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氣溫低,蟲草停止生長,當白天氣溫升高,到了它們适宜生長的溫度紛會破土而出。
當然,因爲在泥土裏蘊釀力量的時間不一樣,有些蟲草在早上就冒芽,有些要遲一些,有些是前一天剛鑽出泥土或或者即将剛鑽出泥土,所以第二天早上人們挖草時看得到苗。
經過白天的光照,高山草甸子的地面也變暖,蟲草長得快,下午能找到的蟲草更多。
頂着比狗鼻子還靈的鼻子,樂韻挖草挖得哪個開心,就算經常偷偷的往空間藏,挖到的蟲草也将兩個大号瓶子裝滿,把裝草根的瓶子也裝滿,還用袋子裝了些。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在小蘿莉那種驚人戰績面前,賀家兄弟仨徹底的蔫巴,絕對不再跟她比數量多少。
小蘿莉太能幹,也太貪心,太陽落山還不肯走,燕行也是無奈的很,隻好舍命陪君子,眼見天越來越黑,一次又一次的催,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快了快了”。
賀小十五賀小十六自知速度比上小蘿莉,也有自知之明,看天色快要黑下來,不拖堂,兩人急三火四的下山,嗖嗖向營地跑。
天色慢慢的昏漠,小蘿莉還舍不得走,燕行站她背後,第二十九次催促:“小蘿莉,天馬上就要黑了,别挖了,我們明天再來。”
“你自己回去,别影響我采藥。”樂韻頭也沒擡,回填泥土,朝下一根蟲草生長點跑。
“小蘿莉,回家!”燕行急了,快速跑前,一把從小蘿莉背後抱起她轉身朝山下跑。
猛然間被連包帶人落入滿是男性蒙爾蒙味的懷抱裏,樂韻的肌肉與神經瞬間拉緊、繃直,全身僵硬的有幾秒時間沒知覺,被抱着跑了幾米遠,肺都快炸了,須發豎立,目呲欲裂:“燕行,放開我!”
小蘿莉的肢體反應與語氣都嚴重不對勁兒,原本抱着小蘿莉跑路的燕行,沒敢再強行捊她跑,以最快的速度站定,将身嬌體輕的小女孩子放下,讓她站草皮面上,天色漠漠,昏冥之氣籠罩于天地之間,就着那昏暗的光線,他驟然發現小蘿莉眼眶紅赤,美人雙目幾乎要眦裂。
小蘿莉赤了眼,抓着小鋤頭的手在輕輕的顫抖,胸口急劇的起伏,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傷害與委屈的模樣,随時會爆發毀天滅地的怒火。
完全想不通爲什麽小蘿莉反應那麽激烈,燕行心都提了起來,呐呐的試着安撫:“小蘿莉,我沒有耍流氓,天晚了在山裏不安全,你又不肯走,我隻能出此下策,天馬上就黑了,回去了,好不好?”
Z省晴天傍晚七點左右太陽才落山,要到八九點鍾天黑,這個時候已經八點多鍾,灰色的天空好像要壓到頭頂,溫度也直線下降,風挾裹着雪的冷寒之氣刮過面孔,像冰塊貼着臉滑過。
摻着冰雪味與青草味的風擦面而過,臉冰冰的,那種冷意卻無法澆熄樂韻心中的濤天怒氣,她最恨男性亂抱她!
被燕行從背後擁抱着跑的那刻,讓她又想了初中遭欺淩的不堪往事,那一年,一群被收買的小混混在放學路上堵住她暴打,欺辱,其中就有幾個不要臉的潑皮爛仔抱着她猥瑣。
猥瑣雖然是穿着衣服的猥瑣,除了暴打造成的傷,并沒有被侵犯,然而,那些欺淩卻在她心裏刻下了永難愈合的傷痕,深入骨肉般的深刻,她清晰的記得那些人在身上蹭來蹭去的惡心感。
既使當年很小,可那種惡心感已植入骨髓裏,打那以後,她厭惡男性的肢體碰觸,厭惡非熟人的男性氣息離自己太近。
她知道那種反應是心理疾病,必須要自己克服,爲了不讓自己深陷其中,她在努力的糾正自己的心态,讓自己擺脫夢魔對自己的影響,堅持自我排郁,就算沒有回複到正常人對肢體碰觸的平淡反應,至少她取得成效,願意跟自己不讨厭的異性正常接觸。
可是,燕行突然的一個偷襲之舉,硬是将她埋葬的舊事引爆,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起幾年的那些厭心的摟摟抱抱。
樂韻的心頭的憤怒像火焰一樣亂沖亂撞,提着鋤頭的手僵硬,用盡了力氣才克制住拿鋤頭砸燕行的狂燥,用力的咬着牙,讓自己平靜。
看着燕行的嘴巴在動,耳朵裏也聽到了他說的話,她狠狠的、死死的瞪着高大的異性青年,用盡力氣克制住沒有暴起,用力的呼了口氣,僵硬的側轉身一下身,拖着僵硬的腿,慢慢的跨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一步又一步,一連走了七八步,僵硬的腿肌肉才一點點的放松,走了十幾米才慢慢恢複正常,腿腳行動自如,樂韻一聲沒吭,也沒有回頭看,拿出口罩戴上遮住臉,加速,奔跑。
小蘿莉用滿含恨意的眼神瞪着自己,燕行連大氣都不敢喘,怎麽也想不透自己哪裏犯了她的忌,讓她反應那麽大,當看到她氣恨恨的轉身,暗中舒了口氣,默聲不響的跟着走。
小蘿莉最初幾步走得極爲吃力,極爲緩慢,慢慢的加快,當她奔跑,他也跟着奔跑,不敢超前,也不敢跑到左右去惹她心煩,跟在她右後側方,保持着大概一米完的距離。
跑下山頭,到了草甸子上,兩人加速奔跑,在越來越昏暗的光線裏,身影似夜鷹掠過平原,沖向蒼茫的遠方。
賀小十五賀小十六是以跑的速度跑回紮帳蓬的地方,他們回到帳蓬附近回頭望,并不見小美女和龍寶哥的身影,先回帳去看看留守的八哥他們有啥收獲。
賀明俊和舅舅們下山,回到帳蓬,有幾家村民在等着蟲草交易,小八和負責采購的小程幾個正在幫另兩位村民數蟲草數目。
次尼家的女人們去做吃的,男人們也到帳蓬幫忙做買賣,他們隻幫清點蟲草數目,将蟲草放到一邊,或者幫忙清除蟲草上的泥土。
将送蟲草來的村民送走,賀明俊又去另一個帳蓬找了一圈,沒看到弟弟們和小美女,又去問小八:“小八,小美女還沒回來?”
“沒呢。”賀明韬伸伸快累斷的懶腰,爬起來去:“三哥,咱們趕緊的麻溜的做飯,還要多燒點水,小龍寶說小美女很愛幹淨,回來可能要洗澡洗腳的。”
賀明俊瞪眼八弟,和弟弟去煮飯,商量晚上吃什麽,他們煮飯用高壓鍋,用煤氣罐的火做飯,燒牛糞的爐子主要是取暖用,還有就是不急于趕時間時用來燒水做飯菜。
賀明智賀明新回到自己家人地盤,看到哥哥在炖羊肉湯,先跟舅舅們問好,溜到火爐邊坐下,炫耀自己一天的收獲。
“得,你們别秀了,你們回來了,小美女和小龍寶呢?”賀明韬對于哥哥和弟弟們可以挖蟲草,自己卻不能跑去玩的待遇特别不爽,哼哼,等他完全适應了高原,他也爬山頭去體驗一把挖蟲草的感覺。
“小美女貪心得很,還在争分奪秒的挖蟲草,我們怕跑不快會被丢下,先跑一步。”小兄弟兩個特别郁悶。
“小美女是不是挖到很多蟲草?”最小的兩個弟弟語氣憂傷,賀明俊好笑的問他們,也成功的踩到他們痛腳,讓兩弟弟吹胡子瞪眼的幹瞪眼。
“真是的,三哥猜到了不要明說嘛。”
“小客人挖到多少蟲草?”次尼一邊幫剝蟲草上的泥,一邊問小外甥。
“大舅舅,小美女挖到了大概一百十五根蟲草,我看着都眼紅。”
“看你嫉妒的,百多根也不算多啊,我們鄰縣那邊有些人一天能挖三四百根。”鄰縣是全區産蟲草量最大的一個縣,有牧區的村每家每年至少有六七十萬的蟲草收入。
“我就從沒挖到那麽多。”賀明智真的不想說實話,實際上小美女至少挖到三百根草。
小外甥眼紅别人幸運的挖到很多蟲草,讓次尼和旺堆大笑起來,聽到女人們在帳蓬那邊喊自己吃飯,先回去,他們家孩子們多,外甥們這邊也有好幾人,一起吃飯一個帳蓬都坐不下,大家便先自管自的夥食。
天色越來越黑,樂韻也越跑越快,在天色完全暗黑下來前跑回營地附近,到處都是食物的香味,帳包在黑暗裏像些散落在草甸子上的白色蘑菇,牦牛們在野外自由活動。
小蘿莉好像在生氣,可她終于還是回營,燕行也放心了,陪着她走向自己的帳蓬。
樂韻先把背包和蟲草放回晚上要睡覺用的帳蓬裏,再去賀家另一個帳蓬。
賀家兄弟們久不見小美女歸來,心中怪擔心的,當見小龍寶和小美女回來了,開心的幫兩人倒熱水,讓他們先洗臉洗手。
坐在藏式火爐旁烤了陣火,準備吃飯,晚上吃的是蘿蔔炖羊肉湯,當然少不了蟲草,那可是正宗的蟲草羊肉湯,就一個菜,畢竟身處Z省偏遠鄉下,就算有錢也難買到蔬菜,他們帶來的物資也要省着些,如果剛開始就大吃大喝把儲備幹糧給吃光,後期會捉襟見肘。
就算是一頓最簡單的羊肉鍋,大家也吃特别滿意,飯後,賀家兄弟們去車上取來一個充氣的澡盆打上壓縮空氣,幫小美女醫生提水送去另一個帳蓬給她洗澡,賀家派了兄弟四人陪同挖蟲草的主要目的就是讓他們照顧小女孩兒,所以賀家兄弟凡事以小美女爲重。
至于大老爺們,要洗澡也是燒了熱水提到外面空地上去洗,洗澡用的水是在河流裏提回來的,飲食用水是自帶的水,如果用完了,可去村裏水井裏取水。
小蘿莉要洗澡,燕行和賀小三站在帳門當保镖,免得有人誤闖帳蓬吓到女孩子。
樂韻沒有拒絕賀家帥哥們的特殊照顧,舒舒服服的洗了頭和澡,将水倒掉,回帳蓬裏坐火爐邊拿來自己的蟲草剝泥巴。
蟲草在形成時表面會有一層膜,剛挖出土時外面裹着一層泥土,剝掉粘混土的附膜層裏面就是蟲子的模樣,蟲草是不洗的,剝去泥土,刷掉苗上沾的泥直接陰幹,如果用水洗會讓營養流失,而且還有可能會黴變。
賀家兄弟們和采購人員在帳蓬裏給收購到的蟲草泥巴,小蘿莉不過去,他們也沒覺得她性格孤僻不合群。
小女生不去另一個帳蓬,燕行在小蘿莉放蟲草的另一邊坐下,默聲不響的幫除泥,對于小蘿莉的收獲,他也是震驚的,她把瓶子裏的蟲草倒出來有一小堆,起碼有四五百根的樣子。
挖蟲草的地方沒有電,用的電瓶燈,兩人都不說話,隻管幹活,小女生手速極快,基本是她清除幹淨五根蟲草,燕少剝出一到二根,差不多就是那個比例,兩人趕在十一點前清理完蟲草泥,用真空打包機密封,爬進睡袋睡覺。
賀家兄弟們刷幹淨的蟲草裝在特制袋子裏,裝到一定的量密封起來,裝在紙箱子裏,湊夠一箱便搬到車裏存放,忙到晚上十一點半,賀家兄弟去小蘿莉睡的帳蓬睡覺,睡袋排排放,擺成一排大蒜。
第二天,村民起得稍晚點,小蘿莉天沒亮就起床跑廁所,然後和賀家帥哥們洗臉洗手,生火煮泡面吃,當天剛蒙蒙亮,她帶着自己的行裝,頂着早晨的寒氣出發挖蟲草。
燕行和賀明智跟着小蘿莉外出,賀明新和二哥八哥留下來等着收村民送蟲草來,以及清刷蟲草泥,賀明俊則又随舅舅們出發挖草。
土長土長的藏民習慣了挖蟲草的日子,早上出去,晚上回來,中午在山頭上吃幹糧,有些人家挖草收工就把蟲草送去賀家那邊,有些到第二天早上才送去,有些剝去泥,有些還帶着泥土,收購的價格稍有不同,一般來說剝了泥的要貴一二塊錢,沒剝泥的要便宜點。
采購人員适應了收蟲草和清刷蟲草的工作,每天有大量現金從手中出去,多的一天可達百萬,少的一天也要流出現金近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