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妙姝本身住縣城,她的父母到學校接孩子,杜同學臨走抱着樂小同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離别之苦,被樂同學連推帶搡的推給杜爸杜媽領走。
平靜的在學校住了最後一晚,樂韻第二天一早起床,擰行李,離校回家。
無人送别,也無人同行,她一個人就那麽清淡的離開,就如當年她自己到學校報道一樣,沒有傷感,也沒有戀戀不舍,三年中好的也好,壞的經曆也好,都成了過去,人,應該向前看。
她本來想去看看李爺爺的,行李太多,提着不方便,決定先回家,當然沒忘打電話緻以端午節的問候。
房縣轄12鎮7個鄉,樂同學出生于最偏遠的九稻鄉,從縣裏去九稻的最早一趟長途車八點始發,如果趕不上點兒,那就得等九點半的一趟,樂韻不到七點就起床,到汽車站還不到七點半,買票再去吃早餐,等到點上車。
同鄉有三十幾個學生在縣城幾所高中讀高三,早上也有人和樂同學一樣趕早車的人,樂韻回到車上,發現張婧也趕同趟車回家,好在一個坐最前面,一個坐靠後的地方,沒什麽交集。
九稻離縣城一百五十多公裏,汽車搖晃三個多小時,将近十一點半才到鄉裏,。
6月9日,端午節。
端午是個大節,也是農村最傳統的節氣之一,家家戶戶過節,空氣裏處處飄蕩着粽子香味,還有艾葉菖蒲的味道。
車子在鄉裏露天場地停車,樂韻不想與張婧打照面,從前門下車,她有一隻拖杆箱,一隻大編織袋行李包,一隻背包,裝有洗涮用品的桶,全塞得鼓鼓滿滿的,搬着上下車不方便,分兩次搬。
“樂樂,樂樂-”樂同學擰下一隻大編織行李袋轉身去拖行李箱時,一個皮膚黝黑、三十多歲的女人開着一輛最适合老年人代步的電動小三輪車到汽車前頭,一邊喊一邊刹車下地。
聽到熟悉的聲音,剛一腳踩到汽車門階梯的樂韻,收回腳望過去:“鳳嬸,你今天還出街啊?”
樂小同學叫“鳳嬸”的婦女是她家鄰居,本名周秋鳳,家裏有兄弟兩人,周家哥哥和樂爸同歲,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周秋鳳比她哥少三歲,她二十四歲出嫁,因爲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夫妻感情破裂,離婚回娘家,村裏小輩們一般都叫她鳳嬸或鳳嬸子。
周秋鳳高一米五七,因常年勞動,曬得皮膚黝黑,頭發用發網挽成髻,穿黑色七分褲,短袖休閑衫,渾身洋溢着健康的美。
每逢圩日,她常來街上擺攤賣些自種的小菜或者應季農家産品,做生意一貫落落大方,爲人爽朗,稱頭夠,也不愛斤斤計較,生意很好,一般每次出街比别人早收攤。
張婧從門下車,聽到周秋鳳的喊話,朝車頭方向望了望,氣呼呼的轉頭,周秋鳳的老娘是張家人,然周家甯願跟樂家好也不太跟她家往來,她是不敢跟周秋鳳叫闆,因爲後者可不是省油的燈,若急了人,耍起潑來十分蠻橫潑辣。
“我今天來賣點菖莆艾草,剛收攤,順便來看看你有沒回。還有什麽東西沒搬下來?”周秋鳳三步作兩步到汽車門邊自己就往車上跑。
鄉下人少,不像城裏天天熱鬧,逢圩日才會貨滿街,逢3、6、9是九稻鄉的圩日,端午這天正是圩日。
農村端午有在門口挂菖莆艾草和桃枝三樣紮起來的僻邪吉物,每年端午很多人采菖莆艾草紮束賣。
樂韻咧開嘴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她才不相信鳳嬸子現在才收攤呢,鳳嬸子是特意等着汽車到站,來将她“順便”捎回去。
售票員常年跑九稻線,也認識得樂小同學,将她沒搬下去的拉杆箱和桶遞給周秋鳳。
周秋鳳提東西下車,擰回小三輪上放好,又快步去搶過樂韻準備提的大編織行李包:“東西這麽重,你這麽瘦的小身闆怎麽搬回來的喲。”
“鳳嬸,我沒那麽弱。”樂韻跟在後面,放好行李包,手腳利索的爬上三輪車的車廂。
周秋鳳風風火火的開車回她們的家——梅子井村,至于張婧,她有看到,但是,她選擇性的當沒看見,所以不會因順路就把張婧也撿回去。
梅子井村有時也被人簡稱梅村,屬鄉直轄四村中的一個自然村,在鄉的最邊緣,共約五百人口。
人人想趕回家過端午,當天的圩市散得早,大街也沒了多少人,擺攤的也在收攤準備回家,路上不堵。
電動小三輪車嘟嘟忽忽的穿過街,轉進大巷過小巷,一陣七拐八彎,晃晃蕩蕩的回到梅村。
樂家住在村東邊,周秋鳳開着小三輪車,沿村裏的水泥硬化路直奔東邊,剛走到村中央,遇上張婧媽媽吳嫂子開着電摩車過來,相互讓路時,吳嫂子大聲說話:“秋鳳啊,你又去接樂樂了啊,莫說别人,就是我也快以爲你們是一家人。”
“嫂子說什麽話呢,遠親不如近鄰,我上街賣貨順便捎帶一下小樂樂也沒什麽啊,我沒看見你家張婧,看見了的話我也一樣會捎帶回來,反正回來都是空車,捎一兩個小孩子又不會累着人。”
吳家嫂子張嘴就是刻薄話,周秋鳳心裏不喜,立即就還了一句。
“噫,你沒看見我家小婧?她看到你呢,剛打電話叫我去接。”吳嫂子沒讨到好,立即又變了話
潛意思就是:你睜眼說瞎話。
“我怎麽沒看見人?”周秋鳳做頓悟狀:“哎,吳嫂子,你家張婧也真是的,她跟樂樂不太合得來,怎麽連看我也不順眼,不肯喊我,叫我一聲的話,我一起捎回來不就是了,也不用吳嫂子你多跑路。”
這到頭來還成了自己孩子的不是?吳嫂子被嗆得啞口無言,也不耍嘴皮子,開着電摩去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