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靈魂拷問似的一串質問,李垚呼吸一窒,那次的暑假,嶽母給周春梅打電話說周天明要去考察一下他,他心中有鬼,說家裏投資礦産那邊出了點問題要去處理爲由避開了。
“現在怎麽不找理由開脫?說什麽家族生意出了點事兒要去處理,你說的處理就是躲在拾市與豬朋狗友們花天酒地?”
看到某人的樣子,周天明也知當初他爲什麽要避開,不跟自己見面,回想起來,整個人氣得快冒青煙:“怕我看到你的真面目,你那次躲了,然後與劉家老少合夥教唆我姐在劉家出嫁,那時生米煮成了熟飯,就算周家長輩不同意也必須同意,你這算盤打得挺好啊。”
周天明對于與外婆劉家老少合夥坑姐姐周春梅的李某人沒有半點好印象,他姐蠢,被坑她得負一部分責任,李某人與劉家人合夥坑人,也是不争的事實。
至于外婆劉家,在與李某人合夥讓他姐在劉家出嫁的事發生後,他已經“大義滅親”,再不願意去劉家走動。
除了表面上還會叫外公外婆舅舅們,已經沒了感情。
他對外婆家已寒心了,對罪魁禍首李某人更不會有好聲氣。
被周天明爆出那次自己找借口避開了,卻在拾市與朋友們逍遙的真相,李垚啞口無言。
周天明能知道他在做什麽,隻可能是樂家那邊告訴他的。
根本沒法找到開脫的理由,李垚生受了周天明的譴責。
被自己弟弟半路攔截不讓回家,周春梅又氣又惱,腦子裏亂糟糟的,也沒聽清弟弟周天明和李垚在說什麽,聽着周天明對李垚咆哮,本能的不敢說話。
被揭穿了真相,李垚心裏十分難堪,爲了大計,還得賠小心:“天明,以前是我不對,我已經在改正錯誤了,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爸已經跟周春梅斷絕關系,周春梅跟我家沒任何關系了,你跟我家更沒關系,少在這裏亂攀關系,周春梅是在劉家出嫁的,劉家才是你們的娘家,趕緊走,别跑周家來礙眼。”
周天明毫不心軟,他姐是個沒腦子的,不吃大虧是不知道人心險惡,她願意和李某人一個鼻孔出氣就讓她放飛自我。
自己親弟弟一口一個斷絕關系,還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周春梅氣哭了。
周春梅哭得一抽一抽的,李垚有點急,再次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天明,你有什麽不滿沖我來,你姐她懷孕了,情緒激動對胎兒不好,你姐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說也是你外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未出世的外甥面上,給個面子行嗎?
天明,今年這個年是我和你姐結婚後的第一個新年,你不讓我們去周家拜新年,别人知道了,你姐和你外甥以後還怎麽做人?”
聽說姐姐懷孕了,周天明是震驚的,轉而就被氣笑了:“姓李的,你裝得一手好傻啊,我爸登報聲明斷絕了父女關系,周春梅早就不是周家的姑娘,周春梅隻是你老婆,僅此而已。
你老婆懷孕,懷得是你的種,跟我周家有個屁關系啊?跟我有個鬼的關系?
我爸沒有吃裏扒外的姑娘,我也沒有把自己家人當草芥的姐姐,在周春梅選擇在劉家出嫁那天起,我就沒有了姐姐。
姓李的,以前你算計周春梅,現在還想借周春梅肚子裏的種來攀親,你們李家人真惡心!”
周天明已經教到了李某人不要臉的程度,那貨沒路可走,竟然想借孩子來攀親,惡心至極。
罵了幾句,又冷笑:“我爸與周春梅斷絕了父女關系,我周家沒有什麽女婿,你要見你嶽母,去劉家,劉家人還等着你們呢。”
看到李某人臉色難看,周天明又加了一句:“難不成你嶽母沒告訴你她和我爸離婚了嗎?”
無論說什麽都被罵,李垚心裏窩着一團火,肺都快氣炸了,周家父子油鹽不進,不再認周春梅不說,竟然狠心到連周春梅的孩子也不認!
氣惱交加中,猛地聽到什麽嶽母離婚的話,像踩了尾巴似的叫了起來,“什麽,離婚?”
嗚嗚哭的周春梅,聽到離婚論,一下子也傻了,媽千叮萬囑說不要讓李垚知道媽和爸離婚的消息,李垚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爸和媽離婚的事兒。
“你裝什麽傻?”周天明從李某人的表情中明白李某人可能還不知道他爸媽離婚的事,笑得很開心:“因爲你這個好女婿給了我媽一套房子,我媽有了底氣,去年7月回來跟我爸離了婚。
也因爲你和周春梅許諾給我媽養老,我媽無後顧之憂,不僅跟我爸離婚,還跟我斷絕了母子關系。
我媽有你和周春梅養老,所以隻要女兒不要兒子,就那麽毫不遲疑的舍棄了我這個兒子。
我媽抛夫棄子,還威脅我爸說以後不許去找她和周春梅,我爸因此去登報與周春梅斷絕了父女關系。
周春梅是跟媽媽的,是劉家的孩子,以後跟我家沒有任何關系,你們究竟哪來的臉,還跑梅子井村來攀親?
尤其是你,姓李的,你拆散了我父母的婚姻,讓我成了被親媽抛棄的孩子,你還跑來跟我套近乎,當我是傻子?”
李垚驚呆了,是被周天明所帶來的消息給驚得臉色先紅後白,然後就是一片青鐵。
嶽母與嶽父離婚了?!
嶽母因爲那套房子才離婚的?!
嶽母與周天明斷絕了母子關系?!
三個消息像三道天雷,在腦海裏炸開,炸得他整個人頭腦發昏,冷汗、熱汗交替着流。
泠泠汗水的濕了後背,神智也稍稍清醒一點,氣得幾乎要原地爆炸。
難怪嶽父會登報斷絕父女關系,原來竟是嶽母那個蠢貨自以爲是的離了婚!
他那麽大方的孝敬嶽家一套房子,就是因爲嶽父有個好妹妹;他對嶽母恭敬,也是因爲嶽母是周家女主人,是樂家小男娃的舅母!
嶽母脫去了周家媳婦那層光環,不再是樂家小娃娃的舅母,沒有任何價值。
同理,周春梅若不再是周家姑娘,本身也沒有令人高看一眼的優點。
周春梅與她母親如果沒有了樂家小孩舅媽、表姐那層光環籠罩,不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婦。
李垚氣,氣得快炸了,好好的一把牌被嶽母打得稀巴爛,害得他丢人現眼,顔面盡失。
心裏有氣,臉都快扭曲了,豁然對上周天明的目光,高漲的怒火消了一點點,也擠不出笑容來,生硬的解釋:“我孝敬的房子是給嶽父嶽母兩個人的,從來沒有說過給嶽母一個人,我更不知道嶽母因爲房子就與嶽父離婚,更不知道嶽母竟然爲了房子連兒子也不要,我今天先回去,處理好房子的事,再來向嶽父賠罪。”
“你不必再來梅子井村了,我爸已經跟我媽離婚,他們夫妻緣盡,我與我媽母子緣盡,大家一拍兩散,以後見面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們周家過自己的獨木橋,”
周天明一口拒絕李某人的示好:“在周春梅選擇在外婆家出嫁,在我媽劉女士踏出周家大門那刻起,她們倆人的生死富貴與周家無關,你如何處理與她們母女的關系是你個人的事,與周家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我的話說完了,你們趕緊滾蛋。”
嶽母抛夫棄子,讓周家父子鐵了心與周春梅斷絕關系,李垚也知道周天明是惱恨自己的,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根本不可能被周家承認。
他心裏有再大的怒氣也忍了,提起地上的禮品,黑着臉對周春梅喊:“還杵着幹什麽,回竹縣!”
自己親弟将爸媽離婚的消息捅了出來,還把媽跟爸離婚的原因歸結于房子,周春梅心裏突突的跳,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
李垚要走,她也不敢有半句異議,跟着轉身走。
自己丢了大臉,李垚再沒臉說什麽,拎着東西,匆匆朝村辦樓方向走,走得比來時更急。
周春梅小跑着追趕。
将讨嫌的家夥打發走了,周天明頭也不回的回家,他姐是個笨腦子,還沒看出問題來,隻能讓她自求多福了。
周哥站在門口,聽不到兒子與李某人說了什麽,看到李某人與周春梅沒再來周家,自然也松了口氣。
大正月的,他也不想掀茅房蓋子勺什麽屎啊尿啊,那兩礙眼的玩意兒識趣滾蛋了,眼不見爲淨。
周哥等着兒子回來,問是怎麽把人打發掉的。
周天明進了門家,在通巷裏跟爸爸說話,當着繼母的面,将自己與李某人說了什麽話,大緻上複述一遍,末了又說自己的觀點:“爸,李某人的意思是我姐懷孕了,他們想利用我姐肚子裏的孩子來讓我們心軟。
看樣子我媽沒告訴李某人離婚的事兒,李某人娶我姐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肯定也是想借機跟我姑爸他家攀親,我覺得他不會就此死心的,何況我姐還懷了孩子。
我猜着李某人回去後必定會去找我媽,強行讓媽回來跟你複婚,李某人隻要說如果我媽不跟你複婚,他就會收回那套房子,和我姐離婚,我媽我姐沒得選擇,一定會低頭,接下來他們還會來給人添賭。”
“他們愛咋的就咋的,你媽你姐以前把我當死人,以後再想進周家大門絕無可能,我的臉面早被她們母女丢光光了,不怕再鬧什麽沒臉的事。”
周哥對前老婆和姑娘早就寒了心,絕不松口,又囑咐兒子,讓他下午去堂叔爺爺家說明一下李某人那邊的情況,讓他們先有個底兒,免得哪天李某人和周春梅利用孩子跑去找他們曲線救國。
事關周家的前任媳婦,蒙嫂不好發表建議,沒插嘴,等父子倆說完話,她才催們子倆進夥房。
周家處理周春梅的事沒避人,宋家老少聽了個一清二楚,心情越發的低沉,周夏龍他連親生的姑娘說不要就不要了,何況是對待隔了幾層的宋家人?
周雪莉非常後悔,在她弟死時,她應該回來送一程的,就因爲她弟逝世,她和兒女們沒回老家,以緻斷了親。
從周夏龍對待他親女兒的态度來論,想重續親情沒多少希望。
周雪莉偷偷瞄了一眼弟媳婦,看到弟媳婦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心頭沉甸甸的。
周哥進了夥房,臉上沒什麽喜色,也沒黑臉,張羅着吃午飯。
宋家一家子有九口人,周家與李婆婆一共六人,一桌坐不下,分兩桌坐。
周哥以下屋暖和爲由,在下屋堂屋吃飯。
去年是在夥房吃飯,今年在下屋堂屋吃飯,周家明顯仍然不待見宋家人,宋鵬程周雪莉那叫個氣啊,氣得快吃不下飯。
更氣的還在後頭,午飯又如去年一樣,隻有四個主菜!
宋家老兩口與兒子兒媳們憋着一肚子的氣,吃氣就吃飽了。
周奶奶才不管宋家人會不會氣死,完全不在意他們的想法。
宋鵬程忍着氣,等周夏龍和他媳婦收拾了桌子,坐着閑聊時,當話題又扯到周夏龍周秋鳳兄妹身上,感慨一句:“說到秋鳳,好多年沒見了,妹子,我和你姐也挺挂念秋鳳的,不如請你帶路,陪我和你姐去秋鳳家坐坐?”
“哼—”宋某人不要臉,周奶奶重重的哼了一聲,當場就黑了臉,噌的站起來就罵:“别人說這句話,我就當沒聽見,至你們,你倆還有臉提秋鳳?
你們倆口子年紀大了,忘記了以前是怎麽對待秋鳳的了是吧?
當初秋鳳在她前夫李家那邊受氣,我和秋鳳他爸覺得你肚子裏有點墨水,請你們倆幫給秋鳳去撐一下腰,你們是怎麽說的?
你們當年說過什麽,你們當作不記得,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秋鳳也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秋鳳在火坑裏受煎熬,你們不僅當笑話看,還說風涼話石,現在秋鳳過上好日子了,你們就想跟秋鳳認親?
我呸,誰給你們的臉?你們哪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