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佳突然停了下來。
莊思楠看着她。
她一臉驚恐,“不會是……霍總的爸爸跟叔叔的失蹤有關吧。”
莊思楠笑的有些苦澀,“不知道。”
“這怎麽可能?你跟霍總成了夫妻,又這麽巧叔叔的失蹤和霍總的爸爸有關。這劇本也不能是這樣寫的啊。太巧了。”貝佳覺得不可思議。
“誰知道呢?”莊思楠知道,這并不是巧合。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從叔叔的人際關系入手。既然跟霍總的爸爸扯上了關系,也可從霍總那裏入手。實在是不行,那個姓莫的,應該知道些什麽。不過馮姓……又是誰呢?”貝佳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整件事情,撲朔迷離。
莊思楠也想知道,那位姓馮的人,是誰。
“那你跟霍總說了嗎?”
“當然沒有。”
貝佳點點頭,“确實不好說。”
莊思楠瞥了她一眼,倒還知道不好說。
“但……你想過沒有,如果叔叔的失蹤跟霍總的父親有關,你打算怎麽做?”貝佳又抛了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你覺得我該怎麽做?”莊思楠反問。
貝佳也很爲難。
莊思楠不是沒有想過,一個是自己血濃于水的父親,一個是疼愛自己的丈夫。
最怕的,就是這兩個對自己都很重要的人糾纏在一起。
還是那種不該有的糾纏。
“先不想這個了。首先得弄清楚,叔叔的失蹤到底是不是霍總父親造成的。等是的時候,再來看怎麽做吧。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貝佳勾過她的肩膀,拍着她,“一切,都是有定數的。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在那裏擺着的。”
莊思楠輕哼,“你倒是很會安慰人。”
“不然呢?”
“你赢了。”
……
夜裏十點。
莊思楠躺在床上,身邊空蕩蕩的。
他還沒有回來。
電話沒有一個,信息也沒有。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她也沒有給他打電話,發一條信息。
去了海邊回來,忽然間,兩個人之間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
莫名其妙的,就變得淡薄了。
起床喝了杯水,又趟下。
眼皮有點重,樓下的聲響驚了她。
重新睜開眼睛,聽着動靜。
是回來了吧。
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卧室門口有動靜。
門把擰動,她以爲下一秒他就進來了。
但……沒有。
豎耳聽着門口的腳步聲,挪開了。我
她蹙眉,不進來?
下了床,走到門口貼着耳邊聽外面,好像去客房了。
呵,居然睡客房。
可以。
重新回到床上,拉着被子蒙頭就睡了。
這一夜,睡的不太安穩。
……
次日一早,她下樓也不見人。
回頭看了一眼樓上,還在睡嗎?
做了早餐,上樓去敲門,“霍昀琛,起來吃早飯了。”
無人應答。
“霍總?”她邊敲門邊聽着裏面是否有動靜。
一點動靜都沒。
人呢?
不會睡得這麽沉才對。
她擰開門把,門開了。
走進去,“霍先生,吃……”
人呢?
床上,空無一人。
昨晚不是進的這間房?
她去把另外幾間客房都開了,根本沒有人。
昨晚是她出現了幻聽?還是說他一早就出門了?
這人,怎麽回事?
還是沒有忍住,給他打了電話。
“喂。”電話剛響,就接聽了。
沙啞的嗓音透着疲憊,低沉的語調聽起來沒有太多的情感。
莊思楠微愣了一下,以前他接她的電話,不會是這樣的語調的。
“你,在哪裏?”
“開會。”
“哦。”這麽早就開會。
一時,拿着手機,居然不知道說什麽。
“怎麽了?有事?”
莊思楠聽着皺起了眉頭,“沒事。準備叫你吃早餐而已,看你不在,就打電話問問。你忙你的吧。挂了。”
她快速的結束了通話,拿着手機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不止是她,連他也這麽默契的跟她拉遠了距離。
人就是這麽奇怪,隻要情緒不對,雙方都能夠感覺得到,自然而然的就變了。
她隐約知道他這樣的變化是來自于哪裏,從什麽時候開始。
不過,她不深究。
下樓吃了早餐,收拾了一下去了公司。
剛落座,貝佳就跑來了。
神色慌張,“你總算來了。”
“這麽急,有什麽事?”莊思楠很淡定。
“我們好幾個項目洩露了資料,現在除了西木之外,還有好幾家公司都在搶。”貝佳很急,“天還沒有亮,霍總就召開了緊急會議。到現在,高層還在會議室沒有出來。”
莊思楠愣着,資料洩露?
“除了建築這一塊,h集團其他産業也受到了影響,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一夜之間讓h集團人仰馬翻。”貝佳擰着眉,一直未曾松開過,“思楠,你說……思楠?”
貝佳在她面前擺手,“你在想什麽呢?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莊思楠眼波流轉,“聽到了。”
“你說,是誰在搞h集團?”貝佳問。
“不知道。”莊思楠垂眸。
是啊,這麽大的動靜,誰知道是誰在背後做事?
要是真那麽輕易的查到,霍昀琛就不會大清早的把人召集了緊急會議。
“這一次的損失一定很大。”貝佳感歎,“阿楓都急得上火了。剛才我看到他嘴這裏,都長了一顆痘了。”
她的手指着下巴往上,跟下嘴唇靠中的位置。
莊思楠輕笑,“還故作不喜歡他,跟他隔着千裏遠的樣子。人家哪裏長了顆痘你都看得清楚,呵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喂。”貝佳紅了臉,“現在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嗎?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上去等着,等霍總開完了會出來就看到你。然後,你再好好的陪陪他。一下子損失了幾十個億,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莊思楠抿着唇,低頭。
“莊思楠,你這是幾個意思?”貝佳走上前,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一點也不急,還真是穩得住啊。
莊思楠擡眸,“已經發生的事情,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補救。補救不了,就隻能認了。再重新來過。”
“認了?重新來過?”貝佳大驚,“你說的倒是輕巧。重來一次,得費多少心血啊。就算是重來,你也得去陪陪他啊。大出血一次,得多痛啊。”
“你是他最親近的人,這種時候,你要在他身邊給予他力量。”貝佳湊過去,“思楠,他需要你。”
莊思楠還算平靜的心在她這句話過後,撥起了一陣顫栗,難以平靜。
不知道爲什麽,在聽到貝佳說了這些話之後,她居然如此淡定,神色自若。
好似,忘記了她跟霍昀琛是一體的。
那句“他需要你”仿佛另一隻無形卻極有力量的将她那顆無處可安的心給拉了回來。
“你在發什麽呆?”貝佳很急,“起來啊。”
莊思楠在她的催促下,緩緩起身。
她的遲疑,被貝佳理解成了玩笑後的沉重。
畢竟損失了那麽多錢财,誰都會心痛。
“錢乃身外之物。更何況,經商就是這樣的,充滿了競争。有得有失,人之常情。隻要人平安無事,夫妻和睦,感情深厚,一起攜手共同面對,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更何況,還有這麽多朋友挺你們呢。”
貝佳拉着她的手,開導寬慰着,“再說了,又不是全盤皆輸。隻是幾個項目而已,損失點錢而已。以霍總的實力,他要翻盤指點江山,那是分分鍾的事。要相信他,嗯?”
莊思楠走出辦公室,所有人都在認真的工作,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到了頂層,跟樓下辦公室比,天壤之别。
這麽大一層樓,安靜的不向話。
“你去會議室看一眼,h集團在華國分公司的所有高層都來了。氣壓極低,我都不敢進去。”
貝佳深呼吸,看着那邊一陣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莊思楠往那邊挪了一點,隐約能夠看到滿滿一辦公室的人。
這麽多人都來了,說明事态的嚴重性不可估量。
她沒有去總裁辦公室。
“你去我那做什麽?你應該去霍總的辦公室等他。”貝佳把她往外推,“不然,我幹嘛要叫你上來?”
“……”莊思楠沒法,隻能被她推進了總裁辦公室。
“你乖乖在這裏等着。記住,霍總需要你。”貝佳說完,把門給關上了。
莊思楠無語。
她坐在沙發上,盯着某一處,發呆。
明明很多事情可以想,偏偏腦子裏什麽也捕捉不到了。
一呆,便呆到了他們會議結束。
門被推開。
原本的說話聲一下子停了。
莊思楠擡眸,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不單單隻是霍昀琛,身後還有好幾個人。
看到辦公室裏的人,衆人皆是意外。
“那個……霍總,我是送文件上來的。”莊思楠立刻站起來,說這話都有些虛,“我走了。”
她彎着腰,就打算溜。
“等一下。”霍昀琛開口。
莊思楠立刻刹住腳步,微微一笑,“霍總,您還有什麽吩咐?”她低眉順眼,做足了小職員在大老闆面前的卑微姿态。”
霍昀琛眸光微沉,“留下來。”
“啊?”莊思楠愣了,“我留下來,不好吧。看各位老總好像有事要談,我……”
霍昀琛從她身邊走過,“在一邊坐好。”
“……”
莊思楠不明白,爲什麽他要把她留在這裏?
其他人也不明白,爲什麽大老闆要把這個女人留下?
留下來的人,都是華國幾個大區的負責人。
他們看了一眼莊思楠,莊思楠則垂下了眼皮,不跟他們對上眼。
“霍總,關于這次内部機密洩露,而且部分合作名單還流了出去,這簡直就是h集團五年來最大的危機了。所以,我提議,做内部調查,找出這次問題出現在在哪裏。要責任到人。”
“幾個正要洽談的合作一下子就被擱置了,還被對手從中摻和,把價錢壓到最底,完全打亂了市場。損失慘重。”
“一定是有人出賣了公司,這個人還得是在總部高層,能夠接觸到這些機密的人。”
“對。一定是。”
“……”
每個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那人找出來,當場撕碎。
莊思楠原本有些局促的坐在一旁,現在聽着聽着,就淡定了。
她垂眸不語,聽着這些人繼續說着他們心中的憤怒。
跟她一樣一直沒有開口的,還有霍昀琛,
他一直坐在皮椅裏,仿佛隔絕了所有的聲音,自己沉浸在别人不能靠近的世界裏。
等他們叽叽喳喳說得差不多,都停了下來,他才看向他們。
“手上在做的項目好好做完,被别人攔截走的就算了。另外,也不用再去談合作。公司能運營到什麽時候,就到什麽時候。”霍昀琛很冷靜,平淡。
就像在跟一幫朋友聊天,簡簡單單,輕輕松松。
“什麽?”果然,話音一落,就有人跳起來了。
“霍總,您沒有說笑吧。這是什麽話?我們現在已經這樣了,難道不該努力一點,把損失拉回來嗎?”
“是啊。現在的形勢确實是不好,但不能因爲現在的損失,就放棄所有啊。”
“對對。”
“說的沒錯。”
“……”
莊思楠不知道霍昀琛在想什麽,爲什麽說出這樣的話?
難不成,他是受到了打擊?
不會的。
這點打擊算什麽?五年前的事,對于他來說才是人生中最艱難的坎。
但那個坎,他跨過去了。
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搞不懂他在幹什麽。
等那幫人念叨完,霍昀琛才又緩緩開口,“你們,随便怎麽做。”
衆人又是一驚。
莊思楠更是蹙起了眉頭。
“好了,各自散了吧。”霍昀琛下了最後的命令,語氣裏明顯透着不耐煩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脾氣,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歎息着走了。
等人都走了,莊思楠才看向霍昀琛,“你,怎麽了?”
霍昀琛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那眼神,很深沉,裏面還夾着一抹犀利直射向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面對這樣的眼神,莊思楠有些招架不住,太鑽心了。
提了一口氣在喉嚨,略有些不安的問他,“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