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七章善心

樂韻也給師母和導師打電話報個平安,師母在她回家前再三囑咐說她弟弟哪天生了要說一聲,她答應了師母自然要說話算話,打完電話,便一心一意的照顧弟弟和新媽媽,幫鳳嬸按摩胸口,以通乳液。

周秋鳳出産房大約一個多鍾全身的麻痛感才消減些,也能說話,至于傷口肯定是痛的,隻是在爲人母的喜悅面前,那點痛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剖腹産八小時以内不宜進食,她隻能喝點水潤潤喉,因此暫時不用給她準備營養餐,何況有樂韻的藥丸子,就算暫時三天不食也不會缺營養。

到中午,樂家父女輪流去外面吃飯,他們是不放心讓周秋鳳和寶寶單獨留下來的,哪怕白天也一樣,總要一個人守着才安心。

兩個鍾後讓新生的寶寶吸母乳。

樂家早定下寶寶的名字,大名樂善,取義于“上善若水”,“百善孝爲先”的善之意,也有對“樂善好施”的向往,小名取善的疊字。

大約因他姐姐爲他和他媽媽調理身體到位,他在媽媽肚子裏便吸到足夠多的營養,身體健康指數五星,骨骼比例也是完美的,而且大腦發育得好,胎教工作也做得不錯,就算剛出生,喊他大名他會做出反應。

吸母乳的時候吃得特别歡,母乳份量足,他吃飽了又美美的睡覺,過兩個鍾像哼哼似的哭兩聲,排了胎便。

樂家父女搶着當護理,幫小樂善洗屁屁,不用尿不濕,用透氣度很高的布尿片。尿不濕不透氣,天氣熱容易焐傷小嬰兒的屁屁或者焐出痱子。

到傍晚,樂家父女仍然輪流去吃晚飯,順便回酒店去洗澡換衣服,洗了晾曬在酒店裏。

晚上在醫院陪護,等到晚十點多,樂韻給鳳嬸擦身,喂吃藥丸子,再給傷口抹自制的藥,等醫生做了睡前一班查房,她讓爸爸先睡,自己守着輸液。

樂爸拗不過姑娘隻好先休息,睡着睡着就睡沉了,醒來才發覺竟然是第二天的破曉時分,想到自己睡死了竟然讓自己姑娘熬通宵,鬧了個大紅臉。

樂韻忍着笑,她絕對不會告訴老爸說她點了他睡穴,至于她昨晚做了啥,其實也沒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就是給新媽媽做針炙和按摩,還偷偷的給弟弟洗藥浴而已。

爲了不傷老爸的自尊,她當沒發現老爹的窘樣,笑咪咪的跟自家老爸問好,麻溜的打水給新媽媽洗臉,再給鳳嬸吃顆藥丸子,喂喝半杯溫水,給弟弟洗臉喂吃奶,然後去買早餐。

都說剖腹産後的頭一個晚上最難熬,因爲那時麻醉效果徹底失效,人的感覺神經複蘇,能感受到傷口疼痛,而肌肉又因長久的麻醉藥導緻遲鈍,想動一動,四肢像木頭似的僵硬,撕肉般的痛卻無比清晰。

因此,有些産婦被折騰得很痛苦,如果再遇上不會心疼産婦的家屬,産婦會感到寒心絕望,得産後抑郁症的幾率很高。

周秋鳳覺得自己很幸運,她遇到了疼老婆的樂清,還有個好姑娘,有小樂樂精心照顧和獨家配制的藥,她根本沒嘗到受罪是什麽滋味,也沒覺得痛,晚上睡得很香,迷迷糊糊記得小樂樂有抱小樂善喂吃奶,對于小樂樂給她弟弟喂吃幾次奶就沒什麽印象了。

周秋鳳出産房不到三小時就排了氣,一般排氣後也可小量吃點流質食物,她不餓,到夜裏已過八小時的限定時間也沒吃什麽東西。

因爲新媽媽可進食,樂韻去醫院食堂買餐,特意點一份給産婦吃的營養粥,回院房後讓老爸吃早餐,她先侍候新媽媽吃點粥。

醫院交接班時醫生查房,仍然繼續輸液。

醫生按慣例檢查周秋鳳的傷口時特别納悶,别的産婦傷口有長攏的迹象,而周姓産婦的傷口快愈合了,她們真想問問産婦究竟是啥好體質,怎麽愈合能力那麽強大。

等醫生給鳳嬸檢查完給傷口塗藥走了,樂韻又再次偷偷的把藥擦掉,換上自己的特制藥膏,到半上午抱弟弟去洗澡。

照顧産婦是個細緻活,出手術室後二十四時内産婦還沒拔輸尿袋,要幫産婦倒尿,記錄尿液量,還要收集彙聚惡露的衛生紙,偶爾要扶産婦上廁所,照顧小嬰兒吃奶,喂水,給嬰兒把屎把尿換尿片,洗尿布,給産婦洗臉,喂水潤唇,照顧産婦吃東西等。

樂家一對父女将周秋鳳和寶寶照顧得無微不緻,準時換需要輸的藥液,第二天隻有白天打點滴,晚上無需通宵輸液,樂家一家四口拴門睡覺。

于是,當第三天醫生檢查周秋鳳的傷時,發現周秋鳳的傷口竟然神奇的愈合,而周的行動更是比順産的産婦還要行動自如,個個納悶的差點想把周擰去研究。

被一群醫生問爲什麽傷好得那麽快的問題,周秋鳳裝傻充愣裝得爐火純青,無論誰旁敲側西的問還是開門見山的問,她都是千遍一律的回答:“是醫院的藥效果好。”

剖腹産有剖腹産的規定,出于對産婦安全負責,至少要住五六天的院以便觀察,樂家一家子也不急,入鄉随俗,遵從醫院規定住院。

周秋鳳是7月28正式住院剖腹産,當天是閏六月初六,到30日号,程家和劉路家幫周家樂家搞雙搶工作,周村長自然也興高采烈的去幫忙,他老人家還是自己主動去的,考慮到等周秋鳳回來後樂家門口不方便再曬谷,先幫樂家收稻子,收回來就在樓上樓下曬。

時間不等人,轉眼八月悄然而至。

8月1日,周秋鳳住的房間住進新的産婦,也是剖腹産,還是二胎,頭胎孩子12歲了,産婦還沒到預産期,羊水先破了,還有宮内大出血,醫院緊急搶救性做剖腹産,嬰兒剛從媽媽肚子裏抱出來即轉去保溫箱觀察。

産婦是外地人,沒有娘家人陪同,老公沒在家,婆婆最初有來醫院,聽說在手術中得知剖産出來的又是個女孩,直接就走了再沒見人影,隻有她的大姑娘陪伴在側,小丫頭留着齊耳短發,12歲的人就有一米五幾,瘦長瘦長的。

産婦姓李,看樣子是苦力勞動者,皮膚黑紅,手腳粗糙,頭發也幹枯無光澤,因是突然入院,除了帶有一隻包包,并沒什麽住院該準備的私人物品,人送至住院房一直昏睡着,她姑娘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就算很懂事也不知道媽媽住院需要什麽。

對于産婦李女士的遭遇,樂韻隻有一個想法:女孩子談戀愛一定要理性,要擦亮眼睛,絕不要看長相或看表象,如果不是真的百分之九十的了解男方的爲人和他的家庭、以及父母爲人,女孩子千萬别盲目結婚,尤其是跨省級的異地戀,更要考慮好後果,遠嫁可能是跳進一個火坑。

人說嫁的是人是畜生,生孩子就知道,說想知道公婆是人是畜生,生孩子就知道,生個孩子能測試出真正的人性。

依李姓産婦的情況,她婆婆的行爲是屬于“是人是畜生”中的後者,至于她丈夫,因爲暫時不了解情況,所以不好評價。

同是女人,周秋鳳嘗過沒嫁對人的苦楚,也不禁爲李姓産婦難過,當然,她也隻有同情的份,哪怕能行動自如,可那對父女把她當易碎的瓷器,就連上個廁所也當大事件對待,生怕她摔着要在旁攙扶着,自然不可能去幫李姓産婦什麽忙。

她沒法去幫忙護理李女士,幸好她家姑娘小樂樂有副善心腸,把她們還沒用的一包衛生紙給李婦士,還幫着護理,又手把手的教李女士的大女兒怎麽做一些基本護理工作。

樂韻不是聖母,不可能救護所有病痛患者,遇上了自己能幫到的自然幫一幫,尤其對這種剛生寶寶的媽媽,她還做不到冷眼旁觀而無動于衷。

因爲她小時受過無數欺辱,同樣也受到過一些陌生的溫暖關愛,記住了受過的欺侮,同樣也記得曾經得到過的少量關愛,如果說受過的欺負讓自己對人性薄涼記憶深刻,那麽那些關愛讓自己感受到了“人間自有真情在”并不是虛妄。

别人給她的欺辱,要還也是還給欺負她的那些人,别人給的關愛,能還的還給關愛過她的人,還不了的,就傳給其他需要的人,或許也能溫暖一顆心,能救人命。

李姓産婦是昨天夜裏情況不好,到半夜二點多鍾實在熬不住才進得醫院,早上七點多鍾出手術室進院房觀察,陪護的小丫頭早上也沒吃東西,守着她媽媽,就算餓得肚子咕咕叫也沒吭半聲,樂韻把自己的買給新媽媽當零嘴的一包蛋撻派給小丫頭一份,中午帶小丫頭去醫院食堂,告訴她該買什麽給她媽媽吃。

鳳嬸住了好幾天,很快要出院,她不可能幫李女士母女太多,之後還是需要小丫頭親力親爲的照顧她媽媽。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救人不如教人如何自救,樂韻覺得自己無法包攬所有事情,不如教會小妹子自己學着成長,就如她,她的爺爺奶奶給她最好的愛就是教她如何做人如何自保。

李姓産婦一直半昏半醒,需要間歇性的吸氧,到快到半下午才完全清醒,也很虛弱,聽到姑娘說是同間房的姐姐一直幫忙照顧,掙紮着想起身表達感激,卻挪不了身,哽咽着流淚,嘴裏一直說着“謝謝”。

“舉手之勞,你不用太客氣,好好養身體,你的孩子需要媽媽。”樂韻笑了笑算是接受謝意。

李女士聽到說孩子需要媽媽,眼淚成串成串的滾落,小女孩子見媽媽哭,趕緊毛巾幫擦眼淚。

周秋鳳不了解原因,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還是試着勸解:“大姐,人活着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不管日子多艱難,挺一挺總能熬過去的,我也是在火坑裏挨了好幾年的人,熬過來就好了,你也要往好處想,好日子總會有的。”

李女士哽咽着“嗯嗯”兩聲,閉上眼睛強忍着不痛哭出聲,她眼淚流着流着,人又沉沉的昏睡過去。

李女士的姑娘還是半大孩子,讓她自己回家拿衣服又不放心,打電話回去給她奶奶,她奶奶根本不接電話,樂同學送小妹子一套自己的休閑裝,她身骨細小,衣衫都是小碼,小丫頭也不胖,穿着不怎麽合身,不過有套可換洗的衣服穿比總穿着她身上那套衣服要好。

房間裏有其他産婦,樂爸一個大男人呆着有些不方便,晚上,樂家姑娘将爸爸“轟”走讓他去住酒店,自己留下陪護。

樂爸不想去住酒店,最後還是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千叮萬囑的囑咐小棉襖晚上要注意安全什麽什麽的,沒完沒了。

周秋鳳聽得哭笑不得,最後實在受不了樂清那種好像割肉似的表情,翻個白眼:“樂大哥,不是我說你,樂樂比你警醒多了,至少每晚都是你小棉襖抱你的小夾克按時吃奶,按時把尿。”

“我……”樂爸惱得瞪着一雙眼瞪自己姑娘:“都是小棉襖的錯,你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包了,沒我英雄用武之地,這下我挨你鳳嬸說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

“老爹,你家姑娘過些日子又要滾蛋,你還愁沒機會照顧你老婆?得了,爸,你趕緊的回酒店去,等會晚了又該讓你老婆和你姑娘擔心你在路上的安全問題。”

“好吧,我回去了啊。”樂爸再不舍也隻好不磨叽了,擰着背有洗好還沒晾的衣服,戀戀不舍的去酒店。

送走老爸,樂韻給鳳嬸打熱水讓她洗澡,再幫她洗頭,洗完頭發用吹風機吹幹,再讓她吃藥丸子,又在傷口位置抹藥膏。

給鳳嬸抹了藥,也勻出點兒給李姓産婦,幫把醫院塗的藥擦掉,再抹自己的藥膏,還将一顆藥丸子分成兩瓣先喂給李女士吃一半,也沒忘千叮萬囑的交待讓她們保密,不要對醫生和護士說,更不能對别人說。

她怕别人知道她有那麽好的藥跑來問她讨要,收錢的話,别人還以爲她漫天要價,不收錢,免費送藥她送不起,何況份量極少,總共隻制出三小瓶,給鳳嬸的傷口抹藥差不多用光一瓶。

李女士吃了藥很快又靜靜的睡着,她姑娘昨天有半夜沒睡,白天隻有中午打個睏,到晚上十點多就撐不住,擠在媽媽腳頭酣然如夢。

李女士晚上還要通宵輸液,小孩子睡着了也沒人照看,樂韻再次承擔起幫觀看輸液進程的重任,一瓶藥水輸完按鈴通知值班護士換藥水,在通知一次後,幹脆請護士把晚上需要輸的藥瓶拿到房間,她幫換,免得護士那麽辛苦的跑來跑去。

樂爸回到酒店給周秋鳳和小棉襖打電話說平安到達,晾完衣服洗涮一番趕緊睡覺,也不知怎的他在醫院每晚睡得沉,當晚睡不穩實,一夜醒好幾次,醒一次看看手機時間。

反反複的總算捱到天亮,樂爸起床收拾行裝,昨晚洗晾的衣服一夜之間就晾幹,裝起來,又去隔壁拿自家女兒的行李拖車,整妥行李,下樓退房。

周秋鳳傷口痊愈,昨天醫生檢查過後同意他們2号出院。

樂爸擰着行李趕回到婦保院時候,樂同學也照顧着周秋鳳洗臉刷牙,給小樂善喂吃了奶,也幫臨床的李女士做完護理工作,他到了,父女兩一個留着照看,一個去買早餐。

吃完早餐,樂家父女收拾物品,将盆啊桶啊衣架,洗衣粉洗潔精肥皂洗發精等等,還有隻用去一點點的袋裝衛生紙全給李女士。

到八點醫院白班人員上班,樂韻到醫生辦公院拿出院批準單,去各個地方蓋章,再去結算住院費,有醫保,統共隻花去四千多塊。

辦妥出院手術,樂家一家四口與李女士母女道别,再去向醫生們和護士們道謝,再下樓坐上預約的車回九稻。

7月29入院,8月2日出院,在醫院滿打滿的住五天,隻比一般産婦提早一天出院。

樂家一家四口出院回家前沒通知周奶奶,免得老人家們盼人盼得心急。

送樂家人回九稻的車因有嬰兒和産婦,路上把速度放慢以免颠波,消磨五小時才回到九稻,仍然在村口下車。

樂爸将物品搬下車,有姑娘抱着她弟弟,扶着她新媽媽,他付了車錢,按風俗拿出紙錢和香,在村口點香燒一把紙祭拜神靈和土地、村裏先輩們,請保佑孩子無論在哪裏玩耍都平平安安。

祭拜了神靈,樂爸當行李搬運工,邊走邊給嶽母打電話說他們回來了。

周奶奶和周滿奶奶在樂家,大中午的太熱,坐着有點想打瞌睡,接到電話差點沒跳起來,立馬叮叮咚咚的先去周家避一避,村裏有不成文的習俗,外孫在外面生的抱回來時要等孩子拜了家裏的祖先和神靈們,等女婿提報喜的東西到嶽母家去了,然後外婆才能去女婿家看外孫。

大晌午後,村裏人在躲晌午,尤其是搞雙搶的勞動力累得腰酸背疼,晌午抽空休息,樂家一家四口就那麽一路順順暢暢的穿過半個村子都沒遇着人,因而也沒人發現樂父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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