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楠點頭,“甯小姐說的很對。我的老師,也說過同樣的話。但還說過,一個設計師,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設計師,都要秉性純良,誠實。隻有對自己的作品認真,誠實,才是建造出好的建築的基礎。一個人,若是連最基本的自我修養都沒有,或者品行不端,不管是在哪一個行業,都要不得。”
意有所指的話,讓衆人都小聲議論。
甯安的臉色也有所變化,她盯着莊思楠,莊思楠跟她之前一樣,保持微笑。
看起來,人畜無害。
“姐,你這麽說,好像在含沙射影。”秦菲菲非常配合的接了一句。
“有嗎?”莊思楠無辜。
秦菲菲點頭,“當然有。你這麽一說,好像是在指這位甯小姐,品行不端,沒有自我修養,秉性不夠純良,不夠誠實。”
甯安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你在胡說什麽?”
“我隻是幫忙找出重點。”秦菲菲微微聳肩,“怎麽了?剛才你那樣說我們的時候,我們像你這樣炸毛了嗎?你知不知道爲什麽你這麽輕易的就生氣嗎?”
秦菲菲露出一個大大的假笑,“因爲剝去你這層外皮,你就是這樣的人。因爲你知道别人說中了,所以你急躁了。”
莊思楠很想和秦菲菲來個擊掌,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胡說八道!”甯安怒了。
“真不巧,甯小姐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作爲同行,我也是略有耳聞的。你雖然跟之前那位打着ole大師學生名頭的女士不太一樣,但你倆的性質有些相同。她是差一點成爲大師的學生,你确實是ole大師的學生,不過,你那隻是曾經。”莊思楠眼睜睜看着她的情緒一點點崩潰,臉色一點點破裂。
爲什麽她看起來,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甯安警惕的盯着莊思楠,這種事情,隻有ole身邊最親的人才知道。
她怎麽會知道?
衆人聽了莊思楠的話,都看向甯安。
這位甯小姐高調出現打的就是ole大師愛徒的名号,可是讓不少人都上前去巴結。
現在莊思楠這麽一說,好像又有故事。
“早就聽聞莊小姐的能力非凡,今日一見,當真是開了眼界。”甯安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長得文質彬彬,身上有一股書卷氣,看起來很溫暖的一個人。
甯安看到男人,就委屈巴巴,“明悔……這裏的人,都好兇。”
莊思楠:“……”
秦菲菲:“……”特麽的,這女人是戲精吧。
聶明悔攬着甯安,淺笑,“是你先招惹的人。”
他明明在笑,可這笑容落在莊思楠的眼裏,看起來有些陰森森的。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各位,我是聶明悔。甯安其實心腸不壞,就是有點喜歡炫耀。還請各位見諒。”話是對着大家說的,目光卻是看着莊思楠的。
“聶明悔?是那個全球精神科最年輕最權威的醫生!”
“好像是。”
“他怎麽回來了?”
“人家祖籍在這裏,應該是回來報效社會的吧。”
“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
莊思楠聽明白了,原來是個醫生。
聶明悔……這個名字,她還真是不熟。
畢竟,她也沒有時刻去關注醫學界的事。
“這可不是炫耀不炫耀的事,明顯是在誣蔑,诋毀我太太。”低沉磁性的嗓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莊思楠回頭,目光溫柔的看着向她走來的男人,“怎麽才來?”
霍昀琛站在她身邊,摟着她的腰,“有個會議,剛開完。”
“太太?”
衆人再驚。
他們倆,是夫妻?
莊思楠和霍昀琛的關系,沒有隐瞞,也沒有刻意宣揚。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西木的老闆和h集團的總裁,居然是夫妻!
“霍總,久仰大名。”聶明悔向他伸手。
霍昀琛握住了他的手,“聶醫生。”
兩個在各自的領域都非常完美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氣場格外的強大。
松開手後,聶明悔看了眼莊思楠,笑道:“真是意外,原來二位是夫妻。”
相信在場很多人,都很意外。
“我們比較低調。”莊思楠笑着接了句。
“這位小姐,麻煩你向我太太道歉。”霍昀琛懶得再去寒暄,他始終記得一件事。
甯安對上霍昀琛那淩厲的眼神,下意識的就往聶明悔身邊靠、
她才不要道歉。
聶明悔輕拍了一下甯安的手,“甯安,你是該向霍太太道歉。”
甯安蹙眉。
“是你先挑釁的。”聶明悔的語氣,少了幾分柔和和耐性。
甯安再不悅,也隻能聽從聶明悔的話,“對不起。”
“道歉要誠懇。你對不起誰?爲什麽對不起?”聶明悔像極了一個教育不聽話的學生的老師。
莊思楠很意外,甯安不是聶明悔的女人嗎?爲什麽他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甯安難堪?
這個聶明悔,有點意思。
甯安深呼吸,“霍太太,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你是你,秦家是秦家,業界對你一緻好評,我相信你會成爲建築行業裏最耀眼的一顆星。”
“甯小姐過獎了。”莊思楠笑了,“無妨,大家是同行,對彼此了解一番,也再正常不過。甯小姐對我有莫名的敵意,我也是很理解的。”
甯安的臉色微變,“我對你沒有敵意。”
“呵……”莊思楠輕笑一聲,“那就更好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甯安對莊思楠那叫沒敵意?
不過,現在道歉了,也無所謂。
宴會在繼續,莊思楠和霍昀琛倆人成了宴會場的焦點。
不少人都在恭喜他們,有些人開玩笑還說要讨一杯喜酒喝。
霍昀琛難得和顔悅色的跟他們周旋。
莊思楠松開霍昀琛,去找秦菲菲。
這樣的場合,秦菲菲以前經常出現,但現在還是很陌生。
更何況,剛才被甯安戳穿她的身份後,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帶着異樣,有意無意的孤立她,沒有跟她說話。
“怎麽樣?是不是不習慣?”
“比起,肯定在這裏不自在。”秦菲菲在她面前,用不着掩飾自己的情緒。
“實在是不喜歡,我們就回去。”莊思楠不想讓她在這裏不自在。
秦菲菲搖頭,“不用。”
“這個宴會,對于我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不如我們先走吧。”莊思楠拉着她的手。
“那霍總呢?”
“不用管他。”莊思楠想了想,“我還是去跟他說一聲比較好。”
莊思楠跟霍昀琛說她們先走,霍昀琛也要跟着一起走。
他們要走,沒人攔得住。
等他們走後,甯安站在聶明悔身邊,“明悔,你覺得他難對付嗎?”
聶明悔喝着紅酒,抿唇輕揚,那雙看起來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浮現出一抹陰森,“不難。”
“那個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甯安輕蹙着眉。
聶明悔看着她,挑眉,“自己的父親出了那麽大的事,她都可以選擇相信,确實是有點意思。”
“她對霍昀琛的信任,比想象中的要堅定。”甯安不由懷疑,“這個世上,真的有這麽堅不可摧的愛情?”
“呵……”聶明悔一口飲盡杯中酒,“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愛情。”
……
車子開回了雍景府。
秦菲菲下了車,沒有再往前走。
“怎麽了?”
“我還是回去吧。”
莊思楠想了想,“那叫盛威來接你。”
秦菲菲點頭,給盛威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接聽了,“盛威……”
“他在洗澡。”電話那頭,是盛岚的聲音。
秦菲菲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沒了什麽興緻,直接挂斷了電話。
莊思楠見她略顯疲憊,“怎麽說?”
“盛岚接的電話。”真是無力啊。
“他的電話也給她?”莊思楠蹙眉。
手機是私有物品,如果不是最親近的人,是不可能給别人的。
秦菲菲輕哼一聲,“别說是手機,就算是人……”
“說亂說。”莊思楠阻止了她不着調的話。
“是事實。”秦菲菲深呼吸,“如果不是那份恩情在中間橫跨着,我想他們早該在一起了。”
莊思楠輕撫着她的背,“你該這樣想,如果不是那份恩情在,盛威早就把她攆到不知道哪個角落了。”
秦菲菲笑了,“都是如果。”
霍昀琛把車停到車庫裏,見她倆還站在那裏,“你們打算一直站外面?”
“不管怎麽樣,先進屋。”莊思楠拉着她的手。
霍昀琛把空間留給她倆,自己去了書房。
……
盛岚一出來,就看到盛岚趴在他的床上,玩着他的手機。
臉色一沉,“你在做什麽?”
“我等你啊。”盛岚揚起臉,看到他圍着浴巾,兩眼放光,“你身材真好。”
“出去!”盛威奪下手機,喝斥着。
盛岚不悅的坐起來,“爲什麽?”
“出去!”聲音變得陰沉。
盛岚有些害怕,但還是沒有動,“我不。”
她爲什麽要出去?絕不出去。
她就要賴在這裏,看他能把她怎麽樣。
“盛岚,你别仗着我對你的好,就肆無忌憚。”盛威眯着眸子,“有些話我不說出來,是不想傷了你我存在的那些關系!”
“你也說了我們有關系,你對我好,不是應該的嗎?盛威,你别忘了你答應我爸媽的事。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會照顧我一輩子。”盛岚倔強的揚起了頭,紅着眼睛。
盛威目光淩厲,“是,我是答應過他們會好好照顧你,難道這些年,我對你不夠好?沒有照顧好你?”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這樣的照顧!”盛岚拍打着床,“我不要當你的妹妹!”
“這是事實。盛岚,你也隻是我的妹妹,僅此而已,不會再有别的關系。”盛威語氣軟下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那是不可能的。以後,你會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照顧你,皆是因爲我記得你父母對我的恩情。”
“我盛威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管你結婚與否,我都會是你最後的靠山。但你記住了,隻是哥哥對妹妹的一種感情。”
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偏偏這些字一個個的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紮在她的心上。
盛岚咬唇,眼眶水盈盈的,“你在逼我!”
“沒有人在逼你。”盛威深呼吸,“但我要告訴你,你别再做任何無用的事了。”
“你就那麽愛秦菲菲!”
“這跟愛她沒有關系。”
“那你告訴我,如果沒有秦菲菲,你還會這樣對我嗎?”盛岚揪着床單。
盛威很認真的告訴她,“不管是不是秦菲菲,你都隻是我的妹妹。”
“可你,會爲了她,置我于不顧。”盛岚哽咽。
“如果你真要這麽說,那我也可以告訴你。秦菲菲是要陪我走完人生這一程的人,你的人生,不在我的計劃之内,也不該由我計劃。”盛威必須讓她認清,“你會遇上一個把你視作生命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會是我。”
盛岚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了,“呵,你看,你都說了,之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其實,你就是很愛秦菲菲,你覺得我在這裏礙了你們的事,對不對?那我也要告訴你,我不會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這輩子視作生命的人,隻有你!”
說完,她奪門跑了出去。
盛威沒有去追,重重的捏着手機,長歎一聲,看了一眼通話記錄。
秦菲菲給他打過電話了。
通話記錄,五秒。
他立刻回撥過去。
……
秦菲菲看着來電,想了很久都沒有接聽。
“怎麽不接?”莊思楠看着屏幕上跳躍的名字。
“我現在覺得,我才是多餘的。”秦菲菲苦澀一笑。
“别胡思亂想。是不是多餘的,電話還是要接。”
秦菲菲終于接聽了電話,“喂……”
“你在哪裏?我來接你。”盛威的語氣有些急。
“我在我姐這裏。不用來接我,今晚不一定會回去。”秦菲菲低下了頭。
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了。
莊思楠怕她不好說話,就去了廚房倒水。
“你給我打過電話了?”盛威放輕了語氣。
“嗯。”
“我在洗澡,沒接到。”
“我知道。”
盛威沉默了片刻,解釋着,“是她跑到卧室,拿了我的手機,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