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過了七八天再來楊府的時候,已經将畫作上好色了,特特帶過來送給趙萱兒的。
“外祖母安,萱兒姐姐,我把畫完成了,你要不要看看。”
一進門給長輩行過禮後,就迫不及待的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希望她能開心,正好馬上就要到她的生辰了。
“真的麽?讓我看看,慧兒妹妹也畫好了,偏捂着不讓我看,非要等你來呢,可把我着急的,心裏日日惦記着。”
趙萱兒歡快的小跑過來,拉着她的手高興地抱怨着,眼裏多了些明媚之色,有了陽光般的溫暖。
“真的,姐妹默契呀。”
子岚聽了頓時哈哈大笑,正合我意。
淑慧也跑去拿了畫作出來,姐妹一起将畫作展開,呈現了不同的美,明明畫的都是同一個人,卻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子岚畫的最神似,天青色的紗裙質地輕盈,腳尖輕輕踮起,雙手微微展開,好像翩翩起舞,眼裏沾染了碎金的光芒,好似陽光照耀了心田,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淺笑,僅僅是一個眼神,卻能感受到女孩的快樂。
而淑慧畫的是她坐在琴架前彈琴的摸樣,整個人神情專注沉浸其中,臉上帶着一抹溫柔恬淡的微笑,氣質端莊,好像小仙女一般。
二人畫的動作不同,卻都敏銳的抓住了趙萱兒的神韻和氣質,充分表現了出來,活靈活現躍然紙上。
老太太和徐氏馬氏也湊過來看看,老太太也笑着點評,“不錯,這是你二人所有畫作裏最好的一副,最用心的畫作,真好。”
“嗯,神韻突出,畫作唯美,畫面布局也特别好,真是佳作呢。想不到萱兒這麽漂亮啊。”
徐氏也笑着誇贊。
其實萱兒她娘容貌很靓麗并不醜,萱兒自然也不差,隻是人因爲自信而更美麗,以往太過自卑怯弱,美麗也被掩蓋了。
趙萱兒輕輕擡起手想摸一摸畫上的人,那是她麽,想了想又在紙上停了下來,收回了手,舍不得碰觸紙張,生怕破壞了那份美好。
眼淚無知無覺的掉落,她感覺到了,急忙擡手擦掉,不讓眼淚落在畫紙上毀了畫作。
“哭什麽呀,好孩子,這就是你啊,你也可以很美,很端莊,是個大家閨秀呢。”
馬氏将她摟進懷裏,親切的安慰着她。
趙萱兒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擡眼望着馬氏,眼裏是無意識的詢問,馬氏心中一顫,心頭柔軟,重重點頭,朝她露出鼓勵的微笑。
就連老太太和徐氏也朝她笑的開心,充滿了認同和肯定。那一瞬間趙萱兒眼裏滿是晶瑩之色。
“好妹妹,謝謝你們,我好喜歡,好開心,你們把我畫那麽漂亮啊,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這竟然是我呀。”
她吸吸鼻子,朝她們笑的燦爛明媚,心裏劃過暖流,暖暖的,很是感動。
“當然是你了,你看我畫的不就是你麽。”
子岚指着畫作,明明就是她呀。
“這是我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希望姐姐喜歡。”
淑慧将畫賽到她懷裏,嘻嘻的笑着。
趙萱兒拿着花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十分珍愛歡喜的摸樣,“我好喜歡,特别喜歡,這是最好的生辰禮物,謝謝妹妹們。”
她眼圈紅紅的,卻笑得特别燦爛開懷。
“嗯,她們都送了禮,我們也有禮物送。”
徐氏也認可的笑了,讓人拿出自己的禮物出來。
是一整套小姑娘戴的頭面首飾,花樣十分可愛,這是爲他守孝後梳頭準備的,女孩家沒有幾樣首飾都不好出門。
“謝謝大伯母,讓您破費了。”
“我送的和她們不一樣,聽說畫師說你畫畫很用心,水平提高很多,嬸子送你畫畫的工具吧。”
馬氏送的是上等顔料和作畫的全套工具和紙筆。
“謝謝嬸子,謝謝。”
萱兒不停的彎腰道謝,心裏感激不盡。
“那我送點實惠的吧,你也一天天大了,手裏也需要寬松一些,這個田莊是我給你買的,也是日後你的陪嫁。
地契和賬本都留給你,日後你就跟慧兒一起學習管家理事吧,本事學會了,才是自己的财富,有本事的人憑一雙手照樣打天下。”
老太太送的一張田莊的地契,是提前買好的。
拿着這張地契,趙萱兒哇的一聲哭了,嚎嚎大哭起來,心中所有的複雜難言的情緒,所有不能外道的苦楚都在悲喜交集的哭聲裏。
衆人默默的看着她,讓她盡情的發洩,她走到今日不容易,心裏積壓了太多的苦楚不能對别人說,哭一哭發洩一下也是好的。
趙萱兒哭夠了用力擦幹眼淚,跪了下來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又轉過身對徐氏和馬氏磕頭。
“好孩子,不必如此,快起來。”
徐氏立刻伸手。
趙萱兒堅持跪在地上,“那日許姑姑和我交心談了許多,說要不是看你改好了,我都不想教你了。
你知道麽你很幸運,我也是爹娘死得早,卻被二叔打算賣去髒地方,我求了人牙子嬷嬷把我賣進宮裏,好歹幹淨。
你可以做大家小姐,未來無論多艱難還有前程,還有楊侯府衆多親人護佑你。你知道我怎麽熬過來的麽,你試過冬日裏跪在青石闆上被人懲罰的滋味麽,你嘗過被針紮的疼痛麽。
這天底下不是隻有你可憐,你還有很多很多,你是大家小姐,我是奴才,比你可憐的人多得是,趙萱兒你要惜福啊。
老太太,大伯母,嬸子,妹妹們,聽了許姑姑的話,我才知道原來天底下最苦的人不是我,原來我很幸福,岚兒妹妹說得對,我應該抓住屬于我的幸福,而不是自怨自艾。
萱兒謝謝長輩們沒有放棄我,一直用心教導我,昨日種種如夢一般,若我以後在犯錯,你們就把我轟回趙家去吧。
無論以前有什麽過往,楊侯府從來不欠我的,是你們對我有大恩,萱兒叩謝長輩教養之恩。”
趙萱兒鄭重其事的表态,并不是因爲一張地契,而是楊侯府對她的教養之恩,對得起良心了,她該道謝,做人要學會感恩。
徐氏望着自家婆婆,舒口氣,壓在心裏許久的那股郁氣終于散了,她們要的不是别的,不希望孩子再次成爲一個禍害攪家精,隻求孩子上進懂事足矣。
老太太一聲幽幽歎息,望着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惜和複雜難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