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們都沒開口,王師母主動問:“周村長說得是哪個啊?該不會是去年李家那三個極品吧?”
周村長先是一怔,轉而才想起晁老等人遠在首都,而且都有事要忙,哪有空關注李小妍母女的破事,時隔一年,将李家娘仨忘記了也正常。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頭,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對對,我說的攪事精就是去年跑樂樂家來作妖,摔壞了樂樂的玉的那個李小妍。”
不說不知道,一說是摔玉的李某妍,不說萬俟教授等人,就連市教、縣教局的領導們也一下子就人對号入座。
在座的學生家長就不用說了,在李小妍翻車後她就成了反面教材,時常被學生家長們提出來教育孩子。
在座的家長們又是本年高考生中考得最好的部分學生的家長,在成績公布時,誰家沒把李小妍提出來說一頓,對李小妍簡直再熟悉不過。
也因此,聽說李某妍來了,家長們十分奇怪,李某同學她是不是不知道他們今天來了樂家?
如果李某妍知道三中校領導和家長帶學生來樂家拜訪,李某妍母女還來樂家,他們肯定會寫一個大寫的“服”。
“李小妍和她媽媽來幹啥子?”
“她們來還錢嗎?”
“可能是找樂同學治病吧,聽說李小妍媽媽得了胃癌。”
“李小妍媽媽得了胃癌?”
“是呢,聽說很嚴重。”
有些家長們因有工作,平日也忙,還真沒聽過李小妍媽得胃癌的小道消息,怪驚訝的。
因爲驚訝,少不得問周村長。
周村長誠實慣了,實話實話:“我們村也聽說李小妍的媽媽得了胃癌,小樂樂也知道的,說是已經是晚期了。”
家長們十分震驚,還真是胃癌晚期?
知道李小妍媽媽真是胃癌,大家自然也猜到李家人來肯定是想求樂姑娘救命,就是不知道樂家姑娘願不願意給人看病。
當然,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問。
晁老知道是誰要來,也懶得吼來吼去,拿出手機給自己孫子打電話,沒接通,隻是響了幾聲就挂了。
在南樓客廳招待青年學生的美少年,聽到電話響,看了手機是爺爺來電,猜着爺爺有事找自己,讓小夥伴們招待客人,他起身到北樓找老爺子。
晁老看到自己風光霁月的孫子過來,也沒拐彎磨角:“小博,去年摔了你妹妹翡翠的攪事精母女要來了,你處理一下。”
“咦,李家母女真來了啊,她們竟然還有臉來梅村,真真讓人佩服她們的勇氣。”美少年愕然,李家母女還真的又找上門來了啊,這得多不要臉啊?
“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們母女估計是特意挑了今天這種日子,想來個道德綁架,你看着處理就行了。”晁老太太一臉淡定。
“明白。”美少年點點頭,退出北樓中堂,站在地坪外喊了一聲:“二姐,小夥伴們,去年摔玉的家夥又來了,快來給撐場子。”
李少羅少賀小十五萬俟兄弟、陳家小兄弟都在南樓客廳陪一群青年學生,聽到小夥伴的喊聲,那叫個激動,嗷嗷叫着跳起來就往外跑。
晁二姑娘看得眼角直抽,京中貴族少年的形象啊,這下可能要崩了。
她也沒磨蹭,請小朋友們坐,她施旋然地起身,出了客廳,然後一轉角在小青年看不到的地方便撒開腳丫,一陣飛跑也沖到了北樓地坪與小夥伴們成功彙合。
一群帥哥們簇擁着美少年,站到了樂家樓房外的村支幹道上,曬太陽補鈣,一邊等着某攪事精的到來。
燕少柳少随小樂樂從淞海回梅村幫忙幹活時,私下裏跟他們說過李某妍家的事,猜着李家娘仨肯定不甘心,會跑來樂家求人救命。
這些日子李家母女沒動靜,學霸們還以爲她們是有骨氣的硬骨頭,還高看了她們一眼。
南樓客廳的高考生們最初沒反應過來,當京中的權貴少年們全出去了,他們緩了緩神,然後才猜測可能是李小妍來了,紛紛跑到了樂家北樓的村支道上準備圍觀。
美少年先給來看熱鬧的小青年們打了預防針,囑咐他們如果李家母女不作人,就算心裏再氣也不能動手,也不要有過激的言辭,免得落個“以多欺少”的罵名。
小青年們挺乖的,都應了。
臨近中午,太陽很猛,路面都曬得發熱。
梅村趕集的村民怕熱,早去早歸,就連出工做活的村民也因太陽大,在十一點左右就收工了,村道上來往的人極少。
學霸們等了一小會兒,等來了目标,而且并不是母女倆,是李家一家三口齊出動。
美少年發現李家老少齊上陣,回頭就去堂屋請自家的太皇太後。
晁老太太聽說李家祖孫一個不少的全來了,憤而起身,并拉上了王師母和周微一起去給小輩們撐腰。
武老太太也懂晁老太太她們不拉自己上場是爲她好,怕别人胡說八道,給她兒子的作坊工作帶來麻煩。
老太太們的好意她是明白的,她也不是個怕事的人,随着王師母晁老太太周微到了村道上。
周村長想了想,也去幫小青年們掠陣。
三中的校領導和教育局的領導們不方便出去圍觀,學生家長們沒啥顧忌,也跑到了樂家門前的地坪,站在屋檐下或挨着樂家樓房牆根,當吃瓜群衆。
在吃瓜群的虎視眈眈下,李家三人越來越近。
李小妍遠遠的見樂家樓房外站着人,便猜到自己家一入梅村可能就有人給樂家通風報信,讓樂家人和來樂家的三中領導們和學生家長們全部知道了。
李婆婆也看見了樂家屋旁站着的人,想到去年丢臉的一幕,腿肚子都繃僵了,心裏打起了退堂鼓,又不好說出來。
蒙嫂得的是胃癌,可她的視力也越來越不好,離得遠時也看不清樂家樓房四周的樣子,直到離得很近了,才隐約看到一些人。
離得越近,人的面孔越來越清晰,李小妍的心裏越慌亂,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走。
終于,李家娘仨人走到了樂家門前的菜園籬笆旁,腳步不由得就慢了下來。
晁老太太等人淡然地看着李家娘仨越來越近,當看到蒙嫂那張青白色的臉和那好似刮風就能吹跑的瘦弱身軀,也不禁暗中搖頭,這模樣,估計半年都撐不過去吧。
李小妍和奶奶、媽媽離人群十幾步遠定住了腳,當目光投過去,看到幾個貴氣的老太太和帥氣的青年,一下子想到去年自己就在他們面前被樂韻用腳踩着臉的屈辱,身軀忍不住發抖。
蒙嫂看向了人群,看到了晁老太太王師母,也想到了自己被踩着臉的過往,羞憤交加。
她想扭頭就走,可是,想活的念頭更強烈,當看到熟悉的周村長時,猶如抓到了救命草,一下子就扔下女兒,沖到了周村長面前,撲嗵一下跪了下去。
“滿叔……”她隻喊了一句,便嗚咽了起來。
當吃瓜群衆的學霸們與高考生,家長們,驚呆了。
周村長一下子就往一邊給讓開,氣得臉頭冒青煙:“别亂攀關系,你和周夏龍已經離婚了,你與我們周家沒有半點關系。”
“不要臉。”幾個家長聽到某人明明離婚了,現在竟然還來攀親戚關系,鄙夷地啐了一口。
蒙嫂被人罵,嗚咽着央求:“滿……周叔,我錯了,我不該過度地溺愛孩子,我已經受到教訓了,求周叔看在我曾經也叫了你老幾個月滿叔的份上,幫我給樂家姑娘說一聲,我不求她原諒我,隻求她能醫者仁心,救我一次……”
蒙某人的目光對準了周村長,美少年淡定的接話:“你們應該早就打探清楚縣三中學校的家長們哪天來梅村,所以你們也特意挑了今天來樂家求我妹妹給你治病,爲的就是要讓所有人看到你給人下跪,對吧?
你這樣一跪,不明真相的人看見了,覺得你是弱者,你是被逼到了絕路,所以不惜放下尊嚴下跪求人,如果我妹妹不接受,别人隻以爲我妹妹見死不救,冷血無情。
哪怕别人翻出了你女兒做賊還摔壞我妹妹的翡翠的舊事,因爲你得了絕症,你是弱者,别人還是會同情你,認爲我妹妹胸襟狹小,畢竟,沒有什麽比人命更重要。
如果我妹妹被逼得不得不救你,你不過就是軟了一下膝蓋就達到了目的,于你沒有任何損失。
你這麽做,我妹妹不救你,壞得是我妹妹的名聲,如果我妹妹救了你,你沒損失什麽還撿回了一條命,無論怎樣,最終你都是赢家。
你仗着你自己得了癌症,拿你自己來算計我妹妹,你覺得你最終能得償所願嗎?”
白襯衣黑西褲的少年,鳳眼清明,神情平靜,人站在那裏,如雪地裏的一朵青蓮,沙漠裏一棵孤柳,遺世獨立,絕豔無雙。
他的嗓音,悅耳平和,并無一絲火氣,然而,卻字字如雷,一下一下地擊打着人心。
當吃瓜群衆的高考生,都懞了,李小妍媽媽下跪的背後竟然還藏着那麽多的彎彎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