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小鳳,現在舒服些沒有?”樂爸憨憨的笑,過早顯老的臉上也爬出可疑的紅色。
“舒服多了。”周秋鳳不好意思的低着頭抹眼睛。
“小鳳,是不是……你嫂子又說了你什麽?”樂爸腿不好,腦子可沒問題,秋鳳必定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娘家實在呆不下去才找他結婚,要不然她不可能這麽沖動。
“嗯。”周秋鳳更覺對不起樂清,她受了氣,隻圖一時痛快,沒問他同不同意就拉他結婚,跟搶婚似的。
“以後不用再把你嫂子的話放心上,她愛說什麽讓她說什麽,哪天聽煩了,叫樂樂上去幫你打她個嘴巴子。”
“噗-”周秋鳳破涕爲笑,擡起頭,眼睛裏閃着晶光,責怪的抱怨:“樂大哥,哪有你這麽當爸爸的,教樂樂打人,你也不怕樂樂跟你生分。”
“不會啊,你是我老婆,是樂樂新媽媽,樂樂護短的很,誰欺負她家人不用我叫她動手,樂樂自己就會上去呼人耳把子,你忘記了麽,張科老婆就被樂樂呼過一巴掌。”
聽到老婆兩個字,周秋鳳心窩子裏熱熱的,她也不懷疑樂清說謊,樂樂很乖,同樣在村裏也是出了名的狠,不管誰說她家人壞話,她直接動手,樂家爺爺過世還不到頭七,張婧媽當着小樂韻的面跟人說話時嘴裏不幹不淨的叫着樂爺爺的名字,毫無不避諱的說“死得好”,衆目睽睽之下,樂樂沖上去就進張婧媽呼過去一巴掌。
她記得小樂樂說了一句話,她說“等你死了或者張科叔死了,我也到你家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你剛才說的話,到時你和張婧也不生氣,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那一巴掌,打得張婧媽顔面盡失,也同樣讓張婧媽無語反駁,讓同村的人當笑話。
想起樂樂,周秋鳳又些不安:“樂大哥,我們……登記了,沒告訴樂樂,樂樂會不會生氣?”
“樂樂早就想要個新媽媽了,不會生氣的,我打個電話,看看通不通。”樂爸肯定的安撫她,又摸手機,翻到姑娘的電話号碼撥出去,回報的是“您所撥打的号碼不在服務區。”
“不在服務區,估計又跑哪個旮旯裏瘋去了。”
“那,等還是樂樂回來再說吧,”周秋鳳抹抹眼角,堅定的對樂清笑了笑:“樂大哥,以後,我會管好這個家的。”
樂家以後就是她的歸宿,她也是當媽的人了,以後誰欺負樂樂,她也不介意當母老虎,直接呼人一頓耳把子。
她一低頭,又跑出去搬東西。
樂爸跟在周秋風身後當小跟班的跑前跑後,心裏暖暖的,甜甜的,這個家總算有女主人了,樂樂也不再是沒媽的孩子。
夫妻過日子需要時間磨合,樂爸與周秋鳳擡頭不見低頭見多年,沒那麽多隔閡,相處起來很自然,也因由熟悉鄰居變夫妻,偶爾也有點小尴尬。
樂同學壓根不知道當她還在山裏滿山跑時,她家老爸已由單身狗變成已婚人士,而當她想要的新媽媽拖她老爸上縣城去登記時,她在幫閹人煮粥。
燕行醒來聞到誘人的香味,怕碰到傷口,他自己沒亂動,等小蘿莉扶他起來,拿沾濕的毛巾擦把臉和手,就當是洗了臉。
他坐下發現新鮮的藥草隻留有一撮,他放背包的地方有錘好的草藥,小蘿莉的許多東西大概也收起來,背包鼓鼓的。
他沒問要小蘿藍莉要幹什麽,昨晚,他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他的朋友大概中午可以趕至,她上午會離開。
說實在的,燕行還以爲小蘿莉會等着見他朋友,然後提點什麽要求,結果小蘿莉根本沒有要跟他朋友碰面的打算,好像對救他那碼事并不怎麽在意,也不怕他轉身就把救命之恩抛之于腦後。
小蘿莉是欲擒故縱,還是真的不怎麽在乎,他還沒揣摸透,吃了小蘿莉給他的粥,早餐粥裏添加山藥,還有一隻野雞蛋,配有藥草,味道很不錯,吃完東西,換藥,兩處傷口的藥全部換,再敷新藥,包紮完傷口,再喝藥湯。
他坐着,樂同學将碗又放火堆上熬藥,自己去拆帳蓬,三下五除二的把帳蓬拔了收起來,裝在帳蓬袋子裏,綁在背包上面。
整好行李,樂韻回頭交待事項,指着熬好的藥告訴閹人哪一瓶先喝,哪一瓶後喝,末了加一句:“還在火上熬着的是一劑猛藥,等你朋友來了,你們離開時喝,喝了這一劑藥,你有足夠的力氣走出深山,不過,短時間激發出你的潛能後你可能會睡幾天才能恢複過來。”
“你的碗不帶走?”燕行微露愕然。
“碗留給你熬藥,從這裏翻過三座山附近有人村,大概明天就能到那邊,我去村裏另外買個二手的在山裏用就行了。”
燕行沒再說什麽,用心的記下小蘿莉交待的熬藥時長,樂小同學把該交待的交待一遍,背上行李包,提起用食品袋裝起來的食蟲草,一手提短柴刀,跟男人揮揮手,就此别過。
樂韻離開岩洞窩窩,走進森林,确定閹人看不見自己,将笨重行李全丢進空間,隻放點輕東西在背包裏背着做樣子,愉快的踏上延誤數天的行程。
小蘿莉走得雲淡風輕,燕行無由的生出一股郁氣,怪力小蘿莉實在太沒良心,更沒愛心,明知他是重傷人員,竟然就那麽丢他一個人在山嶺裏,簡直可惡!
唯一讓他比較放心的是小蘿莉所去的方向跟他和兩殺手交手的地方不是同一個方位,應該不可能發現殺手的遺體。
小蘿莉一走,沒了帳蓬,岩洞顯得很空蕩。
時近中午,一個穿白襯衣的青年從岩洞所在山背後的半山嶺翻過來,背一隻大背包,手裏抱一隻指南針,不停的走,不停的調方位,朝着岩洞接近。
燕行守在岩洞裏,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扶着腰站起來,到岩口張望,很快見岩洞側鑽出個人,兩人面面相望,眼中俱是驚訝,異口同聲的喊:
“向陽?”
“行行?”
互相喊了一聲,兩人面面相觑。
盯着剛從草叢中鑽出來的青年,燕行整個人都不大好了,爲什麽來接他的是柳向陽?
燕家與柳家乃世交,柳向陽的爺爺和他外公是一對老友,他與柳向陽同年生,同年入伍,好死不死的還在一個地方受訓,現在仍然是在同一個部隊和軍區服役,分屬不同旅。
這次任務,他們分别是隊長。
說實在的,誰看見他的狼狽相都沒關系,燕行就是不願柳向陽看見他的衰相,同理,若柳向陽走衰運也一樣最不希望他看見。
柳向陽,身長一米八七,高挑颀長,寬肩窄腰,一張臉有點雄雌莫辯,眼睫毛長而翹,比女孩子貼了睫毛還漂亮,鼻根高直有靠,左眼下方有顆小小的淚痣,因爲臉的緣故,怎麽看都是秀氣斯文,溫和親切。
那樣的人,讓人感覺像鄰家大哥哥般的溫和,人緣特别好。
抱着指南針的柳向陽,站在草叢裏,比草叢高出一個頭,他看着燕行身上的衣服缺一隻左袖,左手夾着木棍條,臉色蒼白,一副赢弱不堪的模樣,唇角一揚,漾出笑意:“小行行啊,沒想到你也會虎落平陽,可憐見的,瞧瞧,小臉多麽的蒼白,看這樣子沒少受罪,放心,哥哥我會保護好你的。”
誰能想到素有笑面獅子之稱,入伍至今出任務從無敗迹的燕大少,整日打雁的家夥竟也有被雁啄傷的一天?柳向陽覺得這真是天大的奇事。
其實吧,被雁啄傷那是很正常的,試想哪個出任務不受傷?不正常的是這隻笑面虎據說傷得極重極重,以至于需要隊友接應,這就不太正常了。
“好,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姓柳的笑得春風亂蕩,燕行咬牙,他忍!這貨哪天不嘴欠就不舒服是吧,等他傷好,再跟姓柳的好好增進感情。
噫?
笑面獅這麽好說話?柳向陽心底驚訝,笑得更加開懷,晃悠着走向岩洞:“好說好說,咱們可是兄弟,我比你大,保護你乃兄長該盡的責任。”
“你來了,誰指揮?”跟柳少兄弟多年,燕行知道他的性子,幹脆不跟他鬥嘴,他們兩個都是帶隊的,一個重傷,一個離崗,有什麽事隊友們找誰彙報?
“情況有變,我們收隊。”
柳向陽爬進岩洞,四下一瞧,不得了,這地方整得齊整,分明像久居數天的樣子,看看那藤草篩子編得多麽的精巧。
“誰來接手?”燕行聲音沉沉的,收隊,代表任務失敗,簡直是恥辱!
“目前不知。”柳向陽提及正事,收了嬉皮笑臉,一本正經:“據情報所知,m國k字組織和yi國s組織都接了任務,分析東西極可能落入s手中,同時r國山口組織也插了一腳。”
k組織,m國最大的黑幫集團,殺手上千;s組織,yi國的一個暗殺組織,華夏國情報部門傾盡力氣,至今也沒收集到多少資料。
“k和s黑吃黑?”
“有那種迹像。”
柳向陽将背包放下:“行行,你傷在哪,我們先了解傷勢輕重,然後再研究從哪條路撤。”
燕行解開衣扣,将傷位置露出來,分别說明哪是刀傷,哪是槍傷,柳向陽也看出燕行情況不樂觀,沒再打擊他,倒是對幫他包紮傷口的人非常感興趣,追着問是什麽人。
“一個采藥的老人。”燕行打心底不想告訴柳向陽救命恩人是個小蘿莉,被追問得不耐煩,冷着臉給個答案。
柳向陽興緻勃勃的八卦一頓,實在挖不出有趣的東西,再談及最近收獲,一張臉有點臭:“那兩組織太猖狂,在神農山内大開殺戒,據今爲止,我們已收撿六具遺體,目測還有5到9人潛藏在神農山。”
想想,心情老大不好了,你說,他們才是堂堂正正的地頭蛇,本該大展雄威才對,結果,那兩組織偷渡入境,在華夏國内搞暗殺,他們這些人民子弟兵爲了不引起民慌,不得不幫他們收屍。
身爲國家的正義軍隊雄師,淪落爲殺手收屍人,簡直大材小用,呃,不對,是那兩組織簡直太目中無人,太不把華夏雄兵放在眼裏,簡直……他們憋屈得想撬k和s的祖墳。
“說到屍體,嗯,我一共幹掉了四個,有兩個離這裏不遠,辛苦你走一趟……”提及屍體問題,燕行眼底浮上濃濃的笑意:“那個位置就在……”
他巴啦巴啦描繪自己跟殺手對決地方的環境,指明地點兒,意思當然很明顯,就是讓柳大少去埋屍,不管是恐怖分子也好,是好人也好,落土爲安嘛。
傾聽的柳向陽,以無比幽怨的眼神瞪着燕大少,小行行又想要他去收屍?
收屍收屍……
腦子裏閃過n多的屍體狀态,柳大少語氣特别的幽悶:“如果我記錯,我來的時候有經過你說的那裏,嗯,我想說的是我來時正好看見一隻母豹帶着兩小崽趴在草叢中進食,濃濃的腐味……”
不用在現場看,燕行也猜得出母豹撿的腐屍是什麽動物,他唯有萬分同情的爲那兩隻折在他手裏的殺手默哀,嗯嗯,那就是所說的死無葬身之地。
柳向陽雖然也猜到母豹子啃吃的有可能是名叫人的高級動物,爲安全起見,仍摸到那片地方,找到幾根骨頭和撕裂的背包、衣服,他撿起來不聲不響的到樹林裏挖個深坑掩埋。
處理好殺手遺骨,柳向陽回岩洞,找到燕行藏的槍支,兩人弄點吃的填飽肚子,收拾東西出發,燕行依着小蘿莉的交待,在出發前将那劑猛藥喝下去。
喝完藥沒多久,身上的痛慢慢消失,四肢也回恢力氣,感覺跟沒受傷一樣的健康有力。
燕行暗中震驚,面上不動聲色,手裏拄着拐杖,在柳向陽的扶攙下走出岩洞,下到幹谷裏,依着樂同學進山的那個方向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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