群人麻利地轉身,又回了樂家,去捉羊的捉羊,提開水的提開水,又忙碌了起來。
與程五說話的路人,也不聲不響地離開。
樂韻也直接回家去忙活,就算她揭開了真相,蒙某人也不會真不管她女兒,不敢拿李小妍的未來和幸福做賭注,自然不敢在樂家尋短見。
也确實如此,哪怕真相是那麽殘忍,蒙嫂對女兒有怨,卻恨不起來。
如果小妍知道到樂家偷東西摔玉會有那麽嚴重的後果,她肯定也不敢那麽做,小妍不像表面那麽乘巧,至少不會想讓她死。
蒙嫂坐在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恢複了感覺,聽着從樂家傳來的各種聲響和歡聲笑語,那種生活讓人向往。
她也能想得出來在樂家的人有多快活,畢竟初嫁進周家的那些日子,她也經曆過去樂家或周家要好人家做活時那種美好的氣氛。
那些美好,現在都與她無關了。
沒人來關心自己的去留,蒙嫂呆坐了良久,感覺後背一陣冷涼,自己摸了摸,後背竟然被汗濕透。
她慢慢地爬着站了起來,感覺眼前有晃動,站了小會兒才穩住,滿懷不甘又眷戀地望了望周家的方向,默默地轉身,緩緩朝村辦樓方向走去。
她認命了。
事到如今,不認命又能怎麽樣,後悔也晚了。
蒙嫂走得很慢,路上遇到人也多沒看,走出梅村,回到九街鄉街,找了個專拉人的電三輪車送回小村。
在樂家幹活的衆人也沒關心蒙某人,等想起那号人,有人跑去看了看,發現蒙嫂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也直接将其抛之于腦後。
鄰居們幫樂家幹活,中午在樂家吃殺豬肉,下午繼續宰殺羊。
女人們将需要做血腸的羊腸先處理好,下午灌血腸,再下鍋煮。
正經的喜宴,豬頭羊頭是不上桌的,除了制作鹵肉的部分,樂家夫妻将豬頭殼和羊頭分給了幫忙的人家。
周村長下午也去了樂家給幫幹活,男女們将處理好的豬肉羊肉裝在大保鮮盒裏搬去村辦樓地坪,放在直升機艙内。
新做的血腸和鹵豬頭皮留了少量在家給幫看家的蟻老岩老,大部分帶去了首都,内髒也帶了小部分。
将東西收拾,程五等人提着豬頭殼和羊頭回家,樂爸周秋鳳也梳洗一番,收拾好了行李。
樂小同學将自己收拾整齊,又等了幾十分鍾,等到四點半後才和老爹鳳嬸登直升機,出發。
樂同學駕駛直升機,飛至拾市機場先加了油,然後再去拾市郊外一個路口接晁哥哥。
她還先一步抵達預定的地方,直升機停在路旁的荒草坪裏,等了十分鍾,美少年由出租車司機送至。
美少年是公務員,上完了下午的半個班,下班後才走,所以晚了點。
隻背着一隻背包的美少年,将給自己開艙門的小可愛揉了一頓頭,才鑽進機艙,與四叔四嬸打了招呼,挨着叔嬸坐。
樂爸周秋鳳瞅着俊美的俊倒兒樂呵,他們很早就從小棉襖那裏知道小博要走政壇的路子,可誰能想到小博竟然選擇了E北做爲起點。
小博選擇窮鄉僻地的拾市,很大程度大約也是因爲樂樂,他們猜是那樣猜的,也沒問。
樂樂和小博都是幹大事的,他們不懂那些,守好家就行。
夫妻倆瞅着俊美的侄子,感覺好似與8月份沒啥兩樣,仍不放心,問他生活習不習慣,同事好不好相處,工作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