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手術後醒來眼神呆滞,對聲音反應遲鈍可以說是爲手術後仍沒有消除麻醉影響,大腦反應慢,第一天第二天也可以當麻醉影響還沒過去,第三天也可能當開顱手術需要時間恢複元氣。
可術後的第四天,孩子仍然癡癡呆呆,喊他名字沒反應,也認不出自己的親人,像是患少兒癡呆症的那類傻子的反應一模一樣。
各種掃描拍照檢查都顯示一切正常,唯一可以解釋的是他磕到後腦時腦殼骨的碎片傷到了腦神經,以及腦中的腫塊對神經有影響,所以變得反應遲鈍。
那不能怪醫院,因爲腦中的一塊小小的血塊所處的位置太敏感,動手術的風險太大,不宜做手術取,病人後腦磕碎的腦殼碎骨片已經取出,手術是成功,而且,做手術前醫院便告知了家屬有可能出現的後遺症,家屬也在手術風險書上簽字同意手術,出現手術後遺症也是風險意外中的一項,由病人自己和家屬承擔。
在得知兒子有可能一輩子像下水田王迢呆瓜兒子那樣,吳建業崩潰,兒子是香火繼承人,成了傻子,他得養一輩子不說,後半輩子都要活在别人的恥笑指點裏。
李嬌嬌在聽說兒子有可能變成癡傻兒時隻會嗚嗚的哭,任醫生說什麽有可能是短暫現象,等腦中的血塊自然消散或者神經慢慢複元後又會康複得跟以前一樣健康什麽什麽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吳父抱着頭蹲在地上,臉上肌肉痛苦的顫抖,難不成真的是報應?
吳建業絕望的坐在病床前的闆凳上,連醫生走了也沒反應,良久良久,才呆呆動了動脖子,定定的望向病床上的孩子,心頭翻湧着一個聲音:傻子傻子傻子……
發了很久的呆,瑟瑟縮縮的發出沙啞的聲音:“爸,我們去首都吧,去首都軍醫院,找樂家小短命鬼……”
樂家的小短命鬼不是經常給當兵的看病,不是軍人的救星嗎?去軍醫院,成爲病人,哪怕樂家小短命鬼跟吳家有私怨,也不得不救吳家人。
“對,去首都!去軍醫院……”吳建業喃喃自語的一句之後,好像被注入了一劑興奮劑,瞬間振奮起來。
抱着頭的吳父聞聲擡起頭,先是怔茫,轉而遲疑不決,随之是霍然開朗的表情,是啊,樂小短命鬼就在首都,去軍醫院治療治不好,醫院肯定出面找樂小短命鬼幫治。
至于費用,他根本不擔心,學生有保險,哪怕花個幾十萬,報銷後也就自負幾萬塊,而且因爲孫子是學生,就算入院也不用押太多押金。
哭得昏頭轉向的李嬌嬌,怔怔的:“有用嗎?去首都能治好嗎?”
“你少說喪氣話詛咒寶仔!你跟着也是累贅,除了哭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幫不了,隻會多花冤枉錢,你就不要再跟去了。”吳建業聽到老婆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兇狠的指責她,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除了哭一無是處。
“……我,嗚—”被老公罵自己沒用,李嬌嬌又氣又急,委屈的嗚嗚哭。
吳建業才懶得理李嬌嬌,馬上收拾一些換下來的衣服和不要的用品,強制帶李嬌嬌先回家,孩子手術後還不能承受颠波,起碼得住幾天院等穩定些再轉去首都,他們當初送醫時匆忙,需要回家去拿齊證件以及醫保卡、孩子的學生保險單等等的東西。
小兒子和小兒媳回家去了,吳父在醫院守着,反正不用他做什麽重要的事,隻在打針時呼叫護士換藥瓶,做點不需費力的小事而已。
兒子住院治療費有報銷,但大人們的生活費用沒得報,吳建業也舍不得花大錢坐飛機,坐火車回拾市再轉車回九稻,他們趕去車站時終歸是晚了點,沒趕到上午八點多的一趟,坐将近十一點鍾的火車晃了七個多小時到拾市,那個時候沒了回九稻的車,乘坐公交車到房縣縣城先住旅館,第二天一早再搭乘巴士車回九稻。
在小孫子出事時,吳母沒跟去醫院,在家眼巴巴的等着,等到小兒子回來本來挺松了口氣,以爲沒事,卻聽說小孩子手術後反應遲鈍可能變傻子,像遭了雷劈似的哭了個昏天暗地。
老媽子隻會哭,老婆也隻會哭,吳建業煩燥得不得了,幹脆不管她們,自己去學校請校方給一些需要蓋章的地方蓋印,返回村時路上聽到去趕集的女人們在說梅子井村的樂家姑娘清明回鄉祭祖,身邊又帶了保镖什麽什麽的八卦消息,又恨又惱,樂家小短命鬼在外混得風生水起,每次回家就成了人說的“衣錦還鄉”,讓四裏八鄉的村民羨慕不已。
他們家接二連三的倒黴,被人說報應,原本他還不當回事,以爲姐姐和哥哥倒黴跟自己無關,沒想到轉而就到了自己兒子出事。
如果讓村裏人知道兒子腦子有問題,到下個集日就被會傳到梅子井村,樂家知道他家又倒黴了還不知道多高興,不說樂家,村裏那幾家跟他們吳家不對盤的人家知道了也會拍巴掌叫好,巴不得他們吳家倒黴得一輩子爬不起來。
吳建業跟在幾個趕集回來的女人後頭,聽完了小道消息便不跟了,等人走遠自己才進村回家,看到老媽子哭得眼睛紅腫還在抹眼淚,少不得囑咐别碎嘴讓别人知道他兒子的事。
想到樓上變植物人的大哥,覺得家裏晦氣,他兒子會倒黴說不定就是大哥将晦氣和黴運帶回來沖了家裏的好運,所以讓他和兒子也跟着倒黴。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他也不願在家多呆,帶上一些換洗衣服,帶齊證件,趕下午的車去拾市,再乘車去漢市醫院守着,等兒子情況穩定了趕緊出院去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