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反應過來,周奶奶什麽也沒說,趕緊回家,心底非常欣慰,同宗越來越團結,這樣挺好。
李婆婆、蒙嫂和李小妍也跟着回周家。
周家的家事,其他人不方便幫腔,程有德等人沒去湊熱鬧,除非周夏龍需要兄弟們幫忙,他隻要一喊,他們自會出去爲哥們兩肋插刀。
周奶奶周哥開了自己家的門鎖,與同族老少進家裏坐,一撥人坐夥房,隻需隻撥開火塘裏的火堆就能烤火,另一撥人坐下屋客廳,用電爐取暖。
周哥往家跑時也叫了兒子,周天明聞聲而出,見周家同族們朝外跑,飛奔着跟上,在路上才知發生了什麽事兒。
周秋鳳跑到南樓,囑咐了周家其他孩子不讓他們看熱鬧,萬一打起來,在場的小孩子也被拉下水,對伢崽們的名聲不好。
周家的孩子們在家并不一定個個聽話,到了樂家就成了乖崽崽,當秋鳳姑姑/姨媽/姑奶奶/姨奶奶讓他們不要去看熱鬧,全老老實實的呆着,不去摻和大人的事。
周天明是周家孫子,事關他父母,他自然有權在旁,跟着爸爸和奶奶回到家,先去下屋客廳開了電爐,再去門口當哨兵。
村道上一直沒見有什麽人,過了約七八分鍾之久,有兩輛電三輪車從村辦樓那邊朝着他們家的方向來。
他也不知道外公家的人是不是在電三輪裏,先報備了一聲。
之後,見那兩輛電三輪車到距樂家屋不遠就減了速,越過樂家後速度更慢,猜着舅舅家那一群人可能就在車上,立即喊了一聲。
周家同族們聽聞“來了”,青年們跑到通巷裏,等周奶奶被蒙嫂扶着從夥房出來,再一起朝外走。
一群人組成的家族隊伍,呼啦啦的拉到了大門口,成排成排的排列,周奶奶的一側是小蒙,另一側是李婆婆和周滿奶奶和扒嬸;
周哥與蒙嫂站一起,他的另一側是周村長周扒皮,周家的青年們在旁和後面簇擁着。
周家同族老老少少共有四十幾号人,往那一站,不說氣勢強不強,至少在架式方面就讓人覺得不容小觑。
周家人蜂擁而出時,兩輛電三輪車也從路中是央偏向周家那邊,也因爲看到從大門内湧出一串一串的人,司機直接将車開至人群前方停車。
李垚周春梅劉桐和劉家外公外公婆舅舅舅媽四個人就在電三輪車上,當看到一群人從周家大門内湧出來,都吓了一跳。
李垚受驚之後,整個人都不太好,他們沒有開車進村辦樓地坪,就是怕有人看見他們提前通知嶽父一家子,不給他們進周家大門的機會。
結果呢,明明換乘了電三輪車直接開往周家來,看樣子,周家仍然好像提前就知道他們來了。
而且,爲什麽會有那麽多人?
是不是嶽父提前知曉他和劉家人要來,通知了周家同族來了家裏,等着教訓劉家人?
他心裏也知道如果嶽父能提前知道他們來,必定是樂家那邊給周家的消息。
今天這一仗是一場硬仗!
這一仗若能攻下周家人,自然能心願得償,以後也會順風順水,若是攻不下,再想得到嶽父和周家同族的認同難上加難。
這一仗,事關成敗。
他想隻許赢不許敗,可惜,卻沒有多少把握。
唯有期盼劉家人臉皮厚一些,能憑借以前的親戚成份讓周家原諒。
主要還是看嶽母的表現,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嶽父嶽母幾十年夫妻,還有一兒一女,若嶽母能以夫妻舊情打動嶽父,讓嶽父對嶽母既往不绺,那就好辦了。
面對好似恭候已久的一群人,李垚面沉似水,心思百轉,卻再沒功夫仔分析思考怎麽尋找突破口。
劉外公劉外婆劉家貴被吓了一跳,轉而看到那群人排排站,心頭直犯怵,心裏已經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改天再來?
劉家貴也怕,怕周家人找個由頭就打他,吓得心驚肉跳。
僅隻一個照面,劉桐就認出了在場的幾位周家堂叔,尤其周村長和周七周八那仨大憨漢在,心虛得直冒虛汗了。
要說周夏龍憨直,周村長周七周八更憨,最是認死理,一旦較起真來,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周村長是最憨的一個,就因爲他是認死理的死腦筋,記着與樂家老一輩的情份,哪怕樂家兩個老的不在了,他也仍然關照着樂家的那個殘廢和小短命鬼。
有周村長一個堂叔就足能成爲周夏龍的靠山,再加周七周扒皮兩個幫手,還有那麽多周家人在場撐腰,想把事兒糊弄過去可不容易。
劉桐以前就怵周村長,如今心中有鬼,見着他就心慌,什麽哭慘計劃都記不得具體步驟了。
劉外公劉外婆想打退鼓,奈何司機可不懂啊,将車停下,還大聲提醒:“周夏龍家到啦!”
他提醒車上的人就算了,又喊了一聲:“周夏龍,你前妻和你前嶽父前嶽母給你們家拜年來了喲!”
周哥看到開車的司機,聽到他說的是“前妻”“前嶽父”“前嶽母”,看他那麽有眼色力,沒翻他白眼:“黑牛,你都說了是前妻,前妻就是過去式的,現在她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别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收了車費或者不收車費錢,我不會爲一個不相幹的女人欠你人情。”
跑運輸的電三輪車司機黑牛,以前與周夏龍不熟,是在九稻初中建築工地與梅村的漢子們在同一小組做工,一來二去混熟了。
“哪能呢。我早知道你和她離婚了,所以嘛,車費當然該多少就多少啊,你們要是沒離婚,她是樂家小伢崽的親舅媽,我哪好意思收車費錢。”
黑牛解釋一句,看到車上的人磨磨蹭蹭不下車,又催:“你們不是找周夏龍嘛,怎麽還不下車啊?要是想讓我再把你們載出村,老規矩,先付錢。”
劉家人聽到司機與周夏龍打招呼,後知後覺的明白他們是認識的,心中慌得一批,他們找到司機打車進梅村時看司機面生,大言不慚的自稱是周夏龍的嶽父嶽母和小舅子來着。
劉桐臊得紅了臉,她之前還對司機說她是周夏龍老婆,結果,司機竟然知道周夏龍和她離婚了!
司機當時聽說她是梅村周家的媳婦,明明非常熱絡,沒想到他明知她和周夏龍離婚還裝做不知道,肯定是把她當笑話看。
說謊被抓包,劉桐哪還敢呆車内,低頭就鑽了出去。
劉外公劉外婆也想到找車時的情形,生怕司機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趕緊一個一個的鑽出車廂。
在車子停下時,李垚就推開門下車,當聽到第一輛車司機說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司機與周家人熟悉?!
劉外公下車時假裝坐車難受的樣子,先摸了摸額頭,然後看向周家人,看到親家母,擠出一臉笑,熱絡的打招呼:“親家母,親家兄弟,多年沒見,你們紅光滿面,瞧着就是日子越過越紅火,越來越舒心了。”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親家更不能亂叫,”周奶奶沉着臉,一點面子也沒給就怼了回去:“我們以前是親家不錯,那也是以前,在去年7月份,當你姑娘劉桐與我兒子夏龍離了婚,當劉桐走出我家大門時她就不再是我周家媳婦,我周家與你劉家也不再是兒女親家,”
周奶奶一手拉着李婆婆,向劉家人作介紹:“告再訴你一聲,我身邊這位妹子才是我的親家母。”
李婆婆推出來,異常的平靜,笑了笑:“能與周家結爲兒女親家是我家的福氣,小蒙能嫁入周家做媳婦,是我家高攀了。”
劉外婆擠出笑容,正想跟周家老太太打招呼,當看到周家老太太推出一個女人叫“親家母”,一時就愣住了。
劉外公,劉家貴劉舅媽也愣住了。
李垚面色驟變,該不會是……嶽父他已經再婚了?!
剛剛雙腳站地的周春梅,也是一愣一愣的。
劉桐先是愣了愣,轉而沖到以前的婆婆面前,一把抓住婆婆的手,不敢置信的問:“媽,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慌了,慌得一顆心亂跳,臉上甚至隐隐見冷汗。
周奶奶嫌惡的一把掰掉劉桐的手,用力地把人推開:“你嫌貧愛富,已經與我兒子周夏龍離婚,你早就不是我兒媳婦,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别叫我媽,我隻有夏龍秋鳳兩個伢崽。”
被甩開手,劉桐退了一步,望向周夏龍,看到另一邊的周村長冷冷地盯着自己,心髒都快跳不動了,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來:“夏龍,孩他爸……”
“别,千萬别用那麽肉麻的話叫我,惡心得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還有啊,‘孩他爸’這三個字隻有我老婆能用,你沒資格用了,”
周哥晃了一下手臂,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再将新媳婦拉出來,大大方方的做介紹:“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媽的兒媳婦,也就是我的婆娘老蒙,我和老蒙今年元旦剛結婚。
老蒙是個好女人,踏實能幹,樂觀開朗,最重要的她心性和善,孝敬老人,又通情達理,也不愛慕虛榮,不喜歡擺排場,我們結婚時也就沒有發請帖請客。”
周哥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瞄了瞄劉家人,語氣悠悠的:“劉桐和我離婚了,劉桐也簽了和天明斷絕母子關系的合同,我們周家與劉家連鄰居都算不上,我和老蒙結婚自然用不着再特意通知你們劉家。”
周夏龍拉着他身邊的女人介紹說是他婆娘,劉外公劉外婆劉舅媽劉家貴驚呆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周夏龍他剛和劉桐離婚,轉身就另讨了老婆?!
他們之前也看到了站在周夏龍身邊的女人,原本以爲那是周家同族人的媳婦,是爲照顧老太太的人。
幾人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周夏龍和他身邊的女人身上。
劉桐的瞳孔猛地放大,張大到了極緻,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回蕩:周夏龍他再婚了……周夏龍他再婚了……
當爸爸拉着一個女人說是“婆娘”,周春梅“啊”的驚叫了一聲,然後就像被勒住了脖子,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最壞的猜想成爲現實,李垚的心突的一沉,沉到了湖底,嶽父他竟然再婚了!
嶽父與嶽母離婚幾個月就另娶,也說明他對劉某人再沒了半點情份,不想與她再有任何關系,所以果斷的再婚,斷了嶽母哪天回頭複婚的路。
嶽父再婚,不可能與嶽母複婚,嶽母與周家再無幹系。
他也猜測過嶽父可能會再婚,沒想到他動作那麽快,在半年内就把找對象、結婚的步驟給走完。
猜測也僅是猜測,李垚原本抱有僥幸,因爲沒有聽到什麽風聲,以爲嶽父至少要在年後才會另找,誰知嶽父早就不聲不響的找了對象、結婚。
沒有什麽八卦消息傳出去,有可能是别人其實都知道,故意不告訴他和劉家人,等着看他們的熱鬧。
想到那種可能,李垚心裏窩着一團火,憋得快不能呼吸。
劉家人表情各異,周村長等人笑咪咪的看熱鬧,劉家人還以爲周夏龍離了劉桐就不能活,以爲周夏龍離婚了就要打一輩子光棍?
怎麽可能嘛。
周夏龍有樂善那麽一個外甥,又有把他當叔父一般敬着的樂樂,他哪可能找不着媳婦?
周家同族人以嫌棄的眼神看着劉桐,那婆娘嫌貧愛富,生生的把她自己的一樁好姻婚給弄沒了,活該!
被周夏龍拉着手,還被誇,蒙嫂不好意思的差紅臉,小聲嘀咕:“老周,穩重穩重,有人看着呢。”
“有什麽關系,夫妻一體,我牽的是我婆娘的手,不犯法。”周哥滿不在乎劉家人的眼光,抓着媳婦的手:“老蒙,我結婚前說過我和劉桐在離婚時斷得幹幹淨淨,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我信你。”男人當衆給自己承諾,蒙嫂心頭甜蜜,點頭應了,周夏龍是條敢做敢當的漢子,他說斷幹淨了那就是真的斷幹淨了,以後有什麽傳聞,那也必定是劉家人整出來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