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些沒說出來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莊思楠和霍昀琛對視了一眼，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秦泉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他被債主追，被打。前兩天，被人打得起不來。我把他送到醫院，但是沒有錢給他看病。那幫人認識我，就來向我讨債。說還不起債的話，就讓我去……去……”她死死的咬着唇，一滴淚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不是跟梁覃在一起的嗎？”在今天之前見到她的最後一面，她就是跟着梁覃的。
秦菲菲搖頭，哽咽着，“男人都是負心漢。在他想要利用你的時候，他能把你捧上天。當他不需要你的時候，厭惡你了，恨不得讓你立刻消失在這個世上。我也以爲，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們沒有結婚，但好歹也是在一起過，至少不會那麽絕情。”
“可現實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搶來的男人，又有多好？”秦菲菲擡起臉，淚水模糊了她的眼，“莊思楠，你說的對，能被搶走的男人，不值得沾沾自喜。”
莊思楠緊蹙着眉頭。
她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可是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心生憐憫。
以梁覃的性格，對他沒有幫助的人，他自然是會一腳踢開的。
當初他能爲了他所謂的前途背叛她，現在一樣可以爲了前途攀更高的枝。
秦家算什麽？
就算秦家沒有完，也不能跟現在的西木比。
霍昀琛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不管是對秦菲菲，還是秦泉，他都淡而無味。
一切，不過是任由莊思楠決定。
“你想讓我幫你什麽？還債？”莊思楠問。
秦菲菲搖頭，“我爸欠了幾百萬的債，就算我再不要臉，也沒有臉讓你幫我還。我隻是想找你借點錢，給我爸看醫生。”
莊思楠倒是意外了。
“看好了醫生，出去又被打，再進醫院？”欠債不還，始終是個源頭。
“他欠的那些錢，我會想辦法還的。”秦菲菲吸了吸鼻子，“我現在找不到人借錢了。以前的那些朋友，呵，現在看到我們秦家沒了，見到我就像躲傳染病似的。我能找的人，隻有你了。”
她眼裏滿滿的淚水，望着她。
莊思楠看着杯子裏的水，“你又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秦菲菲雙手絞在一起。
是啊，她又憑什麽幫她？
從小，她就一直欺負她，知道蘇敏芝的心理，所以故意親近蘇敏芝，讓蘇敏芝對親生女兒苛刻。
她喜歡的，她就搶。
不管是什麽，她都要搶。
細細回想，确實是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
擦了擦眼淚，故作鎮定，“如果你不幫我，也是人之常情。”
她站起來，“對不起，打擾了。”準備走了。
“你都已經找上來了，我要是不幫你，好像顯得我無情。”莊思楠從包包裏拿出一張卡銀行卡，放在桌上，“這裏面錢不多，但我想應該夠他看醫生了。”
秦菲菲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她真的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她甚至想過會被她挖苦，嘲諷，譏笑，最後再将她攆走。
可是她沒有。
轉過身，張了張嘴，幾次哽咽，才出了聲，“謝謝你。”
“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你的未來……”莊思楠搖搖頭，“隻能靠你自己。”
“我知道。這些錢，當我借你的。等我有錢了，我一定會還給你。”秦菲菲捏着銀行卡，目光堅定。
莊思楠根本沒有想她還錢，對她說的話也沒有在意，“好自爲之吧。”
……
秦菲菲離開後，莊思楠吃着飯也沒有什麽爲胃口。
“心善的人，不管對什麽人都狠不下心來。你是擔心秦泉還是秦菲菲？要不要去看一下？”霍昀琛知道她不是鐵石心腸。
就算是曾經那對父女對她做過什麽不好的事，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還落井下石。
真要對他們狠得下心，就不會給這筆錢了。
莊思楠搖頭，“我不是狠不下心來，隻是覺得他們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沒有必要了。”
已經是這副光景，她做再多也沒有用。
不如給點好處，若是翻了身，或許還能記着她點好。
若是翻不了身，她也不會在以後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殘忍。
“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謝謝老公。”莊思楠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
醫院。
秦菲菲立刻去交了錢，讓醫生給秦泉治傷。
站在病床邊，秦菲菲看着那個昔日裏還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如今跟個流浪大漢一樣，不修邊幅，邋遢無比。
他的臉上全是傷，下巴都被人打歪了，鼻梁也被人打錯位了。
除了這些看得到的傷，還有身上一些看不到的。
送他來醫院的時候，他一瘸一拐的，坐下來的時候也是捂着腰。
人到中年，居然過得如此狼狽，落魄。
處理好了傷，秦菲菲去買了點吃的給他。
“你哪裏來這麽多錢？”秦泉問她。
秦菲菲把粥盛出來，給他，“借的。”
“呵，這種時候，你能問誰借得來錢？”秦泉去端碗，手卻在抖。
秦菲菲見狀，便用勺子喂他吃。
這個舉動，讓秦泉愣了。
“你欠的債，我會想辦法還。等你出了院，你要麽回老家待着，要麽就在出租房裏好好養傷。之後的事，就不要管了。”
“那麽多債，你怎麽還？”秦泉皺眉。
秦菲菲冷笑，“不管我怎麽還，那是我的事。最壞的不是過把我買了，反正你不也是這樣打算的嗎？”
秦泉眼皮垂下，忽然握緊拳頭，捶着床，“都是莊思楠害的！如果不是她，我怎麽會落得如此地步！還有梁覃那個白眼狼！”
“你爲什麽不怪你自己？”秦菲菲冷冷的看着他。
到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怪着别人。
從來沒有想過，造成現在這種處境的是他自己。
“你……”秦泉怔怔的盯着她。
“養好傷，不要再折騰了。”秦菲菲把粥喂到他嘴邊，“吃吧。”
……
天，越來越冷了。
在外面行走的人差點把自己裹成粽子。
h集團的工作人員，則輕裝上陣，做着年終彙總。
其實一年到頭，年尾是最忙的。
忙過了之後，便要放假了。
“思楠姐，明天的年夜飯過後就放假了。你有什麽打算嗎？”安桃把做好的報表拿給她，随口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莊思楠看着電腦，“怎麽？你有安排？”
安桃嬌羞一笑，“嗯，我男朋友說帶我去國外玩。”
莊思楠從電腦屏幕上移過視線看她，“不錯啊。”
“他對我很好。”
“找男朋友，就是要找對自己好的。要是不好，幹嘛要找男朋友？”莊思楠笑了笑，“你手上的工作做好了，去跟他們一起商量年夜飯去哪裏吃，吃完之後想有什麽活動。人事部說了，今年的活動，不統一安排，各部門自行商量。”
安桃沒有走，“他們商量就好了。思楠姐，我陪陪你吧。有什麽活，你交給我就行了。”
“我這裏……”莊思楠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開年後的第一個項目，你先看一下。”
安桃微愣，雙手接過來，“這是……”
“這是我們跟鐵路局的合作項目，這屬于保密文件。因爲你是我的助理，将來很多事情也需要你去做。所以，先提前給你了解一下。”莊思楠說完，又繼續盯着電腦。
安桃緊張的咽着口水，“這……”
“怎麽了？”莊思楠看她，“有什麽問題？”
“沒有。”安桃拿着文件，“那我回去了。”
“嗯。記住，這份文件屬于機密，不能告訴别人。”莊思楠提醒着她。
安桃用力的點頭，“明白。”
她出去後，莊思楠看了一眼關上的門，又繼續工作。
……
“明天的年夜飯，你打算陪哪個部門吃？”吃完飯，莊思楠躺在沙發上，享受着男人的按摩服務。
h集團部門衆多，上萬的員工，都想跟總裁吃飯。
但總裁隻有一個啊。
所以，能跟總裁一起吃飯，有一種好像古代妃子等待皇帝翻牌的感覺。
還有很多人，沒有見過總裁真面目呢。
霍昀琛力道适中的給她捏着肩膀，“陪老婆。”
“假公濟私？”莊思楠抿着唇笑。
“我們之間的關系，不需要假公濟私。明明就是假私濟公。”
“噗……”莊思楠沒忍住，“你能不能好好用成語？”還來個什麽假私濟公。
霍昀琛拍着她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格外的寵溺，“難道你不想我陪你吃飯？”
“想。”
“那就是了。”
“可這樣對其他部門的同事是不是不太公平？”很多人都盼着這一天能被抽中呢。
霍昀琛的手放在她的臉上，“難道，你想讓我去陪其他人吃飯？”
莊思楠皺眉，“好像……也不想。”
“那就對了。”他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還是會放心一些，對吧。”
“對。”他這張臉本來就招桃花。
之前光是設計部，都有三個。
估計還有一些隐藏的，隻敢默默喜歡，不敢暴露的。
其他部門，也說不準還有好多人都等着近他的身呢。
其實是很危險。
自私就自私吧，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确實是放心一些。
……
說是年夜飯，但是整整一天都是玩耍，聯誼。
整個莫斯酒店都被包了下來，做爲h集團各部門的活動場所。
白天各種串門，有人說，這也是給單身男女的聯誼宴會。
“難得放松一下，肩膀上的重擔好像都卸了下來。”貝佳端着飲料走到她身邊，搖頭歎息，“不過，霍總可真下血本。包下了酒店。”
莊思楠喝了口酒，“這是他自己的。”
“就算是自己的，那今天也是沒有營業額的。”
“一天沒有又沒關系。員工玩得舒心，以後隻會更加爲公司效力。一天不賺錢，以後天天賺。”
貝佳呵呵笑着搖頭，“你也變成資本家了。”
“我這是在爲你解惑。”莊思楠瞥了她一眼，“你家阿楓呢？”
“别瞎說。”貝佳瞪她，“不是我家的。”
莊思楠面向她，“怎麽？你還沒有答應他？我說，差不多就行了。阿楓雖然不愛笑，沉默寡言。但人長得又高又帥，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助，喜歡他的人多得不得了。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被别人拐走的。”
“能被拐走，說明本就不該屬于我。”貝佳挑眉。
“行吧。你能幹了。”莊思楠輕歎一聲，搖頭表示很無奈。
過了一會兒，她碰了碰貝佳，“你看，阿楓身邊那一堆花蝴蝶。”
此時，阿楓一出現，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職員全都往他身邊擠。
若是在上班期間，阿楓出現她們可沒有這麽大膽。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大家都隻是朋友，不談工作，所以平時裏不敢靠近嬉笑的，今天都大着膽子往上靠了。
“呵，能采到花粉的，才厲害呢。”貝佳很淡定。
“啧啧啧，真是長本事了。你是對你有信心，還是對他有信心啊？”莊思楠一臉八卦。
貝佳哼了一聲，“對我自己。”
除了晚上各自回家休息那幾個小時，時時分分都在一起。
阿楓要是真的那麽容易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早就在一起了。
“你們倆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這麽有信心，感覺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才對。
不過，阿楓那麽沒情趣的人，似乎也不像是有要求的人。
說到這個，貝佳垂下了眸子。
莊思楠蹙眉，“怎麽了？”
“我們……發乎情，止乎禮。”貝佳忽然一臉擔憂，“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沒意思？”
“……”莊思楠呆呆的盯着她，“貝佳啊，這才多久，你就開始打臉了？不是說，你有信心嗎？”
貝佳也是矛盾，“我總覺得我倆應該發生點什麽，可最後什麽也沒有發生啊。我是有信心，就是怕他對别人沒興趣，對我也沒有呀。”
“他都說了喜歡你，怎麽可能會沒興趣。”莊思楠拍拍她的肩膀，“你要實在是心中有疑惑，不如直接點。”
“怎麽直接？”
“你說呢？”莊思楠對她擠眉弄眼。